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說罷,高舉手中長槍。但見自地上突然升起兩根絆馬索,本來已經身中數箭,已然有些搖搖欲墜跨下座騎,讓絆馬索一絆,再也堅持不住,哄然應聲倒下。關羽促不急防之下,也吃了一個不小的虧,雖然及時翻身下馬,並未摔得灰頭土臉,不過那樣子也頗為狼狽,特別是平引得為豪的美髯,竟沾染了不少灰塵。
關羽勃然大怒道:「高順賊子,爾敢……」手中「青龍偃月刀」直指高順,刀鋒寒光閃閃,彷彿擇人而噬般。
「很意外麼?」高順臉上不悲不喜,只是淡淡的道:「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比起那那些葬身在你們陰毒手段下的兄弟,這已經夠光明磊落的了。」關羽聞言微一錯愕,不過瞬間恢復正常,說道:「別以為區區手段就能攔住我關雲長了,即便是千軍萬馬,關羽亦是不懼,今天你也休想護住那輛『投石車』。」
話方落下,關羽沉重的「青龍偃月刀」反地一轉,硬生生突入了高順重圍之中,也不管己方身後人馬是否集齊,逕直奔向「投石車」地方。
「爹……」關興的呼叫似乎被淹沒在了槍戟交鳴和陣陣喊殺聲中。看到關羽直奔而來,距關羽最近的幾名兵士,欲將他攔截住,不料方才有所動作,關羽「青龍偃月刀」厚重的刀背橫盪開來。但聞數聲慘叫,幾名兵士紛紛被震飛,各自仰天吐了口淤血,彷彿都受傷不輕的樣子。看到關羽如此威勢,高順亦不禁臉色微變。
臉色微變間,高順默不作聲的將左手舉起。
「都給我讓開,不用管關羽,只管截殺他身後的人馬。」高順話才落下,幾個本欲攔截關羽之人,立刻放過關羽,讓開了一條通道,卻是從關羽兩側繞過,直奔關羽身後人馬。高順的話也叫關羽為之一怔,關羽才抬起頭,這也是高順左手落下之時。「放」字冰冷從高順口中清晰吐出。
剛才退下的弓箭手,此刻早走將上前,早在高順叫攔截關羽人馬放過關羽之時,已經張弓搭箭作好了準備。
關羽抬頭間,便看到滿天飛矢,直奔而來。儘管關羽吃驚不已,但多年縱橫沙場的他,更知道該如何沉著應對。「青龍偃月刀」舞得上下翻飛,沷水不進,遠遠看上去,彷彿真有一條青龍,圍著關羽不停翻轉。「叮叮鐺鐺」之聲絡繹不絕,這輪箭雨竟然盡被關羽蕩飛,無損他分毫,一番急舞,加之「青龍偃月刀」著實不輕,任憑關羽天生神力,他也微見氣喘,胸膛之間,起伏不定。
「高順小兒,看你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將出來!」關羽氣喘之間,還不忘數落高順。高順微微一笑,卻是不語。
高順手再次高舉,方才射過這輪的弓箭手退將下去,卻見自縫隙之間,又一排已然將搭弓上箭的弓箭手搶將上來。高順手落下,這次飛出箭雨彷彿就無窮無盡般,好像連續不斷的瓢沷大雨,關羽氣息更見急促,不過這次關羽卻是顧不上罵陣了。「青龍偃月刀」再次舞將開了,青龍隱隱再現。
「人力有盡時,任你關雲長再如何勇猛,看你能夠撐多久?」高順朝著關羽方向看了一眼,冷哼一聲,心中暗道。
再也不用高順指揮了,弓箭手分著數輪,這一輪弓箭手箭方放過退下,下一輪弓箭手已然張弓搭箭,等第一輪退將到後面準備好,前面兩輪剛好放完箭,如此循環往復,無窮無盡。關羽已經喘起粗氣來,再擋過近十輪箭雨之後,他臉色泛紅,隱見額頭之上豆大般的汗珠滴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似乎也滯將下來,好像沉重了不少。就在關羽「青龍偃月刀」為之一滯間,一支箭矢穿過層層刀幕,躲過青龍的防守,但聞關羽一聲悶哼。
關興也早已看到其父落入重圍之中,見關羽在陣陣箭雨之中苦苦支撐,他彷彿心在滴血般。他何嘗不想突到關羽身旁,好助他父親一臂之力。但他手下只有不到區區五百人馬,而高順也是有意放過關羽,故意用一營弓箭手拖住他,卻是將大部份人馬都用在了圍繳關興以及他手下人馬之上。饒是關興長年跟隨關羽,武藝頗為不俗,但在數倍兵力圍困之下,卻也漸漸升出乏力之感。
一刀劈向馬前欲斬斷他馬腿之人,關興抬頭看向關羽方向,剛好看到關羽右臂之上中了一箭,而無窮無盡的箭雨更叫他膽顫心驚。
「不要……」關興正欲驅馬上前,卻又是被人攔住。「彫蟲小技,高順小兒不要高興得太早!」關羽面色一沉,這句話方吐將出口,只見關羽刀隨身轉,一條青龍彷彿看真從刀背之上騰將而出,但聞關羽一聲爆喝。就在一輪箭雨射過,第二輪弓箭手正欲上將之際,剛才射過那輪箭雨似乎粘在了關羽「青龍偃月刀」刀背之上,正讓人意外之間,卻是隨著關羽這聲爆喝盡數管反射向第二輪正要走上前來的弓箭手。
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其中一支箭矢,直飛高順面前。高順看著面前的弓箭手猝不及防之下,盡皆慘叫倒地,還不等反應過來,一支箭矢直撲面門。
高順反應也不算慢,長槍突刺,挑開了直飛面門的這支箭矢。只是挑開箭矢之後,高順持槍之手,也隱隱覺得生疼,可見關羽天生神力,也可見關羽中箭之後對高順恨意之深。「高順!你的性命,今天我關雲長要定了。」關羽雙眼冷冷盯著高順,卻看也不看受傷的手臂,順手就扳斷插將在受傷手臂上的箭矢。
關羽此刻爆發出來的氣勢,叫高順為了一驚。高順將大部份人馬派將出去攔截關興,除了他身後防守投石車的人馬,他面前就只有這些全無防禦的弓箭手了。
彷彿感受了了關羽的氣勢,護在高順面前的弓箭手都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更有膽怯者,將止目光投向了身後護衛「投石車」的同袍。高順眉頭皺了皺,他又豈會不知道手下這些弓箭手所想,心中也是清楚關羽的恐怖,不過一番思前想後,他還是努力斷絕了叫護衛「投石車」的兵士上來的增援的念想。
「棄弓!持匕」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眾弓箭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又將目光全都投向了高順,彷彿都在質疑這道命令。
作為弓箭手,弓箭無疑是他們的第一生命,而高順現在下的命令,卻是叫他們弓箭手完全轉化成步兵,也難怪眾人質疑。「還楞著幹什麼?」高順怒目圓睜,吼道:「難道你們除了手裡的弓,腰間的匕首都是擺設嗎?當弓箭無用武之地,只有近身肉博才能保住你們性命的時候,匕首才是你們都好的武器。」
看著關羽冷笑著一步一步逼著,眾弓箭手恍然大悟般,紛紛丟下了手裡弓箭,手腳快的已然拔下了插在腰間的匕首。
若非到了生死關頭,弓箭作為遠程兵種,絕不會輕易的進行近身肉博的。「高順!你不會傻得天真的以為:光靠這麼一群弓箭手,就能護得你性命?」關羽受傷手臂尚在淌著鮮血,他本人卻恍若未覺般。「關羽!不必廢話,想要我性命的話就儘管上前來。」高順咬了咬牙,手中的長槍緊了緊,「前次伏擊和今次『八陣圖』的血債一併算。」想起半數為之犧牲的「陷陣營」兄弟,高順心中就如刀割一般,心中隱隱打了定了主意:縱然今日埋骨此地,也要把關羽留將下來。
「那你就試試……」說話間,關羽緩緩舉起了「青龍偃月刀」。
「爹!你沒事吧?」此刻關興帶著小部份人馬,突破攔截,趕來救援關羽。這一方除了高順,再無大將,關興武藝不弱,高順手下雖拚死攔截,卻也攔不住關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