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花花和王寡婦還在你來我往的,互相挑著對方的弱點攻擊。卻聽門外一聲朗笑,蘇韓清笑嘻嘻的走進來,身後跟著一臉莫測的蘇舒藍。
意中人一旦出現,兩個女子立刻收斂起剛才的伶牙俐齒和張牙舞爪。幾乎是默契般的,兩個人同時站起來,笑臉相迎的說道,「蘇大哥,你回來了。」
不是問問題,而是吁出一口長氣,蘇韓清總算是回來了。她們剛才在爭風斗醋的同時,也注意著外邊的天色,心裡既擔心蘇韓清回來的晚,她們不好意思繼續留在這裡等。又擔心他回來的早,讓對方逮到機會。正矛盾著的時候,他回來了。
蘇韓清瞄了一眼桌上的菜,初春溫度還是很低,菜全都涼了。
「蘇舒,把菜去熱一下,難得兩位姑娘帶了好酒,總得好好喝上一杯。」他說著坐下來,笑著招呼花花和王寡婦,「愣著幹嘛,不是在等我麼?」
兩個女子全都一呆,記憶中蘇韓清雖然溫和可親,可是只有真正想要接近過他的人才會瞭解,那種溫和只是一個假象。而事實上,正是這種假象的溫和才最有殺傷力。
明明看著可以,但是卻不能,這種心理上的落差才會刺激的她們一次次不顧女子的矜持,去接近蘇韓清,想要俘獲他的心。
可今天,蘇韓清有點不一樣,清俊的臉上,笑容是那麼真,那笑容像是從心底笑出來的,帶著直擊人心的溫柔,讓她們不由自主,一左一右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蘇韓清給自己倒了一碗王寡婦釀製的百花酒,細細品嚐一番,點頭道,「不錯。」
王寡婦眼睛一亮,卻見蘇韓清又拿起另一個酒罈,那是花花帶來的酒,給自己斟滿了一碗。仰頭喝下,又叫了一聲好。
這兩個評價讓兩個女子十分疑惑,也不明白蘇韓清到底想要表明什麼。
同樣的,蘇舒也十分疑惑,他口裡的解決掉難道就是這樣喝兩口酒,贊兩聲好?然後三個人開開心心坐下來吃頓飯不成?
飯菜熱好,蘇舒端上桌子,打算退到一邊。她可不想再摻和進這件事情裡,當個觀眾就好,看看蘇韓清到底有什麼絕妙的辦法處理好這段三角關係。可蘇韓清偏偏叫住她,喊她一起吃飯,而且還特意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更為誇張的是,吃飯期間,蘇韓清拚命的往她碗裡夾東西,堆的飯碗像座小山高才罷手。蘇舒心裡十分來火,這樣的慇勤貌似太過了一點,以前夾菜也是有的,可從來沒有這麼誇張過。他是想借她表明什麼?還是故意耍她啊?
而花花姑娘跟王寡婦則是很沉默,在她們眼裡,蘇韓清對蘇舒好那是非常正常的,甚至於通過這一點,她們更加肯定了蘇韓清。這樣一個疼愛女兒的男人,怎麼樣都不會差到哪裡去。
「蘇大哥。」王寡婦先開了口,她拿起絲巾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今天奴家不請自來,還望蘇大哥原諒。」
「你帶這麼好喝的酒來,何錯之有?」蘇韓清笑道,又望向花花姑娘,「花花姑娘的酒同樣也好喝。」
「謝謝蘇大哥。」花花姑娘的臉一紅,再也找不到一點率直的感覺。
「可是沒有蘇舒燒得好菜,酒再好喝也只會傷身體。」蘇韓清又加了一句,弄得蘇舒莫名其妙。這跟她又能扯上什麼關係啊?
「爹爹,吃完飯去陪兩位姑娘散散步吧。」有什麼問題去外面解決,蘇舒忽然覺得氣氛有點僵,而且蘇韓清說話變得這麼嚴肅,總歸是有點怪怪的。她於是本能的想把他們通通都趕出去。
可蘇韓清根本不理蘇舒的建議,清聲說道,「我知道兩位姑娘都很看得起在下,我也很感激你們的心意,可惜……」他伸手摸了摸蘇舒的頭,聲音堅定,「在我心裡,沒有誰比得上蘇舒重要。你們若是想等我做決定,那麼只有等到蘇舒嫁人了之後我才可以告訴你們答案。」
他又長歎一聲,用無比憂愁的聲音吟道,「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啊。」
蘇舒張大了嘴,下巴都差點掉下來。眼前的蘇韓清彷彿變成了一個滿臉皺紋,白蒼蒼的老頭子,看著也已經蒼老的蘇舒,拍著她的頭,憂心的說道,「常憂九十九啊,總算現在一百歲,可以休息了。」
幻象,是幻象……蘇舒猛地搖搖頭,回過神來。
靠,這變態爹爹,居然拿她做借口來拒絕別人!可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個絕妙的借口。別人不能說他無情,不能說他自大,不但不能,恐怕心底裡還得佩服他,為了女兒犧牲自己的幸福。
王寡婦也沒想到蘇韓清會說出這些話來,她還在垂死掙扎,「蘇大哥,蘇舒是個好孩子,大家都很喜歡她,你根本不用為她的婚事而操心啊。」
「你不用說了,」蘇韓清決絕的打斷她,「總之,蘇舒沒有嫁人,我是不會為自己考慮的。所以我只能說……謝謝你們的心意。」
後面的意思當然是對不起,不能接受她們的心意。
花花姑娘的眼裡已經湧上了淚,雖然一向知道自己希望渺茫,可沒到最後的一刻還是沒有放棄。現在蘇韓清說的斬釘截鐵,她知道希望終於破碎。可是,人的心總是複雜的,當她看到王寡婦也同樣失落的時候,她反而好受了一點。
既然大家都沒有得到,那也總比被另外一方得到的好。
於是,她站起來告別離去,而王寡婦幽怨的看蘇韓清一眼,也推開了門。
淡青色的衣漸漸消融在夜色裡,蘇舒歎了一口氣,說道,「真可憐,喜歡上不喜歡自己的人,真可憐啊。」她沒有談過戀愛,甚至於連喜歡上都沒有,所以體會不出那種感受,只能乾巴巴的感歎一句可憐。
「蘇舒,看到爹爹一下子解決掉了吧?」回過頭,見蘇韓清微笑的看她,手肘撐在桌子上托住他清俊的臉。
「用我做借口有什麼了不起拉?」蘇舒諷刺道。
「什麼借口啊?」蘇韓清委屈的說道,「我就等著蘇舒嫁人,跟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哪是借口拉?是事實而已。」
原來……還是在想賣女兒……不過罷了,總算問題完美解決了,拿不拿她做借口已經是次要的。蘇舒翻翻眼睛,滿頭黑線的去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