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無話,來到血色娛樂城的地下。
「雷恩前輩。」電梯門剛剛打開,就看到梵卓氏族的長老納丁躬身行禮道。
雷恩點點頭,說:「今天我有些累,一切等明晚再說。」
說完就再不理會納丁,逕自走進一處隔間,還不忘回頭招呼落在後面的林麟趾:「小鬼,跟上!」
納丁好奇地瞥了林麟趾一眼,在猜測著他的身份。
電梯門重新打開,伊特走了出來,在長老納丁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納丁若有所思。
……
隔間中,兩人面對面而坐,氣氛很沉悶。
「我,雷恩·邁卡維。」雷恩突然開口說道。
林麟趾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是要自我介紹,便說:「林·邁卡維。」
「新晉為吸血鬼只有十幾天,就已是三等騎士,這讓你是不是自我感覺特別良好?」雷恩嘴角掛著嘲弄的笑意,說道。
林麟趾隱隱覺得雷恩似乎要給他來個下馬威,說:「沒錯,不過我曉得那是靈杖的效果。」
「有自知之名是件好事。」雷恩這話不知是不是誇獎。
林麟趾沒心情跟他扯這些沒用的,直接說道:「你叫我到這來究竟想要幹什麼,別婆婆媽媽,咱們痛快點!」
伸脖子縮脖子都是一刀,林麟趾的語氣很不客氣,絲毫不像是在跟一位公爵說話。
螻蟻的咆哮聲,自然惹不惱真正的巨象。
雷恩靠在沙上,翹著二郎腿,很悠閒的樣子,說:「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算是我的弟弟,而顯然薩哈那個老鬼永遠都不可能是個合格的父親,合格的尊長。因此作為兄長,我在想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你。」
有一位公爵兄長作後台,這無疑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林麟趾卻似乎並不接受他的好意,說:「我想,我用不著你來關心!」
「等等,不要急,我的話還沒說完。」雷恩說,「兄長關心弟弟是理所當然,但現在問題是……你,夠資格當我的弟弟嗎?你,夠資格成為我雷恩·邁卡維的弟弟嗎?」
林麟趾很厭惡雷恩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顯然這是個極度自戀的傢伙,當然他也有自戀的資本。林麟趾根本就沒央求過他來照顧自己,但他擺出的姿態卻彷彿自己非要賴上他似的。
「那麼我也想問問你。」林麟趾冷笑著反擊道,「你夠資格嗎?」
雷恩瞇起眼睛,說:「或許,你該學習一下,什麼叫做『尊重』。」
林麟趾看著雷恩,理智在警告著他不要試圖去激怒對面這頭凶獸,但人不可有傲氣,卻不可無傲骨。即使是實力低下,然而也不能既輸人又輸勢,他說道:「但我起碼懂得什麼叫做『自尊』,而你卻不懂得『自重』。」
「中國有句俗語,咬人的狗不叫,這句話很有道理。」雷恩話有所指。
林麟趾反應也不慢,立刻回道:「所以你不會叫,但你會咬我!」
「哼!」雷恩眉頭皺起一聲冷哼,他的那點耐心已經被磨完。
林麟趾不是一個刻薄的人,但真的刻薄起來,也可以不是人。
他張嘴還想再挖苦幾句雷恩,突然覺得呼吸一窒,周圍的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住,然後向著他擠壓而來。
「歸根到底,還是誰的拳頭大,誰他媽才是爺!」林麟趾苦笑一聲,他成功地將雷恩激怒,此時此刻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身體的每一寸地方都在承受著越來越重的壓力,林麟趾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兩顆眼球,都快要被擠出眼眶。雷恩戲謔地笑著,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收手。
如果不想死,就必須有所動作,而林麟趾所能倚仗的,便只有鮮血之道。
體內的血液翻滾著,因為週身的壓力而略顯緩慢。
兩道鮮血從眼角溢出,滑過林麟趾蒼白的面龐,就像是恐怖電影中的情景一般,十分的詭異。
不同於林麟趾的狼狽,雷恩倒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正愜意地品嚐。他就像是抓到老鼠後,還要玩弄一番才會吃掉的貓。
他微微仰頭,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早已蓄勢待的林麟趾趁機也出手。
兩柄如死神鐮刀一般的血刃從雙臂生出,林麟趾用盡全身氣力躍起,斬向對面的雷恩。
雷恩邪邪笑著,身形一閃,林麟趾就被直直踹飛出去,重重地撞在隔間的牆壁上。
林麟趾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這次偷襲會成功,他沒那麼天真。而之所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也只是想向雷恩表明一個態度——士可殺不可辱。
從這一點上來看,他成功了,不過雷恩這一腳,踹得也真重,林麟趾趴在地上,好長時間才緩過氣來。
「沒想到你覺醒了鮮血之道。」雷恩走到他近前,話裡有著小小的驚訝。
林麟趾瞪了他一眼,說不出話來。
「靈杖我拿走,明晚還你!」雷恩不由分說,摘下他掛在脖間的靈杖,出門而去。
跟雷恩這個神經病攪和到一起,總是讓人感到不踏實。靈杖可以不要,但小命可得保住,林麟趾打算現在就離開,但又一想以雷恩的實力與勢力,就算自己躲到下水道估計也會被找出來,便只能作罷。
身上還背著兩條命案,他也沒敢出門亂走,保險起見還是乖乖地待在了房間中。
既來之則安之,林麟趾躺在沙上,胡思亂想起來。頭邊的一張小桌上,放著幾瓶標籤上印滿洋文的酒,林麟趾瞥了一眼,突然現他現在用英語交流起來是毫無問題,但對書面英文的認識,卻還停留在當初半吊子都談不上的水平。
隨意拿起一瓶酒來,在手中把玩著,林麟趾心想自己這樣的放在西方,是不是應該就算作是文盲。
感覺到身體機能有些微妙的變化,林麟趾知道,天亮了。
……
維基手中端著一個放有數袋人造血的盤子,黑著臉,像是有人欠了他兩塊錢。
他被巴特翻來覆去用相同的問題折磨了整整一晚,最後總算結束了,卻又讓他拿幾袋人造血送到隔間去。儘管不滿,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維基也只好照辦。
輕輕將門敲響,然後也不等裡面回應,維基就將門推開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從沙上伸出來的兩條腿,維基暗道這位大爺還挺享受的。
「先生,你……您的人造血。」維基不情不願地說著,將盤子輕輕放在茶几上。
「哦……」林麟趾沒精打采地回了聲,突然感覺來人的聲音很熟悉,側頭一看,驚呼道:「維基!」
維基也是一驚,「哦!天吶!林,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
兩人如此戲劇性的見面,自然是驚喜十分,不由擁抱在一起。
「我說他們怎麼讓我過來呢,原來是你在這……」
「話說你怎麼著就成了這端盤子的服務員啊?」
「靠,你以為我想啊……」
看來這個難熬的白天,林麟趾不用一個人無聊地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