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末日危機爆發的第一個夜晚,這個夜晚,全世界恐怕除了林沖,沒有一個人睡得好覺。
家住在雲海市郊的王二馬,是個俗話說的**絲,不過在他心裡,自認為是個n重**絲。說到這個n重**絲,他有絕對的理由。
一窮二白,到現在快30歲了還租住在郊區民房裡,沒有錢,沒有房,甚至沒有正當的職業,每天最大的娛樂休閒活動就是在家看不用錢的肥皂劇,一邊意淫下自已是皇上擁有無數后妃,或是象蝙蝠俠那樣救美女於危難中的英雄……
王二馬少年時也是個有夢想的人。他的夢想是做個摩托車褰車手。成年後,這個夢想好像實現了一半:他成了一名摩的司機。就是那種騎著很廉價的二手摩托車,沒有上牌照,到車站附近偷偷躲著交警、交管拉客的摩的司機。
日子緊巴巴地過著,雖然娶不上老婆,但王二馬自小生活在單親家庭裡,由老**絲父親帶著長大,因此王二馬根本就不覺得這日子裡還必須有個女人。所以別人替他難受,他倒是逍遙自在,並且還自認為有顏回住陋巷的快感。
呃,忘了介紹了,咱們這位王二馬呀,雖然只念完了九年制義務教育的課程,但閒時自已喜歡研究古文。做摩的車工辛苦賺來的錢,除了偶爾買兩瓶啤酒、兩副雞爪和老爸對著痛飲一番外,就是拿去買書了。
現代社會,是個眼球社會。只要有了眼球,名利金錢和媳婦便可以滾滾而來。可惜王二馬缺少了一個讓他展示的平台,或者說缺少能吸引眼球的那根筋。
如果王二馬有個包裝團隊,換個角度,把他沒錢唸書掰成華夏國教育制度僵化,小憤青堅決要與華夏國教育制度抗爭到底等等,並且在參加高考時交份白卷,一出考室的門便迫不及待地給各路媒體打電話爆料,接受這樣那樣的抨擊現有教育制度的訪談,王二馬鐵定就能成為媒體新寵,他的命運可能就此改變。
之後,王二馬就會發揮自已對摩托車駕馭的天賦,成為一名真正的摩托車賽車手,在各種錦標賽上嶄露頭角。王二馬的摩托車手天賦是毫無疑問的,這從他每次接客總能順利躲開交警、城管的嚴密監管便可看出一二。
再接著,王二馬會忽然拋出一些古體詩、文言文什麼的,媒體不發表也沒關係,這時擁有粉絲群的他,一定會開個自已的博客,在上面時不時「呻吟」一番,配以他閃亮的成功賽車手身份,高考時的白卷英雄……王二馬就成為了「王少」,想不出名都難。
所以,一個人人生的建設高度,取決於你的平台打得有多堅實。
由於缺少這樣一個平台建制,王二馬還是王二馬,並沒有成為和這個「五大美女」傳緋聞、那個國際影星是乾姐姐的王少。
現實中的王二馬並不認為自已有成為王少的機會,所以他特淡定地過著古人所稱頌的顏回不改其志的生活。
直到2024年6月1日傍晚,他那60出頭的爸爸突然在家病逝了。王二馬的老爸死得很**絲,就是突然喊胸悶,王二馬要叫120急救車,王爸心疼錢,不肯,沒過十分鐘,就一口氣喘不上來,斷氣了。
王二馬看著老爸的身體漸涼,摸摸口袋裡僅有的30元錢,他知道這點錢連火化費也交不起。
想了好一會兒,王二馬擦乾了眼淚,走出家門,到500米外一家雜貨店裡,花了20元,買了一把建築用的鏟子,回到家,他守著老爸的屍體到半夜。
直到往日營業最晚的串串香的四川老闆也收攤回家,街上再無一人,王二馬才鬼鬼祟祟地扛著一個被單包裹的長條物體走出家門。他把那條長物體放在自已的謀生工具——摩托車上,然後騎向了郊外的一片荒地裡。
這塊荒地在一個灘涂邊,平日裡由於四里八鄉的垃圾都載到這來扔,因此除了運垃圾的車外,只有撿垃圾的會來折騰,現在大半夜了,估計是不會有人去那裡。
王二馬把摩托車停到垃圾場邊,一手提著鏟子,另一邊肩上扛著那長條物,吃力地往前走。
就在這時候,王二馬忽然看平日堆垃圾的地方,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晃動,那身影一頓一頓地,似乎在低頭撿拾著什麼。這社會太不容易混了,連撿垃圾都要加夜班。王二馬嘀咕了一聲,不以為意,但卻趕緊貓低了身子加快往前走,不想讓人看到。
灘涂由於靠江,因此長滿了茂盛的蘆葦,在月光的照射下,蘆花隨風飄蕩,看上去真是充滿了詩情畫意。如果是哪個詩人至此,沒準能吟出一首傳世好詩。王二馬可沒這個心情,他只是時不時撥拉著眼前的蘆葦,期待快點找到心儀的地方。
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走到了灘涂深處。在那裡,王二馬使出吃奶的力氣,「吭哧吭哧」地挖了個半人深的坑,再深他也沒力氣挖了,然後他把那長條物小心翼翼地放進坑內,半天之後,依依不捨地填上了土。
做完這些,王二馬竟然還從懷裡拿出了一瓶啤酒,他把啤酒咬開蓋後,撒在了那個填了土的坑上。然後,又趴在坑前,按照這邊的風俗,狠狠地磕了四個頭。
王二馬抬起頭,月光下,他的臉上糊滿了淚水和鼻涕。
「爸,等頭七,我帶著酒和你愛吃的紅燒肉再來祭拜你!兒子不孝,只能委屈您這樣入土為安了!」
第一次,王二馬對自已的陋巷生活產生了懷疑。如果可以,誰願意把自已的老爸隨便挖個坑,連具棺材也沒有,就這樣埋在灘涂裡呢?
王二馬永遠都會記得,老爸死去這一天的日期:2024年月6月1日。
王二馬發動了自已放在灘涂外的破摩托車,一溜眼地往家裡駛去。心情惶恐的他,並沒有留意到,那個原本在垃圾堆上晃動的白色身影顫顫巍巍地向灘涂深處、他埋父親的方向走去。
回到自已租住的民房裡,王二馬忙活了一晚上,早累岔了氣,一屁股就躺到床上,攤開手腳,兩眼茫然地望著天花板。
這時候,王二馬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呀?大半夜的!」
王二馬很鬱悶地從床上爬起來,順手拍打著自已酸痛的肌肉。
「兒子,快開門,悶死我了,你怎麼把我埋坑裡了?快給我開開門!」
這聲音,王二馬聽著實在太熟悉了,他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活像個蠟像。
不會吧?是剛被自已埋在灘涂裡的父親?
王二馬壯著膽子,把眼睛湊到門縫前一瞅,沒錯,真的是父親。只不過,他的頭上、臉上、渾身都濕答答的,還沾滿了泥土,好像剛從土坑裡爬出來。
不可能,剛才把父親放入土坑前,自已還又摸了摸他的脈搏,根本是氣息全無,怎麼可能?
難道——是鬼???
「兒子,你開不開門?不開門,我自已進來啦!」
門外「父親」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森恐怖,一股越來越重的土腥味衝進王二馬的鼻孔裡,他驚恐地看到,門無聲無息地自動打開,父親咧嘴笑著,向他逼近,身上的泥土還時不時斷到地上。
「兒子,你太狠心了,怎麼能把老爸活埋了?」
王二馬兩腿發軟,嚇得跪在地上。父親越逼越近,他的臉簡直就要貼到王二馬的臉上了,接著,讓王二馬最恐懼的一幕出現了,父親向他張開了大嘴,裡面露出了尖銳的牙齒。
「啊!!」王二馬驚叫一聲,從床上蹦了起來。
天!原來是一個夢!
「碰,碰,碰……」
就在這時,王二馬家的門被撞響了。這動作粗魯的,眼看著那破門板就要被撞爛了,王二馬大怒,他一肚子怨氣驚恐憋曲正無處發洩呢,正想破口大罵,可是忽然他驚呆了,那些正要脫口而出的粗話被硬塞進了肚子裡。
因為他從門縫裡看到,撞門的那個身影,實在是太熟悉了。雖然幾小時前他剛被自已埋入地下,可現在,他又回來了。就像夢裡夢見的一樣,他真地回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二馬深厚的古文知識在這裡派上了用場,這句話在古文中經常出現。
王二馬奪窗而逃,還好他這種n重**絲,家裡窮得叮噹響,不怕小偷光顧,因此窗戶從來沒有用防盜網,他直接從窗戶上一跳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街區裡響起王二馬摩托車巨大的轟鳴聲,在他狂奔的摩托車身後,追趕著一群面目呆滯的人,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些人張嘴嘶吼時,露出了裡面密密麻麻的尖利的牙齒。
雖然沒能當成摩托車賽車手,但是當摩托車黑的司機,讓王二馬的車技並不遜於他可能成為的「王少」。
最近的生物離王二馬也只有一臂長的距離了,王二馬的眼睛裡淌出了好多的水,那是恐懼之下從額頭冒出的如瀑般的汗水,鹹鹹澀澀,模糊了他的視線。
王二馬的坐騎,是一輛舊式的豪爵摩托車,他捏緊離合器,左腳不斷地勾檔,在切到第五檔後,王二馬大轟油門,摩托車的速度直線提升,很快加速到120邁以上,那群聞到人肉香味就興奮的新型生物被王二馬遠遠甩在身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至變成一個個小黑點。
這小黑點裡,還包括王二馬的老**絲父親!
《行屍走肉》是王二馬經常看的老舊的免費美國電視連續劇,剛才那一幕,像極了《行屍走肉》的場景。
難道,末日危機真地爆發了嗎?
在國道上一陣狂奔之後,王二馬捏了捏口袋,發現裡面只剩下昨晚上買鐵鏟剩下的10元錢,現在,他更**絲了,全部的身家就是胯下的二手摩托車,還有摩托車後座上綁著的那把土鏟,土鏟的鏟刀被泥土摩擦得雪亮,此時在朝陽下閃著微光。
太陽毫不懈怠,不管人間悲喜,照常升起。
天色漸明,王二馬駕車驚魂未定地闖進市中心,驚異地發現,平時早已車水馬龍的城市,此時陷入了巨大的寧靜中……馬路上,橫七豎八地停放著車輛,就連交警的崗亭前都停滿了車。
而什麼超市、商場的,似乎也全無聲息。王二馬狐疑地看了看手上那塊不知道什麼年代傳下來的海鷗手錶,此時的時刻指在早晨六點的刻度上,以往這個時間段,早就人頭攢動了。
王二馬警惕地左瞧右看……這時候,一輛奧迪車後面,忽然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顫巍巍地走向他……
與此同時,正在電影院中熟睡的林沖,被隔壁房間巨大的「碰碰」聲所驚醒!由於這聲響裡還夾雜著幾聲女人的嘶吼,林沖不得不揉著惺忪睡眼,十分不滿地爬起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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