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人尚在空中,陡覺左小腿上一絲剌痛,心中一驚,知已被那人斷刀輕輕劃過,他一咬牙,不待身形落下,瞅準那黑衣大漢持刀之臂,一劍削下,那烏龍劍狂嘯頓起,電閃而出!
適才那人一刀劈出,心中是喜惱摻半,喜的是這小子任是身法再快,也快不過老子「平空流雲」之絕招!惱的卻是手中大刀適才竟被這小子一劍削去了尺把長的一大截,否則的話,這小子的小腿何止淺淺一口?說不定已被自己一刀斷去!「哎!眼看大功一件竟毀在這把不爭氣的大刀上!」他心中雖惱,卻也沒閒著,一刀劃傷了韓風,身形再動,搶上半步,只待韓風身形一落便再出一刀將其傷得再重一些,使其無力反抗,豈非大功一件乎?
誰料韓風不待身形落地便反手一劍揮來,這名黑衣大漢陡覺勁風當頂襲來,大駭之下不及撤步,只得將上身往後一仰,只覺眼前一片似明似暗的幽光一閃而過,「嚓」地一聲,一陣巨痛自右肩傳入心底,他大呼一聲:「啊呀!」暴退兩步,低頭看去,右肩頭連衣帶肉竟被削去了碗口大的一塊,似已隱隱可見白骨!他急忙用左手點了幾處**位,如泉而湧的血漸漸止住,可持刀之右手卻也不能再力出招了,他抬眼看看,好在韓風並未趁勢再上,只目光冰冷地靜靜站立。
彭明炬此刻心中其是緊張!適才還以四對一,將韓風逼得東一招西一式手忙腳亂,轉眼間卻情勢逆轉,已方連傷三人,看樣子如若自己不上去比試幾下,讓其就這麼離去,手下這幾個人回去對劉毅那廝如此這般地一講,他怪罪下來,自己也甚是不好分辯!可如果上去與韓風真打,這小子被逼得急了,狂勁一來,那狂劍招勢翻江倒海,勢若奔雷,快如閃電,一個不慎,非死即傷!「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只好上去佯試一番了!」他暗歎一口氣,將黑綢帶往懷中一塞,跨上兩步,一彎腰拾起了那個被削斷手腕之人丟在地上那把二尺來長的殘刀,向那名並未受傷卻已以嚇得冷汗淋淋的手下喝道:「怕個鳥!看你那熊樣!」言畢,陰陰笑著朝韓風跨上一步道:「嘿嘿,小俠好俊身手!」此言一出,他自己都暗吃一驚,本欲說「小子」的,話到舌尖,不知怎地竟變成了「小俠」!「管它的!小俠就小俠罷!看來是拿他不住,不如先留個茬口,難說將來遇上……」心中想著,他乾脆提高嗓門道:「韓小俠轉瞬之間連傷我三人,武功甚是了得啊!嘿嘿嘿!在下佩服!看來便是我親自上陣,也不見得就打得過你!嘿嘿嘿!不過,劉毅劉大人有令在先,不許我等就這麼放你過去,嘿…嘿…」他拖長了聲音乾笑著,向那名手下丟了個眼色,慢慢向韓風再跨一步,看看自己與韓風間僅餘兩步之距,又陰陰笑道:「嘿嘿嘿!故而尚請韓小俠休要怪罪,在下與那位兄弟斗膽還得再與小俠打上一回!」話音未落,他陡然一步跨出,手中斷刀怪嘯著已向韓風當頭劈下!
見彭明炬斷刀砍下,另外那名黑衣人也大喝一聲,猛跨一步,手中兩尺半長的殘劍尖吟著橫削而出,直奔韓風腰際!
韓風適才還見彭明炬面帶笑容地說著話,那意思,已有些不太想打下去,他心中雖是不信,卻也略略鬆了一口氣,畢竟自己之目的是趕上巍寶山找到劉毅,以報不共戴天之仇!不料彭明炬笑容尚在,殘刀卻已當頭砍下,其勢之狠,其之快,只欲將自己一刀斃命!急切間容不得多想,他突地雙腿前後一分,一個「劈叉」,雙腿前後拉直緊貼地下,上身向後一倒,只覺寒芒一線從自己面前劃空而下,險險地讓過了彭明炬志在必得之一劈!卻聽得「噌」地一聲輕響,他只覺頭上一涼,那人橫削而來的殘劍竟堪堪地貼著頭將奶奶包於自己頭上的白包布削得飛了出去!他也不多想,順著後倒之勢揮手斜斜一劍,向右側揮著殘劍襲來那人猛地削了出去!
那人一劍橫出,眼見得便要將韓風腰斬於自己殘劍之下,心中正喜,不料電光石火之一瞬間,那韓風竟矮下了大半截,自己全力橫削而出的二尺殘劍竟只是貼頭而過削去了他包頭的白帕!卻又聽得尖嘯聲起,只見劍芒一片徑往自己前撲的胸腹間如電閃來!他大驚失色,欲往後倒去,來一招救命的「鐵板橋」,不料適才下手太狠,一劍削空,那出劍之勢尚未去盡!加之出招之時猛跨了一步,此刻竟成了前弓後矢的弓樁之步!真真是撤之晚矣,後悔不及!只聽「滋」地一聲響過,眼睜睜看著自己胸腹間黑衣盡綻,血珠飛迸!一陣裂痛襲來,他大張著嘴,叫也未曾叫出聲來,「噗咚」一聲栽倒在地!
彭明炬一刀劈空,見韓風竟以匪夷所思之招式避過了自己突如其來的一擊,正待換招再攻,卻見韓風竟於看似不可能之處一劍削開了自己部下的肚腹!大驚之下,竟又聽得風聲大響,抬眼看時,那韓風竟旋著身子騰空而起,長劍急舞,被西斜的陽光一照,幻化作萬束金針,就待盡數往自己渾身上下襲來!這一下,可把他唬了個魂飛魄散!這不就是劈倒楊玉蟒又嚇跑劉毅那一招驚天狂劍嗎?他不敢多想,掉頭拔腿狂奔,向著不遠處南者摩山腳下那濃密的森林沒命跑去!
適才韓風見這兩人一前一右同時出狠招攻來,急切間他竟想也沒想便使出了在點蒼山靈鷲洞曾見沐蘭花姑娘使過的那一招「水涵碧玉」,將右邊攻來那人傷在烏龍劍下,招勢未止,雙股叫勁一夾,身形一拔而起,就待向彭明炬襲去。不料彭明炬卻臉色慘白,彷彿見了鬼似的掉頭就跑!韓風身形一落,急跨一步,彎腰拾起被那黑衣人一劍削飛的白包布往懷中一塞,顧不得腿上傷口仍在流血,朝著已經跑遠的彭明炬身影拔腿追去。
冬日之傍晚,太陽變得血紅,斜斜地掛在點蒼山斜陽峰南坡之上,彷彿就要沿著那又陡又長的南坡咕碌碌滾下澗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