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兒!」想到這些,我顫抖著喊將出個口,這兩個字彷彿若千斤之重,但到此時此刻,卻是水到渠城,順般成章般。
糜霓跟著全身一顫,抬頭看向我間,已是止不住淚流滿面,她咬了嘴唇,喊道:「能得將軍此言,霓兒死而無憾,但請將軍記住:龍心似我心,水深情更深。那件披風,就算我送給將軍的最後東西。今生霓兒無福相伴左右,還望將軍保重,霓兒先去了,還請勿以為念,只求你為我報仇,教碧血洗血槍,殺敵寒敵膽!」
說罷!她用盡全身力氣,掙脫拉住她的兩人,然後義無反顧的跳向刀從槍林。眼睜睜的看著剛才想像的一幕活生生的重現眼前,我幾乎恨得咬碎滿口鋼牙。
「快拉住她!」顏良yu用糜霓作人質,自然不想她就此死去,他也絕對想將不到糜霓會如此的剛烈和決絕。好在剛才糜霓說出那般話時候,我心中已是有了準備,一面暗中扣緊了懸在馬背一側的弓箭,一面注意著場中情勢的發展。幾乎就在糜霓那縱身一跳的同時,我握弓在手,持箭上弦,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搭弓上弦。
似乎腦海中都不用想,我已經能準確計算出糜霓會撲向的位置。但聞「嗖」的一聲,箭矢破空而出。
先後聞得兩聲慘叫,原來因為激憤之故,上弦之箭用盡我畢生全力,此箭射中一人之後,竟貫穿而過,竟射中身後另外一人。幾乎又是同一時間,我單人獨騎,直撲向了敵陣。見糜霓撲了個空後,顏良本來還暗自慶幸,可是見我在第一時間衝將上來,顧不得叫人重新抓住糜霓,大聲道:「攔住他,別讓他靠近!」
基本上也是同時,同樣的騷亂傳自顏良本陣後方,還沒等顏良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後方接連不斷的傳將出慘叫聲。
顏良氣得暴跳如雷問將道:「到底怎麼回事兒?」不等片刻就人來報,言道:「回稟將軍,我後方遭遇不明隊伍襲擊,損失慘重。」就在這會功夫,我已接連挑十餘人下馬,趁著混亂之際,已是衝到了糜霓面前。我銀槍一掃,將意圖向她靠近的數人掃翻在地,然後一面空出一隻手伸向糜霓,一面全神戒備。
「上來!」我對糜霓喊道。糜霓卻兀自感覺猶如置身夢中般,竟然不敢相信她自己還活著,更不敢想念我轉瞬之間就到了她面前,癡癡的望著我道:「子龍將軍!我這是做夢麼?」我微微一楞後,繼而微微一笑,道:「剛才是做了一個噩夢,現在夢已經醒來了。」說罷!我一探身,主動拉住了糜霓小手。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先是攔腰將她扶住置於馬背之後,而後卻是開口提醒她道:「抱緊我!小心別摔下馬去。」
糜霓臉上現出一絲紅暈之色,試著抓住了我。卻在這時,似乎有人試圖向我們靠近,也不等我招呼,跨下馬兒最先反應過來。但見馬兒散開四蹄,將那人踢翻在地,馬兒像是想我炫耀般,當下一聲馬嘶長鳴,響徹戰陣之上。卻是苦了馬背之上的糜霓,她原來只是輕輕的抓緊我的,只是馬兒這一番動作,卻是嚇得她連忙抱緊了我。
我回頭望了糜霓一眼,關切問道:「沒事兒吧?」糜霓輕輕搖了搖頭,「怎麼樣?怕不怕?」糜霓本能的點了點頭,跟著把小腦袋搖得跟搏浪鼓般。
看到糜霓如此可愛的模樣,我不禁哈哈一笑,說道:「剛才你不是還說得那般豪氣干雲的麼?」想到她一個大家閨秀,卻是因為我的原故,差點陷落敵手,「你剛才不是叫我『碧血洗銀槍,殺敵寒敵膽』麼?你可得坐穩了,我們今日也算是並肩作戰了。」糜霓聞言臉上紅暈更甚,似乎恨不得想找個地方躲。
也是先前抓緊了我緣故,她試探著向我懷中靠了靠,然後輕輕的將臉頰貼緊了我後背,突然感覺背後傳來一陣溫熱,不覺間心神一蕩。
在這時卻是有一人趁機襲來。「小心!」我抱著她一起矮下身子,堪堪避將過去,連忙穩定心神,將一切雜念排除出腦海。
糜霓似乎由於這一驚嚇,將我抱得更緊,也貼得更緊。此刻我更冷靜下來之後,靜靜看清楚了全場情勢:在見我成功救下糜霓的第一時間,高順和張遼已經下達了全軍突擊的命令,而顏良後方不知何故,也是亂成一團。經過一番冷靜分析後,我漸漸得出一個結論:那便是剛才有人相助,我才能如此輕鬆救下糜霓。
「敢問是那方朋友高義相助?大恩不言謝,趙子龍感激不盡!」我提足中氣,朗聲沖顏良軍陣後方喊道。
「子龍不認得我了嗎?」戰陣撕殺之間,傳來一個聲音,「謝就不必了,只希望趕哪天喝喜酒的時候,不要把我這個戰場媒人給忘了。」
聲音聽來似乎甚為熟悉,我抬頭定睛一看。那人征袍已然被染成了血色,手中一桿長戟揮舞得不滴水漏,左衝右突之下,卻是無人能敵。在看見那人手中長戟的第一刻,我已經認清楚來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東萊太史慈。我不禁喜上眉梢,雖然不清楚他為何突然就出現在此時此地,但今日若不是他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糜霓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
顏良似乎也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太史慈,見太史慈左衝右突之下,幾乎無人能敵,看著他只恨得牙癢癢。
若非太史慈搗亂,我又哪裡會這般容易成功營救糜霓?說不定他顏良已然逼我就範。顏良大喝一聲,拍了一下跨下座騎,直撲向太史慈。太史慈見得顏良來後,冷冷一笑,也是不躲不避,先是將手中長戟分作了兩段,各執一半在手。昔日太史慈與黃蓋交手,我已然見過這般手段,不過當時是他將兩支短戟接成長戟。
陣戰之上,原本就是一寸長一寸強,倒也不見怪。但今日太史慈將長戟拆成短戟,以短應長,卻是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雖然心中既是驚訝,又是好奇,不知道太史慈會如何應付顏良,但也怕他吃虧,急速朝著他的方向靠攏。見得我有靠近過來的意思,太史慈連忙大聲喊道:「子龍!你若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別插手,今日和袁紹的賬,就得全應在他身上了。」說著!太史慈手中短戟向顏良一指,我聞言微微一楞,繼而反應過來。
太史慈為何出現此處?想來定是北海城已然告破了,北海城原是他的故鄉,故鄉陷落敵人之手,想來他的心情好不到哪裡去,怪不得會有此言。
我當下駐足而立,卻是為他掠起陣來。我背後的糜霓歪著頭,好好打量了太史慈一番,卻也明白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可見得太史慈居然執意和顏良單打獨鬥,卻是有些關切的向我問道:「他為什麼不要你助他一臂之力呢?他會不會……」我回頭看了糜霓一眼,鄭事其事的回答道:「不會!子義的武藝不在顏良之下。」
得我這句話後,糜霓倒也放下了心,一邊抱緊了我,一邊重新把小臉貼向我後背。也許我叫太史慈和顏良激戰所吸引,全然忘記了背後的香艷。
顏良和太史慈交上手後,誰都不肯多說上一句話,見面就是戟來刀往的招呼。顏良哇哇一聲怪叫,手中朴刀橫地一掃,劈頭照面朝著太史慈臉上就是一招「橫掃千軍」。太史慈冷冷一笑,手中短戟一進,先是將顏良這一刀接下,另一支手中的短戟適時遞出。顏良不識得太史慈,原也沒將他放在眼中,但這一交手,卻是立刻收起了輕視之心,正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這一刀顏良至少用了七八分力,太史慈竟然能游刃有餘的接下,這至少證明了太史慈的氣力不在他之下。
顏良見短戟攻來,朴刀已是來不及收回,當下將頭一低,打算先避過此戟再說。不想就在這當兒,變化又生,原來架過顏良短戟向前一探,兩支短戟竟然像是被人施了魔法般。
我眨了眨眼睛,也沒看清楚太史慈是如何將兩支短戟合二為一,重新變成一支長戟的。原來顏良是能避過這戟的,可是太史慈兩支短戟合二為一後,沒由來的伸長了一半,戟尖碰將到顏良頭盔,順勢一勾一放,卻是將顏良頭盔打落在地。顏良頭盔被打落,卻也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招交換過來,這一驚迅速化作了滿腔激憤。
太史慈冷冷的注視著顏良,手中短戟不知何時又分作了兩段,一隻手一支,交叉而立。看向顏良間,卻是充滿了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