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瀟,你給我停下來!宣瀟!你聽到沒?」6芝月甩著手裡的鞭子,在身後大叫,她的胭脂馬今天狀態似乎並不好,追了那麼久都一直落在宣瀟馬後。她心裡又恨又妒,像被炙熱的火焰燒烤著一樣難受。但是她向來好強,即使傷心,也不會落淚,她的表達也像火一樣,從來不會躲躲藏藏。
蘇舒一路聽著6芝月的喊叫,她雖然嘴裡罵的是宣瀟,可聽在耳朵裡,怎麼也不會舒服。她也是女孩子,自然早就聽出來6芝月喜歡宣瀟,可身後那個冰塊少年卻絲毫不為所動,我行我素,全當沒看見沒聽見一樣。
「你還是停下來吧。」蘇舒終於忍受不住,這是她上馬後說的第一句話。
「哦?你想跟她理論?」宣瀟在身後說道。
「我跟她理論什麼啊?沒聽到她是在說你!」蘇舒沒好氣的哼道。
「既然是在說我,我都不在乎,你還需要停下來麼?」宣瀟身子前傾了一點,說話的熱氣直接噴到了蘇舒的耳朵上。
她臉上一陣紅,把頭低的都碰到馬的脖子,「那你跟她說兩句話,平消一下她的怒火,這樣罵你,你難道不難受嗎?」
「罵人是在表明自己難受,被罵的何需受影響?再說你並不瞭解她,怎會知道我說兩句話,她就會消停下來?」
「她罵你無非是想你回應她罷了,你不出聲便會惹她更怒,我想你是打算這麼做吧?惹她那麼生氣,你難道就很開心?」蘇舒回過頭,想看看宣瀟臉上是不是有開心的表情。
「不。」宣瀟嘴角一揚,「我從來沒有這樣騎過馬,只是不想就此停下來。」他一揚手裡的鞭子,駿馬跑得更疾,蘇舒一個不留神,身子被衝力一帶,倒在他的胸膛上。
剛才他的笑容淺的像水裡的月影,一閃而過,卻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忘不掉那一瞬間的傾心。蘇舒呆呆得靠在他胸口,「只是不想就此停下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她的心要跳動的如此之快?
6芝月在後面把他們倆看得一清二楚,心裡一狠,馬鞭如雨般落下。
三匹馬在小道上狂奔,就像此後的旅程一樣,永遠不會寂寞。
到明城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路途已經從五個人變成了七個人,就像莫田興所說的一樣,6芝月在追趕宣瀟一事之後,忽然變了一個樣,不再是囂張跋扈不再是直來直往,她變安靜了,大多數的時候都沉默不語。
因為她已經認清了一個事實,就是不管怎樣,宣瀟都不會買她的賬,所以她不再做無用功,而且她需要弄清楚蘇舒和宣瀟的關係。當一個女人遇到所謂的情敵時,才會突然變得聰明起來,這聰明會讓她反省。
……………………………………
四月時分,他們終於到達明城。
明城不比萬餘鎮,更不比福安村,它是黎國並不多見的繁華大城市,就算比起都城郁江來,它也毫不遜色。
蘇舒左看右看,看兩旁鱗次櫛比的商舖,看路上衣著光鮮的路人,她臉上充滿好奇,烏黑的眼珠放著光,各個角落都沒有放過。6芝月鄙夷的看著她,真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
這明城是6芝月土生土長的地方,她回到這裡來,彷彿全身又注入了力量,整個人又煥出不可一世的神采來。
宣瀟,你就等著瞧吧!她在心裡暗暗說道,我一定會贏得你。是的,贏得,她是這麼想的。
「爹爹,我們住哪家客棧?」蘇舒看著好幾家客棧都是客似雲來,外面裝潢也十分富麗,看著高檔的很。
「住客棧?哦……我們不住客棧,住宣府。」蘇韓清笑了笑,說道。
「是你去當護院,我也要住宣府麼?」蘇舒本想先找個客棧住著,然後順便找個房子租,開始她的下海之旅。
「蘇舒啊,找房子不是那麼容易的,來明城做生意的人非常多,你先在宣府落個腳,到時候慢慢來。」莫田興接過話頭,慈祥無比的看著蘇舒。
他的笑容在蘇舒眼裡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她轉頭看看蘇韓清,「爹爹,是這樣嗎?」
「是的,蘇舒,這次就聽師父的話吧。」
聽到蘇韓清這麼說,蘇舒也只得聽從。一旁的雪崖忽然站住說道,「蘇舒,明城有我一些朋友,我想去看看,不知可否?」
「要去就去吧。」蘇舒擺擺手,眼睛一轉,心生一計,湊到雪崖耳邊說道,「你就多待一會,順便幫我看看明城有沒有合適的房子和店舖,怎麼樣?」
雪崖輕輕一笑,「好,那你在宣府等我的好消息。」
莫田興斜著眼睛,盯著蘇舒和雪崖悄聲細語,轉頭一拍自己的小徒弟宣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蘇舒跟那個小子好像很親密呢,看見沒?」
「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麼?」宣瀟一挑眉,憑他的聰慧,豈會不知道他師父的心思。當初鼎力留下雪崖,想盡辦法把蘇舒弄來明城,無非是想挑起自己的醋意,往大的方面來說,更是想改變他罷了。但是,既然已經知道這些,他又怎麼肯輕易跳進陷阱?
「知道師父一翻苦心,你還……」莫田興無奈的搖搖頭,眼睛卻帶著笑意。
雪崖告別蘇舒,消失在大街的一個轉角。
6芝月揚起下巴,站在蘇舒面前,像個不肯認輸的鬥士,她居高臨下的說道,「就算你住進宣府,我也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宣瀟他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這樣一個野丫頭,怎能和我相比?」
蘇舒知道她已經把她當作情敵,雖然這個情敵的身份有些莫名其妙,她和宣瀟似乎並不算什麼情侶,就連朋友也許都算不上,眼前這個魯莽的女人居然就這樣認定了她。不過……她太無禮太瞧不起人,捉弄捉弄她也不是件壞事。
「我不用跟你比,沒有自信的人才會跟人比來比去。」蘇舒不屑的說道,「我就是野丫頭怎麼了,你能做野丫頭麼?哦,對了,你是什麼鹽運使大人的千金吧?快點回去跟你父親大人抱著哭吧,也許他會想辦法再讓你住進宣府的。不過嘛,這次運氣好多了,你不會半年也見不到宣瀟的。」
她抓住6芝月的糗事好好嘲弄了她一翻,6芝月氣得俏臉青,指著蘇舒的鼻子道,「你,你這死丫頭,敢這麼說我!」她掄起手裡的鞭子就往蘇舒身上打去。
蘇舒一把抓住鞭稍,笑道,「忘了告訴你,我可是有武功的,你要打我,請回去好好練上兩年再說。」
「尉遲城,你給我掌她的嘴!」6芝月捏著馬鞭的手微微抖,對身後的年輕男子喝道。
尉遲城是6家護衛,也算6芝月的保鏢,他雖然對6芝月言聽計從,可也不是愚蠢的人,他當然看得出蘇韓清和莫田興的武功高低,也知道他們不會袖手旁觀,於是勸說道,「小姐,冤家宜解不宜結,再說大街上,請您注意自己的身份。」
「什麼冤家宜解不宜結?我跟她的冤結定了!」6芝月一用力,把馬鞭從蘇舒手裡抽出來,現在他們人單力薄,再說當著宣瀟的面這麼做,也確實也不合適。她一跺腳,說道,「我們走!」尉遲城沖蘇舒幾個人略一點頭,便跟著6芝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