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舒覺得自己要重新評估一下對蘇韓清的認識,她沒想到他居然真的私闖了民宅,而且光明正大的睡在別人的床上。
不過這房間說實話,真的非常舒服,比起自家那小破屋簡直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分別。
床上有柔軟厚實且散著香味的棉被,腳下踩得是華麗的地毯,紅木桌上夜光杯,而窗前正掛著那「叮鈴」聲音的來源,一串金屬薄皮製成的風鈴。跟蘇舒前世的那些風鈴很像,但是更為漂亮,上面點綴著閃耀的寶石,在火光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哇,這得值多少錢啊!」蘇舒眼花繚亂,愛不釋手的摸著五光十色的寶石,風鈴在她手裡傳出更加悅耳的聲音。
她欣賞了一會,又回頭問道,「爹爹,你住在這裡真的不怕主人回來送你去衙門啊?」這句話她已經問了不下十遍,可蘇韓清總是用無辜而沉默的笑容來回答她。
是哪裡不對麼?蘇舒倚在窗口看著蘇韓清,他正一臉享受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是有點不對,這樣奢華的房間,不應該連一個看家的人都沒有,難道就不怕小偷進來偷東西麼?就算只是一個風鈴,它的價值也夠驚人的了。
但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蘇韓清帶她進來的時候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大模大樣的通過正門直接走進了院子裡。
他為什麼不回答她的問題呢?半年以來,她有任何疑問他總是會耐心回答的,可這次,為什麼沉默……
脫掉鞋子,蘇舒也爬上了床,拿過一條被子把自己包起來,然後雙腿收攏,膝蓋抵住下巴,沉默……
這是她一旦思考便喜歡採用的姿勢。
蘇韓清微睜開眼睛,斜睨了一眼看上去像是抱成一團的蘇舒。
果然都不記得了,徹底的不記得了……
承載了那麼多回憶的房間,痛苦的,快樂的,生離死別的,她都忘得一乾二淨。
或許是好的吧,這樣她就可以一直開心過下去。這不正是他本來就希望的麼?
「蘇舒,這房子鬧鬼,大家都不敢住。不過蘇舒不用怕,爹爹會保護你的,就當免費客棧吧。你看看,多漂亮是不是?」蘇韓清嘻嘻笑道。
「鬧鬼?戚!」還以為有什麼秘密呢,原來不告訴她是怕她害怕。雖說膽子不大沒錯,可蘇舒也是個唯物主義者,怎會相信世上有鬼呢。她躺倒在床上,笑著說道,「帥爹,抓到鬼的話喊我起來觀賞哦,我可要睡覺了,難得有這麼舒服的床。」
既然是因為鬧鬼才沒有人住,她也就無所謂了,不過聞著被子的清香,她又有些疑惑。都沒有人住了,為何還有人幫著曬被子呢,而且屋裡纖塵不染,像是常有人來打掃。大概只是晚上才沒有人吧,鬼白天可不敢出來。
蘇韓清輕輕佻了挑眉,幫蘇舒掖好被子,斜靠在床頭起呆來。
這一夜過得飛快而又緩慢。
對蘇舒來說是飛快,因為睡得太舒服了,所以一覺醒來仍是意猶未盡。
而對蘇韓清來說則是緩慢,無數過去的畫面在他腦中一一輪迴,如此清晰而又如此久遠。六年時間,彈指間已然度過,青春最美好的時光就這樣一去不返。
一去再也無法回頭。
…………………………
慶州最大的珠寶店名叫珠光寶氣,已經在黎國開了四五家連鎖的店舖。但是幕後當家卻極其神秘,從來未曾現身過,只是由一位據說姓葉的姑娘代替他出面打理所有的大小事宜。
蘇舒被匾額上的四個金光大字照的睜不開眼睛,忙低下頭跟在蘇韓清身後步入了珠光寶氣的店舖內。
店舖裡比外面的大字更加閃耀,一個個透明的櫃檯裡擺放了各式各樣的珠寶,紅的綠的藍的,五光十色,都散著誘人的光芒。蘇舒並沒有驚奇這些珍寶的瑰麗,而是直接竄到櫃檯前,好奇的用手摸著那看似透明的東西。
是了,果然是玻璃。居然有玻璃了,蘇舒聳聳肩,可是想到自己是個穿越人士,心中立刻豁然開朗。你穿我也穿,後面若是看到香水,甚至看到火箭炮大概也不用變臉色。
掌櫃是個膚色微黑的中年人,雙眼有神,看著就極為精明。他見蘇舒二人進來,並沒有迎上來,而只是略微一笑,淡淡說道,「兩位想看看什麼?」
蘇韓清直奔主題,把大珍珠掏出來,往櫃檯上一擺,「你看看這個值多少錢?」
大珍珠那時候看著還挺燦爛的,可是和這珠光寶氣店舖裡的寶石一比,光輝立刻弱下來,簡直就是沒有色彩了。看著極為普通。就是一個粉紅色的,大的,珍珠而已。
果然,掌櫃漫不經心的捏起那顆珍珠,隨意的瞧了瞧,然後往櫃面上一擺,極為不屑的說道,「很普通的珍珠而已,瑕疵多,色澤也不夠好,二十兩吧。」
「二十兩?」蘇韓清歡喜得眼睛變成了心形,下一刻似乎立馬就要說出成交的話來。
蘇舒用力掐了他一把,有沒有搞錯,再窮也不能表現的這麼明顯啊!再說了,這珍珠這麼大,就算,就算比不上那些寶石閃亮,可是不是同一種品種嘛,又不是看光芒亮度的。
「掌櫃,你們這裡賣不賣珍珠的?」蘇舒仰起頭問道,貨比三家,她一向窮慣了,所以買東西都是採用極為謹慎的態度。現在掌櫃說二十兩,她可不覺得就是二十兩了,至少也得去問問其他珠寶店給什麼價,或者看看其他貴的珍珠跟他們的這顆大珍珠到底有多大的區別。
掌櫃輕咳了一聲,臉色有些不悅,他根本不管蘇舒的問話,只看著蘇韓清問道,「二十兩,你賣不賣?不賣就去別家珠寶店吧。不過我告訴你,他們給的價不會比我高。」
當她透明的啊?看不起小孩?欺負小孩?蘇舒瞪著眼睛,牽住蘇韓清的手高聲道,「不買拉倒,爹爹,二十兩還不夠吃頓飯的,我們走!」
不夠吃頓飯?蘇韓清也瞪大了眼睛,二十兩夠吃一年了吧?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奢華了?
「蘇舒……」
「噓……」蘇舒做了個手勢叫蘇韓清閉嘴,如果這珍珠的價值遠遠大於二十兩的話,掌櫃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當然,如果不足的話,那麼他們去任何地方賣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