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彼此沉默了有數幾鐘,呂麒麟見我不時盯著門外再看,不覺好奇問道:「看什麼呢?外面有什麼嗎?」
「沒……沒什麼……」見她作勢yu走出門外,我急忙拉住了她,待真正回過味來的時候,不覺有些尷尬。無端端的拉住人家一個黃花姑娘的手,確實有些說不過去,我連忙想放開,卻不住被呂麒麟拉得更緊,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適從。無奈之下我只有加大了手中力度,迅速的從呂麒麟手裡掙脫而去,呂麒麟粉臉微微一紅。
「你……你和她是怎麼……怎麼一回事?」呂麒麟低著頭,眼睛直盯著先前被我拉過的小手,小聲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我兀自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你說的她……是誰?」呂麒麟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猶豫了半晌,才咬著嘴唇道:「那個糜家小姐,你和她在戰場上的事情,一回來我都聽張大哥說了。原先我還有些不是很相信,可是現在已經傳得滿成風雨,這已經被徐州百姓當作一時美談千古佳話爭先傳誦了。」
聞過此言,我原先還在怪張遼這個大嘴巴,可是聽到呂麒麟後半段話,我反而有些怔住了,什麼「一時美談」?什麼「千古佳話」?都什麼跟什麼?感覺腦子有些凌亂。
呂麒麟見我不說話,沉思了一會兒,又說道:「文遠大哥跟我說,陳、糜家對你和對現在的下邳城來說都十分重用,若是少了陳、糜二家糧食的輸入,下邳城能不能熬過這冬天還是個問題,即使熬將過去,也不知道這下邳卻中會餓死多少人?會發生多少易子而食的慘劇?你和她……你是不是為了下邳城百姓,你才和她……」
看著呂麒麟欲言又止之態,我卻也明白他她言下之意了,我微微思考了片刻,便決定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了。
我伸手阻止道:「陳、糜兩家眼下對下邳城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若沒有這兩家糧食的支持,下邳城和整個徐州是無法支撐過這個冬天的。誠如你言,即使勉強熬將過來,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我跟著話鋒一轉,「然而!我趙子龍決不會因為利益而出賣自己的感情,也不會把自己的婚姻建立在那些無所謂的政治交易上面。」
看著我如此鄭重其事的說道,呂麒麟不覺有些微微放心,還是忍不住問將道:「那你和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聞言先是一楞,說實話我和糜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只怕連我自個兒也說不清楚,我和她彼此見面的次數一隻手扳著都能夠算得過來,然而感情這東西卻是不能用見面次數多少來衡量的。我沉思間,不覺看向了門外,思緒也跟著不知不覺的飛到了天邊,似乎又回想第一次和糜霓初見時的情景:那一襲白衣飄飄站在人群之中的派米送粥,還有那如春風細雨般潤人心田的笑容。想著想著間,嘴邊露出一絲沉醉的微笑。
看到我嘴角這絲沉醉的微笑,呂麒麟臉色變得微微難看,她本來還想問點什麼的,可是這時的我已經先開了口。
「那是我第一次和她相見,她一襲白衣飄飄的站在人群之中,為徐州飽受戰難之苦而流離失所的百姓派米送粥,當時我問及一個派隊領粥的老大爺,知道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做這做事了。
「她為了能力所能及幫上徐州百姓一點兒忙,不止一次的偷偷瞞著家裡的大哥和二哥,變賣了自己的手飾和其他值錢的東西,然後而換成米糧,自己親自動手將之熬成粥,最後設棚施粥,徐州百姓都把她當成『活命菩薩』看待。」我扭頭看向呂麒麟,問道:「你知道嗎?那是我見過最溫暖和最沁人心脾的笑容。
「每當她把一碗碗粥派送到徐州窮苦百姓手中,看到他們臉上滿足的笑容,不自覺的她也會滿足的笑將起來,笑得甚是好看。
「每次她把粥派送到孩子手中,她都手順手摸摸那個孩子的腦袋,順便關懷般的問上幾句。」呂麒麟越聽著我的敘述,臉色越是是難看,她忍不住打斷道:「也許這些都只是好感,還稱不上真正的感情。」我聞言一陣錯愕,等考慮片刻,卻也極為認同呂麒麟之言,跟著點了點頭,卻如呂麒麟說的那般,第一次的相見,算不上得是真正的感情,那只能說是好感。
呂麒麟見我點頭,好像稍稍放心,可是我接下來的敘述……
「確實如此!誠如你所言,第一相見雖然讓我對她甚有好感,卻也算不得真正的感情。可是感情這東西誰也說不準,有時候它說來就來,誰都擋不住。也是那次戰場之上,她陷於敵人,雖然一開始我覺得她一個姑娘家,好端端的偏偏跑到這戰場上來,不只打亂了我原先的部署,最後因為她落入敵手,叫我投鼠忌器,好好的一個伏擊卻只能變成稍有威脅的恫嚇。
「顏良有人質在手,雖然吃驚,但也是有恃無恐。可是當我看到顏良挑起那件披風,看到披風之上繡的『龍心似我心,水深情更深』幾個字的時候,我彷彿瞬間石化了。即使我面對腥風血雨、刀光劍影從來都無所畏懼,心都鋼硬如鐵,但就在她為了不連累我,縱身跳向刀山槍林的瞬間,我心頓時軟化了。
「我也是事後才知道,她也為繡成那件披風,整整熬了一個通宵,不顧著一個通宵的疲憊,她先是騎馬跑到『州牧府』尋我,想把披風親自交到我手中。卻不想我統率大軍於五更天已經出發,他出得下邳城,沿著大路一路打聽,最後通過一樵夫得聽有一大隊人馬經過,誤打誤撞之下竟然打顏良的大軍當成了我們的隊伍,說起來也有些好笑……」
說到這裡我不禁乾笑了兩聲,可是看呂麒麟完全沒有要笑的意思,反而愁眉深鎖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故事也敘述得差不多了,下面似乎也找不著什麼話再說下去了,一時間場面看著又要冷將下來。「這麼說來你對她的感情完全是建立在她為你做的這些事上了?」呂麒麟突然開口問道,你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她這麼一問到底是什麼意思,也沒有多想什麼,猶豫片刻之後,便輕輕的點了點頭,也許我對糜霓的感覺,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由最初的好感,慢慢轉化成感動,而這些感動最後融合成感情,這裡面究竟是感情居多還是感動居多,只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我也能做到!」呂麒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我,胸膛微見起伏,似乎心情頗為激動,「我不會做女紅,我也不會繡披風,可是我可以為你馳騁沙場,可以為你殺將奪旗,男兒能夠做到的,我呂麒麟也一樣能夠做到。」看著呂麒麟驕傲的揚起小腦袋,挺起頗為傲人的胸脯,卻是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
當一個女人在你面前說要為你馳騁沙場,殺將奪旗,作為一個微帶大男人傾向的我,不覺得奇怪反而怪了。
我微有口乾舌躁的感覺,想到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從何開口。見我幾次欲言又止之態,呂麒麟反而痛快說道:「我要跟你一起出征小沛,助你一臂之力。」聞過此言,我嚇了一跳,我幾乎出於本能的想要反對,「就算你反對我也要去,即使不是為你,劉備和我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我想要報父仇,你總不能攔著我吧?」
呂麒麟似乎已經想到我會出言反對,搶在我前面就把我的話給堵死了。卻也如此,如果她真的借為呂布報仇之名yu隨我一起出征,我也著實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不過!我雖也清楚呂麒麟一身武藝已然盡得呂布真傳,可劉備結義的張飛和關羽二人,皆非等閒之輩,呂麒麟比起他二人,尚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兼之她身為女流之輩,至少就這力氣這一項上面天生就輸了男人一籌。倘若當真到了戰場之上,她聽不聽我指揮這個問題先不考慮,一旦她為仇恨蒙蔽,頭腦一熱,關張二人中我能應付一人,剩下那一人卻是非她能敵。要是她出了個好歹,不只是對不起已故的溫候呂布,就是在張遼的高順面前,我也沒辦法交待。
可是想到說服面前這個虎女,確也讓我覺得有些頭疼,想到她先前之言,我猛地靈機一動,心中隱約有了主意。
「你真的想幫我?」我看著呂麒麟盡量用著平常的口吻相問道。呂麒麟一邊使勁的點了點頭,一邊用肯定的語氣回答道:「當然!」「那你就給我好好的呆在下邳城。」呂麒麟幾乎懷疑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我卻容不得他反駁,「你應該知道下邳城對我的重要,若丟了下邳,我縱然取得小沛,也不過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我如今將下邳交到你手去,我只你一句話,你能不能保證幫我守得住?」
(好像前面把曹節寫成曹芸了,昨天找了半天楞是米找到,也害得沒有更新,跟大家先說聲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