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舒知道蟋蟀大賽後,她的心便沒有沉靜下來,每天一到夜晚,便孤身投入大山田野,到處傾聽蟋蟀的聲音,搜尋它們的蹤跡。當然,她不是盲目尋找的,之前受過一點花花的提醒,也去村裡找了有經驗的人取過經。只是,終究是個門外漢,這幾天裡,找回來豈止有上百隻蟋蟀,有些是看著就不行,有些是中看不中用,反正沒有一隻可以拿去比賽的。
蘇韓清站在門邊,看著蘇舒消失在黃昏裡,微微歎了口氣。
宣瀟依舊在房裡看書,蘇舒找蟋蟀的事情他也從蘇韓清的嘮叨裡得知,只在心裡有些好笑。捉蟋蟀也是需要相當的知識和經驗的,蘇舒她什麼都不懂,居然也能專心至此,真是個既愛錢又傻透的人啊。
而此刻,夜幕下,風蕭蕭,全身涼,蘇舒立在亂墳崗的外圍,雙腿微微抖。今天她去找人取經,有個極有經驗的老人家告訴她,田里經常要翻地,會打擾蟋蟀休息,所以田野裡的蟋蟀大多個頭小衰弱,不中用。並且,他提供了一處好地方給蘇舒,說前幾年他就在那裡抓到一隻好蟋蟀,他轉手就賣了五百兩。
這處好地方便是亂墳崗了,蘇舒雖說有點武功,可畢竟仍是個女孩子,再說,武功對惡鬼有用嗎?雖然她也沒有見過鬼,可是鬼的傳聞實在太多了,這樣黑暗而陰森的地方正是幻想的溫床。
遠處有幾小團鬼火在飄蕩,這個她是知道的,聽說是磷燃燒所導致,所以到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她害怕是那一座座墓碑,這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下面所埋藏的屍骨來。但是,再多的恐懼也阻擋不了她蟋蟀大賽求勝的決心,所以,在遲疑過後,她很快就挺起胸膛,大踏步的走進了亂墳崗。
行走間,果然聽到了蟋蟀的叫聲,在這片寂靜之地,分外的響亮,可是,也分外的辨不清方向,無法清楚的知道那聲音到底是哪邊傳來的。她只得彎下腰,邊聽邊走,可惜那蟋蟀像在逗著她玩似的,叫一會停一會,每次她都不得不重新來過。
「嘿……」突然的,有個極輕極輕又極短的笑聲在這曠遠的地方響起來,嚇得蘇舒心臟都收縮了,好一會動都不敢動,只是眼睛在眼眶裡轉來轉去,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鬼影。
等了一會又沒動靜了,她才微微抬起腳來,試著往前走了一步,這時候。背上忽然一冷,一隻手從天而降似的,重重得摸在她臉頰上,寒冷如冰,凍徹心骨。她的瞳孔都縮起來,全身僵硬,緊接著,「啊!」的一聲,她撕心裂肺的叫起來,根本不敢往回看,撤腿就跑。
背後,是一陣暢快的笑聲,「哈哈哈……」歡樂無比。
這不該是鬼的聲音,聽著還很耳熟,蘇舒猛地往回一看,方少輕正靠在一座墓碑上,嘴裡吊兒郎當的叼著一根草,笑嘻嘻的看著她。
「你這個……變態!大變態!」蘇舒怒火攻心,掏出暗器就往方少輕扔去。
方少輕當然不怕,他左躲右閃,身姿優美,只等到蘇舒累得半死,實在打不動了,他才走近身來,笑呵呵的看著她。
「滾,滾得遠遠的。」蘇舒大怒。
「你是來抓蟋蟀的吧?這只這麼樣?」方少輕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隻蟋蟀來。
只是一句話便改變了氣氛,更何況那只蟋蟀紅色的頭,翅膀是金色的,個頭又大,一看便是上品,蘇舒當然上當。她眼瞧著那只蟋蟀雖然自由,可是就是不能離開方少輕的手掌,只是急得亂轉悠,心想,他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測呢。她裝作不在意的問道,「這只蟋蟀是在這裡抓到的麼?」
「是啊,我可埋伏了兩天了。」
「埋伏兩天?你也要參加蟋蟀大賽啊?」蘇舒鄙夷的看他一眼,「你上次才拿了六百兩呢,總不會缺那三百兩冠軍的錢吧?」她私下當然害怕方少輕一出手,冠軍是誰就很難說了。
「是啊,怎麼,你有意見?」方少輕知道她心思,故意逗她。
「沒有。」蘇舒搖搖頭,「既然你抓到了,就趕緊走,別擋著我抓冠軍蟋蟀!」她把方少輕剛才嚇她的事情全忘掉了,只是在擔心自己的冠軍位置,一心想著抓只比他的更好的來。
「再抓只好的可就難了。」方少輕佻挑眉,「沒聽過,一山難容二虎?對於蟋蟀也是的,所以啊,比賽你就不要去了,省得被我打敗。」
「哼,你是怕我抓到比你更好的吧?」蘇舒才不理他,「你不走也給我閉嘴,要不然聽不見蟋蟀的聲音,我可不饒你。」
「好好好,隨你的便。」方少輕一笑,果然閉起嘴來。
蘇舒這一找便是一整夜,正如方少輕所說,這亂墳崗真的沒有好的蟋蟀了,她找到的全是草包蟋蟀。可是她不甘心,依舊沒有放棄,只是中途靠在墓碑上休息會,因為有方少輕在,她倒是不怎麼怕了。
方少輕微微搖頭,還說休息會,就這麼睡過去了。這傢伙,為了三百兩銀子至於麼?一點都沒有經驗的,只是在走彎路罷了。他看著手掌裡的蟋蟀「紅頭金翅」,要是好好養的話進三甲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太陽漸漸升起來,蘇舒覺得身上很溫暖,睜開眼一瞧,天已經大亮。她慌張的爬起來,懊惱自己浪費了抓蟋蟀的大好時光。這時,耳邊有清脆的叫聲響起,她轉頭一看,那只「紅頭金翅」正關在草籠裡,擺在她身邊呢。
這是什麼意思?方少輕為什麼留下它了呢?蘇舒疑惑的拿起那個草籠。
其實方少輕本就不是缺銀子的人,他抓蟋蟀也只是玩樂罷了,看蘇舒如此拚命,他反倒覺得自己太過肆意,加上之前裝鬼嚇唬她的事情,他便留下蟋蟀,全當賠禮是了。
不過蘇舒可不知道這回事,她覺得方少輕意圖不明,於是第二天便帶著草籠去萬餘鎮要找他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