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一聲變聲變調、似人非人的狂呼陡然間破空而起,在狂風呼嘯和群狼嚎叫聲中竟顯得格外分明!
韓風心中猛地一抖,扭頭向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enxuemi。
狼嚎聲竟因這一聲狂叫而嘎然停止。
風漸漸小了,雖未全止,四周卻已靜了許多。
不想那狼嚎聲卻又再起!
先是一聲短促的低吠,緊接著又響起了幾聲低沉的、像是回應的叫聲,安靜片刻之後,猛然間一片低沉咆哮之聲從山北坡半腰間排空而上,越來越響!
不用細聽,便也分辨得出那是數十頭惡狼從山上不同的地方咆哮著向北坡同一個地點奔去,那聲音移動度之快,竟不遜於武林輕功好手!
韓風猛地感到心中一陣狂跳,此時此刻,他也搞不清那狼群究竟是嗅到了自己還是現了別的什麼目標!反正那狼嚎之聲竟沿坡而上,離自己所在之處竟是越來越近!急切間已不能多想,他將手中烏龍劍輕輕往雪地上一插,伸手重新繫緊了腰帶,雙腳略分,身形一沉,雲手、運氣、屏息,片刻之後,他吐一口長氣,站直身形,伸手拔起長劍,向北移了幾步,心中暗道:「來就來罷,獨對群狼,死活也只有拚死一搏了!」
突然,「啊」地一聲,正是適才那似人非人的叫喊,這一次韓風竟聽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有人在極度驚恐痛苦之下出的喊聲!緊接著,一陣人在極度驚怒之下出的低沉哼聲與惡狼凶狠咆哮及狼被擊打受傷負痛之尖嚎聲交雜一起,響作一片!
韓風雙眉一抖:「不好!有人遇狼襲了!」想也沒想,拔腿就往坡下叫聲起處衝去!
不一刻,韓風已奔至百丈之外,一道兩人多高的陡崖之上,凝目細看,隱隱約約只見陡崖之下竟是一片開闊的雪坡,雪坡之中零星立著幾株粗大的老樹,數丈之外,尚可見一串串跳躍起伏不止的黑影正圍著其中一棵大樹輪番撲上,似有一人靠樹而立,揮動手臂抵抗著不斷從四面撲上的野狼,口中不時出「哼、嗨」的驚怒之聲!
「救人要緊!」心念一閃,他猛一提氣,縱身向崖下撲去。
數丈之距,一瞬即至。韓風運起烏龍寶劍,對著外圈之狼一陣猛砍!
狂嚎聲中,已有幾頭大狼倒在地上,幾隻受傷未死的已尖嚎著跳至一邊。
那群狼突覺有人從後攻擊,只聽得一聲長嚎,那數十頭惡狼竟如聽到號令一般倏地一分為二,一撥依然圍住靠於大樹根上那人不停地猛撲;另一撥三、四十頭嘴牙裂嘴地將韓風團團圍在了核心。
那低沉駭人的咆哮,「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杯口般大小、閃著幽幽死光的眼睛,直令韓風感到背上一陣陣涼!他不敢怠慢,緩緩轉動身形,以防不知會從哪個方向張著血盆大口呲著森森白牙一躍而上的惡狼!
突然,一陣令人心驚膽戰的慘叫之聲傳了過來,韓風一怔,扭頭看去,不由大吃一驚!原來剛才還背靠大樹而站立的那個人已然被惡狼撲倒,斜坐在那棵大樹下,顯是已被咬傷,仍拚命揮動著兩隻手臂遮擋著猛撲而上的狼群,而那些幾乎大如毛驢的惡狼正朝著他一湧而上!眼見得過不了盞茶時分,那人定必被那些野狼撕成碎塊,分而食之!
韓風心中大急,正待展動身形衝開前面的群狼搶過去搭救時,原本圍於他身後的那幾頭狼卻趁他一扭身之際狂嚎著一起飛撲而上。他猛聽得身後聲響不對,心知惡狼已經撲來,也不回身,反手一劍,橫削而出,只聽幾聲慘號,一起撲上的五、六頭狼中,已有三頭被一削兩段!另外幾頭也被韓風那快逾電閃之一劍所傷,哀嚎著退到一邊。不待其餘的狼有所動作,韓風清唳一聲,烏龍劍嘯聲大起,狂吟著向身前那些狼身上襲去,剎那間,慘嚎聲中,一隻又一隻被電閃而至的烏龍劍劈死的野狼倒了一路!剩下的被同類那沖天瀰散的血腥味嚇住一時停了下來。
韓風身形不停,手中長劍不停揮動,左劈右砍,不一刻便已衝散了圍著樹下那人的狼群,衝著那從大聲叫道:「喂!快起來!」喊聲未止,那群狼卻已緩過勁來,呲牙磨爪地又圍了過來,作勢又要撲上,韓風只好轉過身來,仗劍面對狼群,以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那個正掙扎著慢慢倚著大樹站起的人。
聽得身後急促的喘息之聲,韓風扭頭一看,不覺一怔,那與自己幾乎臉對臉之人,正是自己追不見了的劉毅手下!然而此間情形卻容不得他多想,那群惡狼趁他回頭之機又已咆哮著逼了上來,人狼之間又僅餘一縱之距。韓風回過頭來,手中長劍左右擺動,與躍躍欲上的狼群對峙著。他心念急動,真想回手一劍要了他的性命,然後騰身而起,運起輕功下山離去找那劉毅!便是自己不親手殺了他,只要抽身一走,那狼群一湧而上,片刻間便能將他分食得乾乾淨淨,點碴不存!可自己殺他是一回事,自己見死不救又是一回事!幼年時爺爺講過的許多話這一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輕輕咬咬牙,突然開口道:「還能動彈嗎?」
彭明炬適才一對臉,便已知拚命打退狼群將自己救下之人正是一路追著自己而來並要殺了自己之人,心中早已是一片冰涼!暗道:「我命休矣!不是被韓風所殺,便是葬身狼腹!唉!不如趁其面對狼群一刀捅了他!」他咬咬牙,轉而又想:「此時我若將他殺了,沒了護衛,那群狼還不一湧而上將我扯成碎片!唉!罷了罷了!眼下腿也摔斷一條,身上又多處被狼撕咬而傷,還是與他合舟共濟,先保住性命再說!」心中正想,突然聽韓風開口問,急忙答道:「靠樹還能立住,尚有斷刀一把!」
韓風聞言,往旁邊略略撤了一步,也不回頭,又道:「那就好!你靠樹守住右側,休叫狼群上來,前面和左邊由我對付。」說著,他後退一步,與彭明炬並排靠在了大樹上,又開口問道:「如此下去也不是良法,你還能跑嗎?」
彭明炬苦笑道:「咳,在下腿斷了一條,已是寸步難移了。」
韓風聞言一怔,微喟道:「哦。那只好在此等到天亮了。是狼咬斷的嗎?」
「不,不是。」彭明炬道:「怕小俠你追上,天黑又看不見,跑得急了從斷崖上跌下摔斷的。」
「斷崖下摔斷,如何還到了這裡?」
「還不是怕小俠聽見叫喚追上,連滾帶爬地過來。唉!不想小俠你沒追上,竟將惡狼驚動了,全都衝著在下奔來。連撕帶咬,已傷了好幾處,小俠若不來,在下命已休矣!」
韓風冷冷一笑道:「哼!若你不是傷了,我早一劍殺了你!我問你:那劉毅還在巍寶山嗎?」
彭明炬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那天他叫我帶著那幾個弟兄守在龍尾關下,說五天以後若無人追來,便到巍寶山與他匯合,一起趕往昆明。此時算來,天亮後便已是第四天了。」
韓風聞言微微一愣,又問道:「去往巍寶山的路你知道嗎?」
彭明炬道:「在下知曉。」
「尚有多遠?」
「若是平時,從此間走去只用大半天便可。」
「好!天亮之後狼群也便會自己退去,那時你指個方向給我。」
彭明炬聞言不禁大急道:「小俠若就此將在下丟在山上,在下腿斷不能行走。便是一整天也下不得山去,天一黑,那狼群還不是照樣來將在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