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的傷勢並不輕,女司機在進入基地市後,放下中年婦女,就把他們送到了基地市惟一的一家醫院。
這家醫院是由原來的縣城醫院改造的,但現在處於「三缺」階段:缺醫生、缺藥品、缺床位。
女司機掛的是急診,但武平躺在皮卡的後車廂上,半天都沒有醫護人員來處理。林沖自已找到急診室裡一看,裡面一個鬼也沒有。
「這裡的醫護人員都嚴重匱乏,昨天晚上聽說發生了一場喪屍入侵的激烈槍戰,受傷了好多士兵,目前能用來做手術的醫生都在給傷員做手術呢。「
女司機瞭解情況回來,對林沖說。
林沖看看天色,天空中烏雲密佈,颱風雨馬上就要來了。於是道:「要不你再搭把手,咱們把那位兄弟抬到急診室吧,眼看著就快下雨了。」
「林大哥,真的是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到醫院幹嘛呢?」
這時,一個招呼聲在林沖耳邊響起,他回頭一看,是上次和楚楚在寺廟裡搭機出來的黃明亮。
幾日不見,黃明亮身著軍裝,英姿勃勃,顯得很有朝氣,看來是聽了林沖的話,也當了兵。
林沖衝他點了點頭,道:「我在路上救了一位見義勇為的兄弟,他受了嚴重的槍傷,需要馬上做手術。可現在找不到醫生了。」
那女司機聞聽此言,不由又看了林沖一眼,她剛才見林沖那麼全心全意地照料那位傷員,以為他們是舊相識呢,沒想到也是萍水相逢,剛剛認識,這社會,有這樣古道熱腸的人還真少。
「這樣啊,昨晚上有場槍戰,傷了不少士兵,現在醫生都在忙著給這些士兵做手術,一時半會恐怕還真調不來醫生。」黃明亮解釋說,「我在部隊主要負責後勤這塊工作,一個重點就是傷員的處理,所以對醫院的情況現在比較瞭解。醫生還真的是在忙。」
「不管怎麼樣,你來搭把手,先把車上的傷員弄到急診室再說吧,眼看快下雨了。」
林沖正愁他和那個女司機怎麼把武平弄下來,他的力氣是足夠,就怕女司機不行,抬傷員還是得要些力氣的,他看女司機柔柔弱弱的模樣,雖然開車技術不錯,但並不代表體力就好。
「好,沒問題,人在哪?」
黃明亮爽快地答應了。
三個人費了好大的勁,終於用醫用擔架把武平弄到急診室的診療床上。
林沖看武平臉色通紅,一摸他的額頭,溫度高得燙手,看來是傷口發炎,發燒了。
「明亮,你去瞭解一下,醫生還得多久有空啊?我看這位兄弟再不動手術就不行了。」
不一會兒,黃明亮回來覆命:
「至少還得三個小時才有空,我和院長說了,叫他一有醫生,就來為這位兄弟做手術。」
黃明亮作為軍方和醫院對接的人員,他的話還是比較靠譜的,正常來說,他出面的話,醫院有醫生一般是會優先為他考慮的。只是醫生這種專業人員,培養醫生的醫學院都消失了,少一個就是一個,現在的醫生個個像寶貝一樣使用,在都投入工作的情況下,根本就調撥不出來。
又等了一個小時,躺在病床上的武平已經燒得有點迷糊了,他的傷口在持續惡化中。女司機幫他量了下體溫,高燒到40度了,她趕緊找來酒精,用棉花擦著他的身體幫他降溫。
黃明亮又去打聽了下情況,醫生還是沒有。按這種情況下去,武平沒準等不到醫生了。雖然素不相識,林沖卻也不想看著一條年輕的生命白白死去,他臉上浮現出焦急的神色。
「這樣吧,要是你們信任我,或許我可以為他做手術。」
女司機看到這樣的情形,似乎猶豫了好久,突然說。
「啊?你是醫生?怎麼早不說?」
林沖激動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十分興奮。
「不是正式的醫生,我只是醫學院大三的臨床醫學學生,現在還在實習期,沒親手給病人做過手術,不知道你們信不信得過我?」
女司機從林沖手裡抽出手,這黑大漢還真有勁,差點把她的手捏碎了。
林沖扭頭看看武平的模樣,臉漲得通紅,一直處在昏迷狀態中,於是道:「沒事,你大膽地去做吧,我給你打下手。」
女司機心裡一陣嘀咕,這倒好,蒙古大夫配上蒙古護士,不曉得這台手術能成功不。
黃明亮苦笑道:「看樣子也只能這麼辦了,你們邊做著,我一邊找醫生,一有人就來給你們接手。」
非常時期非常辦法,如果在末日危機發生前,叫女司機這麼無證上崗,別說她自已樂意了,病人家屬非得把她從手術台上拖下來不可。
還好,除了缺醫生外,手術台和消毒藥水還都能找得到,一場搶救病人的手術就這樣在急診室裡上演了。
其實,在未來,林沖見過無數個比這更簡陋的手術台,無非就是用帳篷支起一個空間,傷員在裡面就地接受手術。像武平這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林沖感覺已經十分豪華了,因此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雖說只是個大三的醫學生,但女司機手腳十分麻利,看樣子是個優秀的學員,平時沒少下功夫。
給武平打上麻藥,她探查了一下武平的傷口,道:
「還好沒傷到內臟,子彈直接穿透腰肌,彈頭沒有留在體內,現在是腹腔膜感染水腫,只要把傷口消毒縫合了,掛上消炎藥應該就沒事了。」
對傷口進行他細地消毒處理後,女司機逐層對傷口進行了縫合,腹筋膜用了能自行被人體吸收的腸線,橫紋肌、斜紋肌……逐層肌肉進行了縫合處理……
一個多小時後,黃明亮終於抓到一位剛才手術台上下來的外科醫生。聽說他們私自開刀動手術,這位身兼副院長的醫生不由得動怒了:「你們瘋了,這是給人動手術,不是阿貓阿狗!你們也真大膽!」
一邊罵,醫生一邊查看了一下武平的傷口處理情況,結果情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們醫院正急缺外科大夫呢,你願意不願意留下來?」
副院長當即對女司機發出了熱情的邀請。
女司機有點啼笑皆非,她只是來找親人的,沒想到先把工作找到了。不過也好,她原本報考醫學院的目的就是要治病救人,現在這種情況,醫生又那麼缺,既然醫院伸出橄欖枝,她也沒必要拒絕,正好邊工作邊找親人。
於是女司機點了點頭,道:
「我還沒有行醫執照呢,萬一有醫患糾紛會不會很麻煩?」
在場的人一頭黑線,只能無語了。
「我來回答這個問題吧。」林沖嘿嘿一笑,「一來呢,現在的患者大部份沒有親屬,所以不用擔心親屬上門罵架索賠的事情。二來呢,現在的醫生根本就是稀缺資源,你們個個都是國寶級的人物,在我們那,一個醫生要派一個班的士兵保護起來呢!沒有醫患糾紛這回事,治得好是你們能幹,治不好是患者倒霉。」
女司機的話至多讓人覺得她涉世不深,但林沖的話才是真正讓這位醫生覺得好汗!眼前這位主有夠霸道,他要在末日危機爆發前說這番話,早被患者家屬打扁了。還有啊?哪裡的醫生能有這種待遇?一個班的士兵保護?他們醫院能吃飽就不錯了。
「對了,你們都在軍隊裡當兵,能不能幫我查個人,是我哥哥,他曾經也當過兵,我想他如果還好好的,一定也和你們一樣選擇去當兵了。所以,我認為他在部隊裡概率大些。」
女司機想起生死未卜的哥哥,不由黯然道。
「沒問題,你哥叫什麼名字?把具體情況說說,我們回去擴散瞭解下。」
林沖大包大攬,見武平的燒正在退去,人也安靜地入睡了,傷勢得到了控制,林沖的心情很好。
「他叫程鳴,個頭像你這麼高,很結實,功夫很好……」
「什麼?程鳴?」
林沖和黃明亮不約而同脫口而出,太巧了吧?難道是基地市的司令程鳴?
「你們知道?」
女司機激動地問。
「你叫什麼名字?」黃明亮問女司機。
「我叫程菲。」
「好,我把情況核實下,一會給你消息。」黃明亮趕緊去向上級報告。
基地市司令的妹妹,這可是件大事。
不到半小時,程鳴接到報告就趕到了醫院。
「哥,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程菲看到程鳴,激動不已,頓時撲到了程鳴懷裡,喜極而泣。
「爸爸媽媽,他們為了讓我逃出來,都……」
程菲說不下去了,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這段日子以來的的**堅強在哥哥面前一下子卸去偽裝。
程鳴緊緊抱住妹妹,他沒想到還有見到妹妹的一天。
雖然他連續派人多方尋找,只找到了父母在家裡地下車庫的遺體,卻沒有發現妹妹的蹤影。當時,妹妹在本地的市立醫院實習,和父母住在家裡,沒有找到遺體,程鳴一直抱著一線希望,希望妹妹還活著。沒想到美夢成真,妹妹竟然還真地活著。
聽到程菲的話,程鳴自然能想像得到當時慘烈的情況……
「咱們都活著,爸爸媽媽九泉下有知,也一定十分安慰!」
程鳴緊緊摟著妹妹,低聲安慰她。
林沖能充分體會程鳴兄妹的心情,就像他看到楚楚時一樣。那種喜悅,就如同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失而復得!
一時間,急診室裡靜寂無聲,誰也不願意打擾這對兄妹亂世之中重逢的喜悅!
大家悄悄退出房間,留給兄妹二人一個分享喜悅的私人空間。
「哥,爸把我塞進車子前給了我這個東西,說是他生化研究室的成果,叫我們有機會要好好利用起來!」
程菲從劫後重逢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父親的囑咐,於是把手上的戒指脫下,擰開外面的蓋子,裡面居然有個小小的空間,她從裡面倒出一個芯片,交到了程鳴手裡。
程家兄妹的父親,是領國務院高級專家津貼的生化科學家,一直在幫國家一級生化研究室做研究工作。
程鳴心道:父親如此看重的成果,一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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