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外,書簡等得有些不耐煩,用腳一下一下的踢著門檻,出砰砰的聲響。這小綠搞什麼鬼,傳個話要那麼久?他在心裡暗罵小綠是不是在耍他,正要抬腳進門的時候,蘇舒從裡面出來了。
「書簡,你有什麼事?」
「蘇姑娘,少爺想請你去一趟。」書簡退後一步,「就現在,你有空的吧?」
蘇舒驚訝了一下,宣瀟是很難得才會主動邀請別人的,到底有什麼事?她一點頭,「好吧,那你帶路。」
宣瀟所在的院子果然很遠,與蘇舒的院子一東一西,都在最偏的位置。書簡在前面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趕路,這與平常他喜歡鬥嘴的個性截然相反。蘇舒想了想,在後面問道,「書簡,你家少爺到底找我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少爺差我的,是謝小姐。不過少爺應該也是那個意思。」
蘇舒腳步猛地停住,再也不動了。
謝雨華?她差遣書簡?就是說現在她是在宣瀟的院子裡。她想到那天看到謝雨華和宣瀟兩個人肩並肩的背影,心裡忽然煩悶起來。她叫她過去是想幹什麼?
「蘇姑娘?」書簡走了一段路,現蘇舒不在身後,趕緊又跑回來,卻見她在呆,忍不住問了一聲,「怎麼了?」
「沒什麼。」蘇舒甩甩頭,想甩走那些煩擾的心事,「繼續走吧。」
兩人沉默無語的走了會,遠遠地。看見一大圈竹籬笆,綠色地蔓籐纏繞在上面,還夾雜了許多粉色的小花,別有情趣。一路看中文還沒走進院子,裡面就有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出來。蘇舒頓了頓足,終於還是一腳邁進去。
映入她眼簾的是五顏六色的紙張,一大捆地細竹片,兩個少女正蹲在地上,雙手靈活的擺弄竹片,好像是要紮成什麼工藝品。而謝雨華笑吟吟的站在一旁,嘴裡細聲軟語,是在指導她們怎麼做。至於宣瀟。蘇舒第二眼看到的就是他,正坐在樹蔭下看書,渾然不覺少女們的嬉笑聲。
「蘇姑娘,你來了啊。」謝雨華迎上來,指了指那兩個少女,「我正叫她們幫著做河燈呢,明天就是河燈歌節。聽紅妝說你會畫畫,所以叫你來看看,可否想些好的燈式來。明日我們一起去凌河放河燈,圖個吉祥。你說可好?」
「河燈歌節?」蘇舒一頭霧水,她這幾日蒙在家裡搞中藥,完全不曉得現在葛楊街上到處都是賣河燈的小鋪,也不不知道明天就是葛楊全城所有人喜慶的大日子。
謝雨華看她迷惑地表情。笑著解釋道,「河燈歌節是葛楊的風俗,每年農曆七月一日都要燒香燭,焚紙錢,並在晚上的凌河上大放河燈,以此祈禱祖先保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我們當然不需要祭祖。只是難得來葛楊一趟,蘇姑娘也想討個吉利吧?」
原來如此,倒是與穿越前某些地方的風俗很像。只是謝雨華要做河燈,大可在自己院子弄,為何會來宣瀟這裡?她向來知人識趣,不會冒冒然來打攪別人的吧?謝雨華看出她的想法。伸手抽出一根竹片在掌心摸著。「宣老爺喜歡民俗風情,他希望明天我們三個人一起去放河燈。借此更加瞭解葛楊。」
蘇舒忍不住拍了下額頭,這宣老爺還真處心積慮,他莫非是想兩女侍一夫不成?不過這如意算盤打的成麼?放河燈,那就放去好了,這麼新奇的事情蘇舒還沒做過呢,全當遊玩。她挑了挑眉,也抽出一根竹片,說道,「你們現在扎的是什麼河燈?」
「魚躍龍門。」其中一個丫頭抬起來說道,她們兩個都是謝雨華的丫環。
「這個不錯啊,燈式什麼地我不太瞭解,我們福安村是沒有這種習俗的。所以還是照謝小姐你的意思做吧。」畫畫她確實會畫,可是那些現代的東西就算再美,也未必有人欣賞,更何況她也不想讓過多地人注意她。蘇舒蹲下來,加入了那兩個丫環的工作,不一會,魚躍龍門的簡易模型就做成了,接下來便是貼上合適顏色的紙。
謝雨華幫著剪紙,她的坐姿極其端正,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大家閨秀的韻味。蘇舒抬眼看著她,心想她大概從小就受過嚴格的訓練,所以才能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保持得如此端莊。聽說她從小無父無母,是三夫人謝琴音養護大的,她花費精力培養一個這麼完美地女子,就是為了此刻麼?成為宣老爺心目中的媳婦人選?
那麼,和謝雨華相比,宣老爺又是看中了她蘇舒什麼地方?至於這麼大費周章的想撮合她和宣瀟麼?難道真的僅僅因為宣瀟對她態度的不同而已?
「蘇姑娘,你貼錯地方了。」一個丫環笑嘻嘻的提醒蘇舒。
蘇舒低頭一看,果然貼錯了,她自嘲一笑,糾正錯誤。
「謝小姐,上次你們去書局,可有買到中意地好書?」蘇舒假裝不經意地提起。
謝雨華放下手裡剪刀,笑道,「說起這個,真是不枉此行,葛楊的那個書局藏書豐富出我地想像,我買了幾十本呢。喏……」她纖手一指宣瀟,「宣公子手裡的正是上次買來的書,名叫百家集,全是寫些精靈古怪的事情。」說到書,她眉飛色舞的,可見內心的高興,是個真正愛書的人。這一點,恰好與宣瀟一致,所謂志同道合。
蘇舒笑了笑,眼裡有些暗淡。她懷念起在福安村那段偷看書的時光,那種隱秘的刺激的快樂,再也找不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蘇舒朝宣瀟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好也看過來。蘇舒轉過頭,沒再說話,繼續貼紙。金色的紙是魚身,絳紅色的是門,綠色的是湖水。猛然間,宣玨問過的那句話又迴響在她的耳邊你喜歡他麼?
「聽說你和王凌嚴做成了買賣?」
宣瀟突然說話嚇了蘇舒一跳,抬起頭,現他已經站到她身邊,那聲音不鹹不淡,也聽不出絲毫的關心。蘇舒暗自哼了一聲,這件事十天之前便已經定了,他從來不聞不問,現在又提起有什麼意思呢!
「不錯。」蘇舒冷淡的說道,她那種語氣一聽就知道不想繼續說下去。
宣瀟愣了愣,臉色一冷,反轉身又回到了樹蔭下。
蘇舒倒像出了一口氣,不緊不慢的把金色的紙貼好,笑嘻嘻的對謝雨華說道,「再做一個福壽雙全吧,我就想討這個吉利。」有福還要有壽,沒有命來享用,再多的福也沒用。
從宣瀟的院子裡出來,已經是傍晚,蘇舒手裡提著福壽雙全,興高采烈的往自家院子裡趕,她有點期盼明天的河燈歌節了,那該是怎樣一番熱鬧的景象啊。不過走到左西口的拐道時,迎面走過來幾個人,蘇舒一瞧,居然是宣老爺和那個梁冰小姐,他們身後跟了兩個隨從。
紅妝果然沒有瞎說,宣老爺正親自送梁姑娘出門呢,蘇舒眼見來不及躲開,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去,向宣老爺行禮。
宣東流瞥了一眼她手裡的河燈,點頭笑道,「福壽雙全?好,好。」
蘇舒嘿嘿一笑,「宣老爺不覺得我祈求的太貪心?」
「貪心?」宣東流朗聲笑著,摸了摸鬍鬚道,「貪也是動力,先要有所求才能有所得。」他轉頭看看梁冰,「你見解新奇,倒來說說這個貪心的小姑娘。」
梁冰眼波流轉,笑了幾聲道,「宣老爺是商人,對貪這一字,我想沒有人比你更能詮釋的清楚。」
宣東流哈哈大笑,「你倒是藉機來譏諷我了,現在說貪,而不是說奸。俗話說無商不奸,照你的意思,是要改成無商不貪了?」
「官商勾結,從古至今,官為貪,商既依附於官,想來比常人更易看清官的本質。宣老爺,你可會錯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識人無數,這世間萬象,其實又豈止貪這個字,就像你說的,還有奸,你也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哎呀,你這張嘴啊……」宣東流指著梁冰直笑,「我是越來越說不過你咯。」他笑了會,好像才記起蘇舒的存在,忙道,「蘇姑娘,明日人多,放河燈可小心些,我會派幾個家丁跟你們一起去。」
「謝謝宣老爺。」蘇舒低頭說道。她站在那裡,目送宣東流和梁冰走過去,漸漸的消失不見,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真是難得看見宣老爺笑成這樣,這梁冰看來真是對了他的胃口,在他面前什麼都敢說。難道真的如紅妝她們所說的,梁冰有望成為宣老爺的四姨太?唉,這宣府,有二夫人三夫人已經夠熱鬧的,再加上一個跑江湖的四夫人,真不知道會演出如何的大戲來!先不論三夫人的不顯山露水,就憑二夫人一個人,怕就要鬧翻宣府了。
她搖搖頭,正要抬腳走人,卻見左邊的角落裡閃過一個人影,看著背影挺像三夫人房裡的卷兒,莫非是王玉凝派來跟蹤宣東流的?她皺了皺眉,還是得趕緊離開宣府啊,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宣府怕要開始鬧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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