走出門,蘇舒左顧右盼,這長行宮佔地面積還真大,庭院一個接著一個,大的沒邊。她決定先在附近逛逛,等小紅醒來了,再跟它一起四處走走。之前的那兩個冰山女子遠遠的跟在她身後,也不說話,蘇舒問一句,她們就答一句,絕不多話。
真是沒趣啊,蘇舒心想,本來還想從她們嘴裡套出些話來的呢,現在看來是徹底沒戲了。她也閉了嘴,一路東張西望,看上去是在欣賞美景,其實是在記住這裡的構造。
「哎,這棟小樓看上去這麼有派頭,是不是你們宮主住的?」她指著前面一棟三層高的樓,琉璃碧瓦即使沒有太陽的照射,也能泛出片片青光。台階有五層,都是能照出人影的大塊玉石。凡是木質,一眼看去,全是上好的梨花木,還刻著精緻的花紋。
兩個侍女對望一眼,其中一個道,「正是宮主住的,所以請小姐不要踏入此院。」
不去就不去咯,蘇舒笑了笑,「好,就先逛到這裡吧,麻煩你們給我送點吃得來。還有,能帶我去一下我晚上住的地方麼?」她可是真的餓了,天都要黑了呢,去看一下住的地方也是有必要的吧?
「妹妹,你去叫廚房準備飯,我帶她去住宿的地方。」
妹妹?趁著另外一個女子還未走,蘇舒趕緊仔細看了看她倆,確實還真有點像,都是一樣的細眉大眼,原來兩人是姐妹。
回到最先的那個房間時,小紅已經醒了,一見蘇舒,立刻撲上去,兩隻長手臂環住她的脖子,整個身子掛在她身上。這個姿勢實在是……蘇舒無奈的搖搖頭。心想。她可不是猩猩媽媽啊,這麼吊著……咳咳,她脖子快透不過氣來了,忙拍拍小紅的後背。
還好小紅吊了一會,情緒已經平復,便很乖的跳下來,不過一隻手始終抓著蘇舒不放。它的依賴之情暴露無遺,蘇舒既高興又擔心。
晚餐還是很豐富地,就她一個人。居然弄了五菜一湯,不過想想這擺渡宮建築地奢華,這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小紅自然是有很多的水果吃,不過它並沒有吃多少,也不興奮,可見它對於這個地方的回憶,實在是很不美好的。
不過這位宮主不是冷血的人,那麼他應該不會虐待小紅啊。那小紅又如此怕他,莫非是她看錯人?蘇舒心裡又有了新的疑惑。
夜很快就降臨。兩姐妹為她添置了新床新被子。這地方山風很大。儘管是夏天。卻並不熱。蘇舒住地房間就在那棟小樓地斜對面。其實她離那位宮主並不遠。若要見他。實在容易地很。
「吱吱吱……」小紅忽然叫起來。兩隻腳在地上跳來跳去。看著很開心似地。
「哎呀。小紅。你那麼高興啊?告訴我。生什麼事了?」蘇舒蹲下來。點了點小紅地朝天鼻孔。
門外一聲輕笑。有人笑嘻嘻地說道。「小紅看見我。自然高興了。不像某人什麼呆。被人偷襲也不會覺呢。」
蘇舒轉過頭。驚訝道。「少輕。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爹呢?對了。你是找來地吧?你怎麼找來地?快快。進來。別被他們現了。」她衝過去。拉住方少輕往裡扯。又探頭往門外看看。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人。你膽子真大。不曉得進來講話啊。」
方少輕見她嬌嗔。笑道。「自然是不怕。才會大膽嘛。這長行宮經常走動地貌似沒幾個人。剛才那兩個女子走了。一時半會哪會有其他人來。」
「沒幾個人?」蘇舒眼睛轉了轉,看來方少輕似乎探查過這個長行宮了,「怪不得一路上都沒看到人呢。真奇怪,這麼大的地方,怎麼人那麼少。」她說著又追問道,「我爹呢,他在哪裡?你還沒說你怎麼找到這擺渡宮的呢。」
「你爹,我也不知道現在在哪。」方少輕攤攤手,「當時你被帶走,而你爹被阻攔,我想憑他的武功一定不會被擒住,於是選擇了跟蹤你。」他笑著解釋道,「你別瞪我,當時我也想過要不要先救(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c學網)你出來地,不過後來想擺渡宮要抓你一定有什麼理由,不然抓小紅就罷了,何必還要帶上你呢。而且這雲霧山始終是他們熟悉的地方,我們既然要找謎菇,就注定會與他們脫不了干係,不如知己知彼一下,才好定以後的計劃。至於你爹,我一路已經留下記號,相信他會注意到的。」
「那還差不多。」蘇舒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水,「你很厲害嘛,在擺渡宮還能來去自由,就沒有遇到一點麻煩?」
方少輕喝了兩口茶,笑道,「擺渡擺渡,向來是進來容易出去難。不然這宮主也不會讓你在長行宮自由行走了。」
「原來如此,那你和我豈不是要困在這裡?」蘇舒皺起眉,有些擔憂。
「這裡也不錯啊,天上人間。」方少輕洒然一笑,把杯中茶一飲而盡。燭光下,蘇舒的影子映在牆上,兩個耳墜放大了,晃來晃去,甚為有趣。他看了半響,伸手做飛鳥狀,一下一下的靠近那耳墜,像是要去啄取。
蘇舒起先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反而是小紅看見了,指著牆壁上地影子吱吱叫,頗為開心。這傢伙,還有心情玩影子戲啊?可抬眼看見他開懷的笑,他無憂無慮的神情,也不由受了感染,立刻做了一個狗的形狀,去咬他的飛鳥。牆上的影子不久就變成了動物園,還配合逼真的叫聲,別提多熱鬧了。
笑聲似乎都飄到了斜對面,墨決的閣樓裡,而此刻,他的房裡可不止一個人。
「裡面點,一定要染染好,都被人看出來是黑色地了。」墨決不停地抱怨,「都是你,說沒事的,害我今天露餡。還好不是宮裡地人,不然師父一定會被我氣死。」
幫他染的也是一個年輕男子,容貌頗為英挺,見墨決這麼說,伸手彈了一下他腦門,斥罵道,「你還好意思說?身為一宮之主,居然被俘獲來地人現你白是假的。你就不懂控制距離麼?這麼多年一直都裝的很好,宮中上下也都服你,沒想到,一個小小女子就把你看穿了!虧師父一心扶你當宮主,你啊,還是太不成器了!」他說歸說,手裡還是沒有停,用把小刷子把黏糊糊的雪白液體均勻的塗在墨決的根上。
「師兄,是我錯,你別生氣了,一會我自然會跟師父請罪。」墨決見師兄怒,立刻又軟了下來。
「知道錯就好,不過白的事情就不要跟師父他老人家提了,省得他擔心。相信那女子也不會跟宮裡的人說,她畢竟是俘虜,應該知道自身的處境。」那男子把刷子放在桌上,用方巾擦拭不小心弄上手的汁液,慢慢說道,「你過幾天打算如何和那女子說謎菇的事?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這只猩猩竟然會挑選主人。本以為它原來的主人一死,我們只能威嚇它得知謎菇的下落。現在看來硬的不行,只有用軟的。」
「唉,我們對待它確實殘忍了一點。」墨決臉上露出內疚的神色,這幾年來,強迫它吃毒藥,看它痛苦,以為它會取謎菇來自行解毒,誰料一無所獲。這只猩猩的智商確實已經不能算是動物,幾近於人類。因此每當他看到猩猩的眼神,恐懼,怨恨,他心裡都是滿滿的不忍和自責。這也許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忘卻,而後悔,卻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他師兄卻冷哼一聲,眉宇間儘是不屑,也是對這個師弟的軟弱不贊同,「一隻畜生罷了,難道它的命比得上師父?」
是啊,他的師父正是擺渡宮上一代宮主,因為中了離門之毒,這麼多年都在承受痛苦,他又何忍呢?他只能竭盡全力的尋找謎菇,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看到墨決堅定的眼神,他師兄才露出滿意的神色,拍拍肩膀道,「師父對我們恩重如山,尋找謎菇是我們必須完成的使命。這幾天,先觀察觀察那個女子,唔……長行宮又來了客人,想必是和那女子一夥的吧?那也好,就讓他們待著吧。師弟,明天早上跟我去見師父。到時候我在長行宮門口等你。」
見師兄離開,墨決站起來,脫掉了外衣,上面滴了好些白色的液體。這液體是一種叫白黨的花的汁液,一旦染上便很難洗掉,這衣服算是沒用了。他歎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鏡子,鏡面上的人白蒼蒼,清秀的臉上是苦澀的笑容。
苦澀,他翹了翹嘴角,這麼多年,為了師父,違心的接受了擺渡宮宮主的身份。他一天都沒有開心過,曾經的他,如此嚮往外面的廣闊天地,可是這白卻阻擋了他的腳步。也許現在是個機會呢,找到了謎菇,治好師父,他就向師父提出歸還宮主之位的要求。這樣,他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了,也不算有負師命。畢竟這幾年,他這個宮主還算做的成功,即使有許多不願意做的事情,他還是閉著眼睛去做了。
難道,這樣也不足夠換他今後的自由麼?不,相信師父會體諒他的,想到這裡,他嘴角彎了彎,終於露出燦爛的笑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