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煙坐在師傅的旁邊,兩人都是身處山坡之,剛破土的草牙,茸茸的,甚是舒服。
「我不會啦,這麼複雜,我還很小呢。」離煙氣氣的將手中的藍色長繩扔到地。
師傅微歎了口氣,左手伸出,手指微動,那被扔到地的長繩,像是被看不到的絲線拉扯似的,回到了師傅的的手中。師傅把它放到離煙的手中,說道:「做一個女孩子,怎麼能不會編織腕帶呢?來,再看一遍,煙兒那麼聰明,肯定很快就會學會的。」
七歲的離煙,呼出一口氣,看著手中的長繩,嘟起小嘴,說道:「好,我就不信我編不好。」
終於在明月剛升起的時候,離煙第一次編織好了腕帶,雖然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好看。離煙滿臉的興奮,將腕帶舉到師傅的面前。
師傅亦是一臉微笑,伸手撫摩著離煙的秀,說道:「師傅早說過的,煙兒是最聰明的。」
離煙突然站起,大聲喊道:「離煙最聰明。」
鬧了一會之後,離煙在師傅的教導下,又開始了武術的修行。
深秋的夜,冰涼如水,秋風乍起,滿天的星辰閃爍,月色朦朧,在朦朧之中,那絲絲的皎潔,如夢。
離煙靜靜的躺在師傅的懷中,沉沉的睡去,她不知道,在她睡熟的同時,師傅的眼裡卻含著淚水,就這樣,看著明月,滿含淚水。她不知道,即使她知道,她也不會感受到師傅的情感,她知道師傅每夜都會看著明月,都是不很快樂,她也曾問過師傅,可師傅說的話,她聽不懂,後來,她也就不再問了。
她只是不時的聽到師傅輕聲的吟唱:
「隴雲飛,江邊日晚,煙波滿目憑闌久。
立望關河蕭索,千里清秋。
忍凝眸。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別來錦字終難偶。
斷雁無憑,冉冉飛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當初,有多少、幽歡佳會,豈知聚散難期,翻成雨恨雲愁.
阻追游。
每登山臨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場消黯,永日無言,卻下層樓。」
「師傅,我為什麼要會編腕帶呢,師傅可以給煙兒編啊。」
師傅低下頭,輕笑著說道:「傻孩子,腕帶是女孩子表達自己愛意的方式,以後,你有了喜歡的人,總不能也讓師傅編織。」
離煙揚起頭,一臉的詫異問道:「師傅不是說過麼,我是聖女,不可以表達感情的。」
師傅淡然一笑,說道:「那都是騙小孩子的,咱們聖宗的人不學那些凡夫俗子,個個表面道貌岸然,心裡卻狡詐無比,咱們講究的就是真性情,喜歡什麼就是什麼,想要得到它,我們就要把它得到,不必理會別人的想法,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什麼可以讓它從此消失。」
離煙接著問道:「那我們為什麼被稱作魔宗呢?」
師傅冷哼一聲,說道:「那些所謂的正道稱我們為魔宗,但他們才是真正的魔,因為他們的魔在他們心裡,隱藏在黑暗之中,在他們的本質之中,羨慕我們的行為處世之道,而借此打壓我們,哼,聖宗的人豈會如此屈服,他們干涉我們的生活,我們就要改變他們的世界,他們可以做的中原霸主,我們聖宗也可以。」
離煙看著面露崢嶸的師傅,小心的問道:「那我可以喜歡男孩子麼?」
師傅臉色舒緩,說道:「現在你還小,感情的事情不會瞭解,待你長大之後,師傅會告訴你的。」
離煙嘟起小嘴,拉著師傅的手,說道:「煙兒現在就想知道。」
師傅抬起手,用手指在離煙的腦門,輕敲一下,說道:「既然你這麼想知道,師傅就告訴你。」
離煙高舉雙手,大聲的歡呼道:「師傅最疼煙兒了。」
師傅抓住腳下打滑的離煙,像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眼裡充滿了慈愛,說道:「記住,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將最真實的情感輕易外露,那樣,會向敵人露出破綻的。」
離煙吐吐舌頭,說道:「師傅教訓的是,煙兒都會記住的。」
師傅把離煙摟在懷裡,慢慢說著:「在你長大之後呢,若是遇到你喜歡的男子,你就可以為他編織腕帶,表達自己的感情,咱們聖宗之人,最看不起那些所謂的道義、三貞五德。無論那人是誰,你只要喜歡對方,都可以向他表達,不必要像自詡正道的人一樣,行苟且之事,」
離煙手裡握著剛編好的腕帶,說道:「那我可以嫁給他麼?」
師傅眼裡立即閃過一絲怪異的神情,隨即又低下頭,說道:「我的小煙兒,才七歲就想把自己嫁出去了,師傅的年齡幾乎是你的十倍,都沒有把自己嫁出去。」
離煙的小臉紅的燙,說道:「煙兒只是問問,煙兒才不會離開師傅呢。」
師傅頓時一停,接著說道:「傻孩子,我能一直在你身邊麼?待以後師傅老了,就不能在和煙兒一起玩了,而且,你是我們聖宗的聖女,你的身寄托著我們的希望與責任,你不能辜負他們和師傅的希望。」接著撫摩著離煙的額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你以後可不可以出嫁,因為聖宗歷代聖女,包括師傅在內,沒有一個出嫁的。」
離煙眼珠一轉,問道:「那師傅有沒有喜歡的人,煙兒猜那人肯定是位大大的英雄。」
聽到離煙的話語,師傅的眼神多了些黯然之色,抬起眼,看著明月的方向,說道:「曾經,師傅很喜歡一個男子,無論是才識,還是功夫,都要比師傅強百倍,在過去二十年間,江湖中最負盛名的就是師傅和他了。」
離煙是第一次聽師傅說起這件事,問道:「那師傅為何不和他在一起呢,師傅不是說過了麼,喜歡什麼就要得到他。」
師傅的眼睛依舊看著明月,說道:「有很多原因的,你還小,不會懂得的,你只是要知道,一個人活著,不是僅僅為了他自己活著,他所肩負的責任,他的榮譽,才是一個人活著的根本。」
七歲的離煙尚不能理解到師傅的深意,一陣沉默。
師傅見離煙不再說話,接著說道:「待你長大之後,把你自己編織的腕帶送給你所喜歡的人,即使不能在一起,只要他還戴著你的腕帶,就表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的重要。」
離煙突然問道:「師傅有送他腕帶麼?」
師傅為之一怔,稍後說道:「今夜你也累了,回去休息。」
「噢,」離煙不無失望的隨師傅回去。
貝若衣孤身站在窗口,謠望著南方。天空已變的陰暗,陣陣涼風刮起,吹亂她的秀,原本就柔弱的她,在此時顯的更加嬌美。
小天哥哥,你那邊也要快下雨麼?今天早晨起來,還是晴空萬里,現在卻已烏雲密佈,南方的天氣就是這樣變化無常,與家裡相比,相信你更喜歡這樣的天氣。從小你就喜歡戲水,經常拉著我去那條河邊嬉戲,現在,我非常喜歡下雨,因為我覺的,雨水裡會傳來你的氣息。
「小姐,車馬已經準備好了,柳大哥已在門口等候。」
貝若衣姿勢不變,柔美的聲音從來不變。
那女子便是貝若衣的侍女夏漠,夏漠走到貝若衣的身旁,輕聲問道:「小姐又在想少主麼?」
貝若衣瞪了夏漠一眼,說道:「哪有,我正想剛作的曲子呢?」
夏漠轉動身子,把臉送到貝若衣的正面,看了一會,說道:「哪有?就我們兩人,你還騙我,再說,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你什麼能騙的了我?」
貝若衣臉掛輕笑,打了夏漠額頭一下,笑言道:「就你聰明。」
夏漠捂著額頭,苦著臉說道:「小姐太壞了,我說實話,還要挨打。」見貝若衣將臉轉過去,接著說道:「小姐就不用多想了,少主是不會喜歡別的女人的。」
貝若衣又要抬手打夏漠,夏漠立即躲開,貝若衣只好說道:「貧嘴。」
夏漠笑嘻嘻的說道:「少主又不是白六哥,到處留情,再說,少主碰到別的女人就心驚膽戰的,別說追其他女人了,按我說,和秦三哥都有的拼了。」
貝若衣也被夏漠逗笑了,片刻之後,說道:「我並不在意少主有別的女人,以後他做皇帝,會有很多嬪妃的,我不會強迫少主,男兒有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啊。」
夏漠睹起小嘴,說道:「少主的命真是太好了,若我是少主,也不會捨得貝大小姐傷心的,誰讓我們小姐這麼讓人憐愛呢?」
貝若衣和夏漠兩個女子立即廝打起來,片刻,兩人均是邊笑邊喘著氣,外人怎能想到平日高貴在的「天下第一名妓」竟也會和尋常女子一樣嬉戲。
夏漠收起笑容,說道:「小姐,我們該起程了?」
貝若衣點點頭,在夏漠的幫助下,打點片刻之後,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