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嚇得渾身一顫,木然丟下了手裡的兵刃,口中喃喃念道:「瘋了!瘋了!」跟著大吼一句,「瘋子!瘋子!全都是瘋子!」
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而逃,也不知道他說的別人是瘋子,還是他自己被嚇瘋了。這聲大吼似乎把眾人都從恐懼中驚醒了過來,那嚇得落荒而逃的黑影做出的舉動,就像是瘟疫般,瞬間傳染了每一個黑影。先是人人臉上露顯出怯意,跟著手裡握著兵刃,不自覺輕輕顫粟起來,只要張遼目光掃向的地方,與張遼接觸,藏在黑暗中的黑影,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
好像他們全然忘了他們身藏在黑暗中的優勢,別說張遼的目光落上某處,也許張遼根本都看將不見他們。
隨著一步步後退,彼此好像在交流商量,似乎都作出一個相同的決定。終於!這些所有的黑影都都悄無聲息的退回了自己本陣之中。「退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叫出這麼一句不是十分肯定的話。「退了!退了!那些該死的傢伙被我們殺退了……」得到越來越多的人的肯定,人們相互擁簇在一起,相擁而泣。
「文遠!我們贏了。」一向慎重的高順也難藏將住心中地喜悅,不過!他此刻更擔心的卻是張遼現在的情形,「那些難纏的傢伙被我殺回去了……」
高順話還沒說完,張遼似乎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神情帶著一絲疑惑,又帶著幾許高興,正待開口說點什麼,可是話還沒說將出口,人人卻是直挺挺的倒將了下來。高順嚇了大跳,連忙跑到張遼面前,先是扶起了張遼,口中不斷的叫道:「文遠!文遠!你可嚇我……」就連聲音也帶著些口腔了,「我告訴你張文遠,你別想這麼丟下老子一個人去了……」
剩下活著的人,都自覺圍將起來,組成一個簡單的圓形防禦之陣,把高順和張遼都圍在了中間。雖然敵人已經敗退了,他們身在「八陣圖」中,依舊不敢有絲毫大意。
「稟告關將軍!」上次那傳令之人再次步入了中軍大陣,與上次不同的是,他步履有些蹣跚,也許從外面還看將不出來什麼。可是細看之下,就能發覺他腿上多了幾條血痕,雖然有白布簡單包裹,但隱隱看將得出還是透著絲絲血跡。另外不論是身上凱甲,還是頂上的頭盔,都染著點點腥紅,多處綻破。
「關將軍!屬下請求你再次換陣!」那傳令之人只是不停的給關羽磕著頭,也不管額頭磕得鮮血直流,卻不敢抬頭看關羽一眼,「兄弟們拚死力戰,可是……
「可是那張文遠,還有高順手下的『陷陣營』個個都跟瘋了一樣,拼著一死也要和我們同歸於盡。這一仗下來,我們兄弟損失慘重,十亭人馬已然折了一半,而且人人皆存了畏懼之心,如果將軍不變陣,我怕……」關羽雙目圓睜,死死的盯著那傳令之人,幾乎不敢相信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出自面前之人的口中。
「你剛才說什麼?」關羽努力平抑下心中激動之情,「你再說一遍!」
那人知道關羽表現得越是平靜,情形越不見樂觀,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了,張口就喊道:「爹!不是孩兒和兄弟們不奮力撕殺,實在是……」「給我住嘴!」關羽腮下長鬚,無風自動,隱隱見到他嘴唇也在微微顫抖,「戰場之上都有將士,並無父子。」那人被嚇得連忙閉嘴,「興兒!你說說你跟了我習了多久的武藝了?」
關羽雙眼重新閉將上來,似乎心情平復了下來。
「關興五歲跟著父親習藝,八歲跟隨父親上戰場,細細算將下來,到如今已是十年有餘。」關興老老實實的回答道。見關興還能記得如此清楚,關羽皮為嘉許的點了點頭,道:「難得你還記得這些,那我再問你一句,在父親教你練武的第一天,對你說過的那些話,你可還記在心中?」關羽再次問道。
關興張大了嘴,也許是隱隱猜到關羽如此問的用意何在,半天都說不上話來。關羽見關興不說話,眼中露出幾許失望之色。
關羽抬起了大手,伸到關興頭頂,關興確是顯得有些害怕,雙眼緊閉,更像是聽天由命了般。卻不料關羽的大手只是輕輕的落將在他頭頂上,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髮。等關興再次睜開睜,看到在關羽一向威嚴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幾許溫和之色,關興似乎還從沒有看到過父親居然還有如此溫情的一面,一時之間不由得怔住了。
「興兒你年不及弱冠,不過還是志學和舞象之齡,倒也真難為你了,要你記住那麼多東西。」關羽把目光轉向了別處,目光卻是漸漸的嚴肅起來。
關興本想反駁了關羽的話的,嘴唇才動了動,又打消了這樣的想法,欲言又止。「我記得第一次傳授你武藝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男兒欲建功沙場,就必須浴血拚殺,以死拒敵,敵人凶狠,你就要比他凶狠十倍;敵人堅韌,他就比他堅韌百倍,若置身絕境之中,只有『死戰』二字而已,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為父本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可是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卻是太讓為父失望了。」關羽話鋒一轉,說道。
「可是……」關興正要辯解。「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關羽打斷道:「不論的說的多少的理由和借口,都不能改變你失敗的事實。說得再多不過是表明了你的無能,說明你在為自己的失敗推脫。」關羽回頭注視著關興,跟著語氣緩和了下來,「興兒!失敗不可怕,要是一個人連承認失敗的勇氣都沒有,別說為將了,就是為當一個小小兵卒都不合格。」
關興雖然心中滿是委屈,還是咬著嘴唇,說道:「孩兒不次再也不會了,定當謹記父親大人的教誨,不敢忘懷!」
聽到關興這麼說,關羽臉色稍稍好轉輕輕的點了點頭,拂了一把長鬚,問道:「安國(關興的字)!我且問你,你是不最後一個撤退的?」
「孩兒自幼跟著父親大人熟讀《春秋》,『忠義』二字銘記心底,片刻不敢有忘,大的道理孩兒不知道,但『身先士卒,退則斷後』的道理還是……」不等關興把話說完,關羽大手一抬,阻止道:「不用多說了,你這身纍纍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明,帥為軍之膽,將為兵之魂,你能堅持到最後一個退走了,做得不錯。」
說罷!關羽拍了拍關興的肩膀,儘管關羽這一拍,牽動了關興背部的傷口,直疼得他呲牙裂嘴,可是關興心中依舊滿是十二萬分的高興。
「多謝父親大人的諒解。」儘管痛得大汗淋漓,關興忍著痛楚,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這絲笑意還沒褪去,關羽下面的一番言語卻是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你也別先忙著高興!」關羽臉色一寒,說道:「有功必獎,有過必罰,這個一直都是我帶兵以來的規矩,姑且念在你年幼的份兒上,加上奮勇殺敵,以身作則,我可以先不和你計較。」
關興臉色緩了下來,好像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你且告訴我:敵人軍中誰為魂誰為膽?」關羽問道:「待我將敵人魂膽皆取,我看他們還能如何拒我『八陣圖』?等到那時,你再帶著你的人馬撕殺,定要將功折罪,我關羽要是一支能打勝仗的精銳,而不是被敵人的凶狠還嚇的膽寒的一幫孬種。」關羽語氣,又漸漸的變得嚴厲,關興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還沒容得關興答上一句話。
「你知道呂布的『陷陣營』為何能戰無不勝,攻不不克?」關羽這麼一問,還有些沒讓關興反應過來,不地關興還是本能的搖了搖頭,「從他們的呼叫的口號就可以看得出來。」說到這裡,關羽長長的歎了口氣。關興還是不太明白關羽的話,追問道:「孩兒愚鈍,還請父親大人說明!」
(不好意思!這章傳晚,今天多看了幾集《孔雀翎》,呵呵!第一次看到釋小龍在電視劇裡當主演,也猛然驚覺自己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