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慢慢散去,楚天野與戚無忌的身影逐漸的清晰,站在門外已等候多時的吳清趕緊迎去。楚天野看到吳清一臉擔心,衝他一笑,說道:「放心,還死不掉。」
吳清滿臉自責,說道:「都是小人不好,讓楚爺與這位大爺身受重傷,若是兩位爺有什麼事,小人怎麼能安心,」
戚無忌抬頭問道:「放火的是不是你們?」
吳清擦掉溢出的淚水,說道:「是我們放的,當時我們把藥材運到山下,並未遇到任何阻礙,小人便讓他們先把藥材運回,自己與其餘四人重新山,希望能幫的到兩位,但看到兩位爺聯手都鬥她不過,小人即使出面,也無非是送死,但又不能拋下兩位,想來她再怎麼強,也是個女人,便將燃燒的木頭向她扔去,希望能幫一點。見兩位爺鑽進堂內,我們也趕緊收身,但被那女魔頭踢出的火把擊中,兩個兄弟再也起不來了,另兩人也受了傷,只有小人腿腳利索沒被擊中。」
楚天野三人此時已來到客棧內的大廳裡,映入眼內的先便是那兩副惹眼的棺材,等在裡面的眾人看到楚天野進來,紛紛站起。楚天野將眼神從棺材移開,招手讓眾人坐下,來到受傷的兩人面前,其中一人被擊中後背,一人當時用胳膊擋了一下,被擊中的部位都已有因燒傷而起的水,在面已塗滿了買來藥水,由於天氣炎熱,不能用紗布裹住,更顯的嚇人,更讓他們感到痛苦的不是表面的傷勢,而是從離煙腳下傳來的真氣。
楚天野顧不休息,讓並肩兩人坐好,楚天野站在兩人身後,雙手印在兩人的後背,真氣源源不斷的湧入兩人體內,用以抵消兩人體內亂撞的真氣,片刻之後,楚天野收回雙手,兩人感覺要比剛才勝過數倍,舒服至極。楚天野卻感到疲憊不堪,並不是剛才消耗了多少內力,而是再次運用真氣,引起了體內的傷勢。
楚天野對吳清說道:「麻煩吳兄弟告訴老闆,給我準備熱水。」
吳清用力點頭,說道:「楚爺還有什麼安排,要不要把事物也送樓去?」
楚天野搖頭說道:「這倒不用,我們下樓再用膳。」
楚天野來到自己的房間,將衣服脫下,面雖未被刀劍劃破,但由於在大火附近相鬥,又躲在燃燒著的白虎堂內,因此面大大小小有著些破洞,唉,又得換身衣服。片刻功夫,客棧裡的小廝便把熱水送了進來,楚天野在他們離開之後,隨即跳進熱水裡,他體內混亂的真氣稍微平靜。
楚天野將頭從水中探起,看了看被震裂的虎口,不禁再一次感慨,他從未想過能有人能將龍卷槍從他的手中震飛,不由的抬頭看看站在床邊的龍卷槍,眼光滑過床,鋪在白床單的藍色腰帶格外的顯眼。
三個時辰過後,楚天野從水裡騰身而起,帶起大片的水珠,楚天野將全身掃過,紅潤的皮膚出暗暗的光澤。擦身,穿衣,將那藍色腰帶又纏在腰間,推門而出。
吳清手下諸人都聚在廳內,都在談論著昨晚的事情,卻獨不見吳清本人,楚天野將小二叫到身邊,讓他去作衣坊為自己再做兩身衣服,隨即走下樓。眾人聽到聲響,剛欲起身相迎,楚天野揮揮手,表示不用站起,楚天野先看了看受傷兩人的傷勢,由於楚天野紫籐真氣的緣故,傷口要比平時恢復要快,再加他們本身就是做藥材買賣的,體內的藥物對這些多少有些幫助。
楚天野在一凳坐下,問道:「怎麼不見吳兄弟?」
一人正色回答道:「回楚爺話,少當家去衙門回話了。」
衙門?他們怎麼會參與進來。楚天野正想著,另一人見楚天野有所疑惑,說道:「昨夜白虎山的大火,許多人都曾看進,今日一早有人現整個白虎堂已是一片廢墟,遂報告給了衙門,因少當家曾去衙門詢問過白虎堂的事情,昨業務咱們又徹夜未歸,因此少當家的便去衙門解釋。」
話音剛落,吳清便一臉興奮之色的走進大廳,見楚天野也在,便來到楚天野身旁坐下,說道:「楚爺今次又能揚名中原了。」
楚天野淡然一笑,為吳清倒一杯茶,吳清雙手接過,楚天野問道:「吳兄弟別賣關子了,趕緊說。」
客棧裡的小二也來到旁邊,吳清喝下一口水,說道:「今早楚爺剛樓不僅,便來兩名官府之人,傳人問話,小人本以為多少會麻煩,沒想到剛到衙門,便被他們圍住,問我是怎樣將白虎堂消滅的,小人便一五一十的說出了事情的緣由經過,又走了些過場,便回來了,沒想到消息傳的這麼快,現在街都在談論此事,說曾以兩百軍士大破馬賊流寇的『龍捲風』,昨夜又僅以二十八藥商將盤踞在白虎山的千山匪化作一堆灰燼,小人們也沾了楚爺的光,露臉了。」
楚天野臉一笑,看似並不放在心,可心裡卻不停的打算:如同在樊城所做的事情一樣,將白虎山匪擊潰,讓自己在普通百姓心裡又留下一個初步的好印象,對以後起事將會有莫大的幫助,雖然以楚天野這等級別的高手,擊潰一個白虎山並不困難,他們的戰鬥力還不如流寇,但對當地的居民來說,他所做的事情卻是造福一方的事情。
其餘眾人聽過之後,都是興奮不已,而吳清卻要比他們想的多,這件事情無疑會讓更多的人知道「同仁堂」,增加「同仁堂」的普遍程度,對他們的展有很大的幫助。
雖各人的想法不同,卻不擋眾人的熱情,紛紛叫著菜酒,要大肆慶祝一翻,楚天野笑著對兩位受傷者說道:「兩位兄弟要痛苦一翻了,酒只能看,而不能喝嘍。」
其中一胳膊受傷的人說道:「小人就是拼著這條胳膊不要,今日也要與楚爺喝個痛快。」
「好……」眾人大聲的喧鬧著,客棧早已準備了。戚無忌不知何時已來到樓下,說道:「小弟也沾楚兄的光了。」
楚天野一笑,說道:「戚兄也開小弟的玩笑,不過,戚兄身的傷恐怕……」
戚無忌並不說話,拿起剛放在桌的酒壺,拔開便仰口灌下,眾人紛紛叫好。楚天野毫不示弱,如戚無忌般仰面大口灌入。
整個客棧大廳一片歡聲笑語。
明月當空,楚天野與戚無忌兩人坐在客棧的屋簷之,喧鬧的夜市業已散去,四周寂靜無比,楚天野的身旁放著一壇烈酒,而戚無忌的身邊則空空是也。
戚無忌看了一眼又要飲酒的楚天野,不禁歎道:「小弟不服不行啊,今天過午時飲酒,也是強忍著酒精的刺激,以免內傷加重,沒想到楚兄像是沒事般如常飲酒。」
楚天野搖了搖手中的酒壺,說道:「想來前世是看破紅塵了,出家為僧,滴酒未沾,今世便是要來補償的。」
戚無忌聞言一笑,搖頭說道:「昨夜終於領會到真正的高手的高明了,尋常的絲帶在她手中竟像是有生命般,隨意在你的週身大穴間遊走,稍微一個失誤對我們來說都是致命的,更厲害處是她能將我們的失誤演變成殺招。」
楚天野雙手抱頭,平躺在瓦片,雙眼望著夜空,說道:「戚兄未看到她舞劍的風姿,僅以劍術而言,絕對可排的中原前十位,即使是魔宗『劍魔』官獻想來也不過如此。」
兩人腦裡同時浮現出離煙的身影,再次自我慚愧。戚無忌忽問道:「不知此時的離煙是否及的魔宗代聖女滄月?」
滄月被魔宗稱為百年來天資最好的聖女,十八歲便出道,大敗當時赫赫有名的祁連峰祁羽,名揚江湖,而後二十年間,先後挫敗十數位正派高手,由於每次都要將對頭懸屍於城頭示威,而遭到萬佛寺黃衣八老其中的四老出山,雖在四老的聯手之下受傷而逃,但卻讓她威名更盛。兩年後,在崑崙山挑戰當時被稱作「天下第一人」的萬乾坤,那一戰被稱為正魔巔峰之戰,滄月雖落敗,但能將萬乾坤擊傷,讓她名震天下。
當時大儒任玄為自己小女起名為滄月,犯其忌諱,滄月將一怒之下,將任玄一家大小五十六人一夜之間盡殺,並將任玄以及其妻、子女懸於瀘州城外。
任玄本身也是江湖中成名的高手,只是主要致力於著,任家三代為官,家境富裕,而任玄為人慷慨好客,交天下英雄,在做瀘州郡守期間,為民辦事,在百姓心中甚受愛戴。而卻因這小事弄的家破人亡,同情之餘,又加對魔宗的痛恨,滄月竟又在一月之間連殺數名為任玄鳴冤的豪俠,引得萬乾坤親自出手,誰也不知道其中內情如何,只知道從此之後,江湖中再沒有滄月的音訊。
楚天野想了會說道:「我不敢確定,但我覺的在同年齡段,離煙要更為高明一些。」
戚無忌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認為,並且在我心裡竟隱約感覺到離煙還在隱藏真正的實力,每想到此處,我便覺的心裡毛毛的。」
楚天野看著戚無忌說道:「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我還以為是我自己疑神疑鬼呢,原來戚兄也有害怕的時候?」
戚無忌臉色微紅,說道:「這不是害怕,而是擔憂,魔宗的人向來行事詭變,在此時重出江湖,定是也要趟那趟渾水,一個離煙,加『四魔』,還有些不知道的高手,實力相當強橫啊。」
楚天野又躺回去,呼出一口氣,說道:「戚兄多濾了,天塌下來有別人頂著,魔宗人再怎麼強橫,也不是什麼正宗的對手,『一掌、雙刀、三劍』,任何一個都可讓魔宗心憂不已,他們爭霸的事情,我暫時還沒有興趣。」
戚無忌像是不認識楚天野般看著楚天野,愣會說道:「我愈來愈不瞭解楚兄了,說句實話,我對楚兄一直有所懷疑,讓小弟猜一下,楚兄莫非是當年『龍王』楚龍嘯的公子?抑或是大金國國主金十三的幼子?」
楚天野淡然一笑說道:「戚兄真會說笑,若小弟是這兩位其中任一位,也不會讓離煙追殺百里,現在更不會在江湖中行走,而是盡一切努力來提升自己的勢力。」
戚無忌也不是拘泥之人,立刻笑道:「此來甚好,小弟一向不喜歡爭權奪勢,在江湖中樂的逍遙自在。」
「再收一大堆徒弟,將左手逆劍傳下去,免的像『左手劍』衛囂般,消失後也未留下一招半式的,以後更沒有人歌功頌德。」
戚無忌聞言搖頭一笑,臉色絲毫未變,可在搖頭的瞬間眼神微微有些異常,如何逃的過楚天野的眼睛,他本身說出這句話便是為探測而說,所以更加主義戚無忌神情的變化。戚無忌說道:「還是教他們右手,免的以後他們學會逆劍之後,只要有點問題,滿江湖的人都知道是我的弟子了。」
楚天野一笑,說道:「若按你這麼說來,天下誰還敢收弟子,那倒也好,自立門戶,以後見了面,你稱呼他趙掌門,他尊你一聲錢舵主,個個都是掌門,想來也是別有一翻風味的。戚兄就是『逆劍派』掌門,小弟勉強佔個山頭,只好叫做楚當家的了。」
楚天野話音剛落,便和戚無忌一起笑了起來,戚無忌指著楚天野說道:「你若是只是佔山為王,做個土皇帝,我也只能在你手下打份小工,來養家餬口嶁。」
楚天野坐起,排了排戚無忌的肩膀,說道:「戚兄就放心,小弟日後達了,怎麼說也要撥給戚兄數十人馬,巡巡邏、站站崗什麼的,不會虧待戚兄的。」
兩人又笑將起來,戚無忌片刻後問道:「楚兄還要繼續南下麼?」
楚天野點點頭,說道:「對,我會一直南下,直到冥國都城歷城,戚兄不南下麼?」
戚無忌說道:「楚兄知道的,小弟南下是為尋衛囂的蹤跡,今日聽來往的幾個跑鏢的說,在濟州又現他的身影,所以小弟決定西進,不再南下了。」
楚天野點頭表示理解,接著問道:「戚兄什麼時候動身?」
戚無忌看看月色,說道:「愈快愈好。」
楚天野說道:「那好,明天我會助戚兄療傷,讓戚兄見到衛囂時,又是個威武的漢子。」
戚無忌笑了笑,說道:「小弟先回房了,看楚兄的意思還未有倦意,如此良景,楚兄莫要辜負了。」
說罷,未見起身,便飄落地面,又向楚天野打聲招呼,走進客棧。楚天野將身邊的酒壺拿起,放到嘴邊,眼裡的笑意卻絲絲在減少,仰口將壇中剩餘酒都罐入懷裡。隨手將罈子一扔,正好立在屋脊之,楚天野打個酒嗝,向後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