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風聲起,官獻出現在河邊,左手拿劍,右手竟然握著楚天野的「龍卷槍」。看到周圍的破衣,官獻又點頭笑言道:「果然不錯,衣服也不要了,無愧『紫籐山莊』這四個字啊。」
官獻緊緊盯著流水,向遊走去,沒走出幾步,又轉身向下遊走去,可又停下,露出思索之色。隨即來到剛才所站的地方,看著水面,笑了笑說道:「今天老夫很是高興,小子相當不錯。」
語音剛落,右手舉起「龍卷槍」朝水底擲去,無聲無息的進入水面,與楚天野藏身之處只有寸許,幾乎貼在了楚天野的臉。當然,現在的楚天野已經沒有感覺了。
官獻又看了水面數眼才離開,飛快的穿馳在林間,臉依然是笑意不斷。驀然官獻圓睜雙眼,動作輕盈的落在一空地,露出謹慎之色,仔細搜索著周圍。其實,在剛才與楚天野打鬥的過程中,有已覺別人的存在,但並未在意。
片刻,正前方,一人出現,頭戴斗笠,在此幽暗的林間更看不清面目。但那人卻將斗笠摘下,一張死皮包裹著骨頭,正是殺手盟盟主赫劍虹。
官獻顯然也認出對方的身份,說道:「原來是殺手盟的赫老,不知赫老不在崑崙山頤養天年,反而在荒野之地出現所為何事?」
嘶啞,幾乎可以成為赫劍虹的專有名詞,赫劍虹嘶啞的聲音響起:「來看一齣好戲。」
官獻冷哼一聲,說道:「赫老真是好興致,若無他事,恕在下不奉陪了。」
赫劍虹卻開口說道:「若是現在你我兩人動手,誰會取勝?」
官獻頓時看向赫劍虹,若是自己平常遇到赫劍虹不會有任何懼意,可剛才剛剛與楚天野大鬥一番,雖說楚天野的水平距自己還有一段距離,但胸口的那一掌可不是虛的。自己此時最多只有平時八層的功力。如果真的與赫劍虹動起手來,自己落敗的可能非常大。
但他畢竟是成名多年的魔宗「劍魔」,何時退卻過?官獻傲然說道:「難道赫老在崑崙山太過寂寞?若真是如此,在下倒要請教一下『霸王劍』的高明。」
赫劍虹的笑聲在空蕩的叢林間迴盪,彷彿厲鬼一樣,隨後說道:「好一個『寂寞』,不過今晚老夫卻不寂寞。」
官獻也笑了出來,說道:「赫老果然高明,那個躲在暗處,不敢見人的老婆娘趕緊出來。」
琴聲響起,伴隨著數道真氣,攻向官獻。官獻騰身而起,剛躲過腳下數招,又是幾聲琴聲,迎面飛來一根樹枝。官獻揮劍斬成數截,大聲喝道:「外人在場,還有功夫與我相鬥?」
一女子輕飄飄的飛來,在一樹幹之悄然飄落,動作優美到極點,並不理會官獻,坐在樹幹之,手指轉動,一曲音樂響起,卻沒有任何殺氣,正是魔宗「琴魔」秋月寒。
秋月寒美貌如舊,彷彿歲月不曾在她臉留下任何痕跡,這也是魔宗之人所有女子的特性。秋月寒迎著赫劍虹的目光,柔聲說道:「赫老別來無恙啊。」
赫劍虹面色沒有什麼變化,看著若僅進面貌來說,可以做自己孫女的秋月寒,說道:「聽聞魔宗之人素來養顏高明,今日得見,才知世間竟有如此精妙的功法。若是老夫年輕七十歲,定會臣服『琴魔』之下。」
官獻笑言道:「赫老頭今日倒是爽快,不過,若換作是我,無論再年輕,也不會喜歡這女魔頭的。」
秋月寒手指變換,數道真氣帶起身後樹葉襲向官獻,樹葉如同暗器一樣密集,度飛快。即使是官獻也要先退後樹步,才揮劍揮落樹葉。
官獻將劍插回鞘內,向秋月寒喝道:「你別整天功的時候動著琴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的真氣能運用到琴聲中似的。」
秋月寒拂拂秀,並未作聲,專心撫琴,琴聲確實悠揚動聽。
官獻此言不假,秋月寒所修煉的武功是魔宗除「星辰變」外最高明的功夫——「暗夜」,不僅秋月寒,包括官獻,以及「血魔」、「隱魔」均是修煉此功。只是由於秋月寒是女子,體質與其餘三魔不同,在代魔女滄月的幫助下,另辟奚徑,將武功與琴技結合在一起。
秋月寒在進攻之時,總是喜歡用琴聲誤導對方,每次真氣都是隨著琴聲出擊。其實,這只是一中障眼法,與尋常的以劍御氣並無多大差別,差別不便在於秋月寒的真氣是從指尖所,如此而已。
官獻看著赫劍虹,即使自己與他單打獨鬥,赫劍虹想要勝出已很難。現在秋月寒在側,已是勝算在握了。
琵琶聲響,秋月寒露出驚愕之色,望向聲源,官獻眉頭微皺,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在此出現。赫劍虹也轉向那邊,緩緩說道:「琴聲既起,琵琶自然也要出現了。」
官獻看向秋月寒,一臉苦笑,說道:「現在真的有好戲看了。」
一人懷抱琵琶慢慢從林間走出,眼裡透射出複雜的表情,沒有理會赫劍虹與官獻的存在,看著坐在樹的秋月寒,開口問道:「十六年不見,月寒一向可好?」
秋月寒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眼裡更是有些濕潤,點點頭,說道:「好,一切都好,只是鍾兄獨自一人身處草原,太過寂寞了。」
鍾離也是點點頭,說道:「好,就好。」
赫劍虹看向鍾離,說道:「見面敘情也不要在老夫面前。」
鍾離轉過臉,向赫劍虹說道:「今日一早曾與赫老擦肩而過,不曾想到會一同在此處出現,赫老終下崑崙山了。」
官獻一笑,說道:「像赫老如此級別的人是不會甘於寂寞的,我沒想到的是,竟然這一呆,就是四十年。赫老好耐性。」
秋月寒此時的眼裡已經沒有別人,只是看著鍾離。
赫劍虹:「四十年,是有些久了,老夫沒什麼進步,你們這些後輩卻是後浪推前浪了。」
官獻添了添嘴唇,說道:「其實赫老在當今江湖中應是輩分最高的一代,雖然不想說,即使是我,還是他萬乾坤,都得稱你一聲前輩啊。」
一人聲音又起,說道:「這才像句該說的話,賞你一杯如何?」
不用問,便知此人便是當今六大高手之一的,竹幫幫主逆風了。果不其然,逆風的身影在旁邊樹幹出現,手拿酒壺,向官獻說道:「你還沒死啊?」
官獻笑言道:「你不死,我怎麼捨的死。再者,我若死了,又有誰那麼陪你練劍,你又哪找這麼好的對手。」
逆風點點頭,說道:「也是。」轉向赫劍虹,說道:「赫老一別四十年,風采依舊啊。」
赫劍虹還是那張毫無表情的臉色,說道:「你我不過五年不見,難道逆幫主將往事隨著酒水一同飲下麼?」
逆風笑言道:「果然是赫老,我還以為沒有人知道那件事呢。殺手盟有你做盟主,的確是件壞事,也的確是件好事。」
官獻問道:「你曾北崑崙?」
逆風:「不僅領略一下崑崙的千年寒冰,還順便觀光了一下美麗的草原風景,聆聽了鍾兄舉世無雙的音樂,不虛一行啊。」
鍾離:「逆幫主興致一直不錯,今夜也是聞聲而來了?」
逆風:「很久沒有見到老朋了,現在這麼多老一起出現,逆某怎們會錯過這次聚會呢,月寒啊,怎麼?見到老情人,連老朋都不理了?」
秋月寒轉過臉向逆風說道:「逆幫主若再亂說一句,你的那些徒子徒孫可就要遭殃了。」
逆風灌下一口酒,說道:「真是值得回味的一句啊,魔宗之中也就除了你,即使滄月也不會這樣說的真切,比那位強多了。」
官獻大聲喝道:「你什麼意思?與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對手,竟然用這種手法損我。」
逆風聳聳肩,沒有回答。赫劍虹:「多謝逆幫主幫老夫教訓了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輩,不知那對兄弟現在如何?」
逆風:「赫老不用擔心,他們兩兄弟此時正在連雲山參法,佛法無邊,那兩位兄弟定可回頭是岸。」
赫劍虹將斗笠戴到頭,說道:「諸位若是無事,老夫不奉陪了。」
逆風坐直身子,說道:「赫老何必在這一時,給你介紹個後輩,這人對你殺手盟多少有些功勞。」接著朝暗處說道:「小妮子還不出來,還要讓老夫親自把你糾出來麼?」
破風聲起,一女子身穿紅衣,如紅色楓葉般奪人眼目,充滿快樂的笑聲在林間迴盪,說道:「晚輩離煙見過諸位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