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時,諸葛亮就隱隱猜測到定是郭嘉沒說服我,反而是被我說服了。
果然!不久後傳出我為醫治郭奉孝的絕症,不惜千里遠走江東,遍訪名醫的消息。這個消息前不久諸葛亮更在陳宮口中得到證實。想到這裡,諸葛亮幾乎又驚了一大跳,心道:莫非在隱藏在趙子龍身後的人,並非是「龐雛」龐士元,而是「鬼才」郭嘉郭奉孝,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再加上一個陳宮陳公台和一個徐庶徐元直……
諸葛亮只到想到這裡,便覺得頭皮發麻。俗話常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何況他們有三人,而且個個皆是人中豪傑,足智多謀之士。
雖然諸葛亮並不懼怕這其中的任何一人,但這麼多智者加在一起,就不得不叫他掂量一二了。諸葛亮忽地轉過念頭,想到如果真的是「鬼才」郭嘉郭奉孝在我身後的話,他不會不知道自己設下的「三陣之約」是個陷阱,又豈會坐視我接過三陣而無動無衷?同時!諸葛亮又想起了最近自許昌傳出的流言,說是曹操原本有意操我為婿,卻不想我在成婚當日逃走,這讓他曹操以及曹家丟盡臉面,曹操一怒之下便軟禁了還在他舍下養病的郭嘉。
諸葛亮原先以為這只是市井之間流傳的流言,當不得真的。但結合當前的情況,況再加上自己的分析,不得不重新考慮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來。
想到我最初來到下邳城的時候,並未聽說有什麼人跟隨我左右。特別是在呂布設下擂台,準備比武決勝負,以定徐州歸屬候,諸葛亮也曾經向關羽和張飛問過:那個時候在我左右是否還有其他人存在?但兩人都一口咬定除開呂布并州的嫡系人馬之外,便只有我孤身獨自一人。諸葛亮否定了是「鬼才」郭奉孝在我背後出謀劃策的想法。
但單單只是一個徐庶徐元直,總讓諸葛亮心裡覺得不是十分踏實,或者在諸葛亮看來,徐庶的份量還不夠吧?
就在諸葛亮胡思亂想間,忽聞徐庶大聲喊道:「馬均!馬德衡何在?」馬均跟我一樣,正在為徐庶的諸葛亮的一番對話感到頗為詫異。尤其是馬均,他和徐庶一路行來,感覺徐庶待人隨和,甚好相處。哪裡想得到才這麼半天不到的功夫,他徐庶徐元直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般,叫馬均一時之間,分不出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聞得徐庶的呼喚,一開始馬均居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用胳膊,撞了撞了馬均,他方纔如夢初醒般。馬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將著我,我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多想,只要聽徐庶的話就對了。「馬均在!」馬均有些手忙腳亂地走到了徐庶面前,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徐庶一樣。可當觸及到徐庶如刀般實質的目光,忍一住打了寒顫,整個人更顯得緊張和侷促了。
徐庶略略地瞄了馬均一眼。
「今日就叫諸葛亮好好見識見識你製作的器械,也好讓他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著!徐庶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諸葛亮,「坐井觀天,貽笑大方。」諸葛亮像是感覺到了徐庶的目光,徐庶的話言雖然還不足以讓他動怒和失去理智,但諸葛亮心中也是頗為驚懼,看到徐庶如此談定自若,琢磨著:莫非在這短短三日之內,那馬均果真研製出了什麼厲害的器械,至少能堪比自己的「諸葛連弩」。
思忖間!諸葛亮情不自禁地把目光看移到了馬均的身上。馬均此刻的表現明顯是信心不足,輕易從他臉部就能看將得出來。
「可是……」馬均頗為猶豫,他本來想跟徐庶說明:自己在路上就跟他說過的,這東西雖然自己已經研製了出來,可是成不成,自個兒沒有絕對的握。哪料馬均才說出「可是」兩個字,徐庶凜冽的目光就轉向他,冷冷說道:「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接下來就看你一個人的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說罷!徐庶輕輕地拍了拍馬均的肩膀,與他擦身而去。在徐庶走過馬均身旁之時,我清楚地聽見了徐庶輕輕地歎了口氣。
徐庶表現得這般鎮定,不過是想給諸葛亮製造些壓力罷了。清楚真實情況的他,應該和我一樣心中沒底兒。不過,這傢伙竟然扯著了一身獸皮,就裝起了老虎,而且還裝得似模似樣的,幾乎連諸葛亮都被唬住了,這份本事不由得不讓我覺得佩服。看到徐庶走了,留馬均一個人在當地,馬均立刻就急了。
「急病亂投醫」,便是眼下馬均的真實寫照,他目光到處瞄,似乎希望能找到一個能夠幫助他的人。
終於!在看到我之後,就像發現了救星般,把目光定格在了我身上。見到馬均求助般的看向我,我也有些無可奈何了。這陣比試明顯我和徐庶都幫不上什麼忙,能幫馬均的就有他自己,我投給馬均一個安慰的眼色,又朝著鼓勵的點了點頭。這時候的馬均差點兒都快急得要哭出來了,特別是等他明白:在這件事上,根本就沒有人能幫將上他的忙。
「哈……哈……哈……」諸葛亮突然大聲起來,看著馬均說道:「德衡先生!為何不將你研製的器械給大家展示一二,我諸葛孔明早對先生在器械製作之上的造詣,佩服得是五體投地,希望今日德衡先生不要叫孔明失望才好!」說話間,諸葛亮還向著馬均微微一拱。諸葛亮這般外謙內傲之言,任誰都聽得出其中有擠兌馬均的意思。
馬均被諸葛亮氣得渾身發抖。在諸葛亮笑過之後,看到馬均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劉備一方的將士開始附和著諸葛亮,哈哈大笑起來。
這般刺耳的嘲笑聲自馬均聽來,就如同一根根鋼針,紮在心尖,心痛莫名。「我說這姓……姓『馬』的小子,比不過我家軍師,就趁早滾回去挖個洞、刨個坑把自己臉給埋起來,省得在人前丟人現眼。」張飛粗獷的聲音,夾雜在眾人笑間甚為突兀。張飛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先前和諸葛亮的不快,眼下又開始幫著諸葛亮說話了。
馬均的拳頭漸漸握將起來,手背上的青筋也條條暴起,一根根隱藏在皮之下略帶肉紅色的血管也能清楚看見。
我有股衝將在前,將這些人狠扁一頓,最後在痛痛快快承認輸掉這一陣比試的衝動。我才微微有所動作,從前方退將下來,此刻正站在我旁邊的徐庶,一把拉住了我。等我回過頭,卻看到徐庶朝我微微地搖了搖頭。在諸葛亮帶頭,以張飛為首的劉備一方眾人冷嘲熱諷下,馬均竟然出奇地冷靜下來。
本來我還想質問徐庶為何拉住我,不讓我為馬均出這口惡氣?可是看到徐庶的注意力並不在我身上,而是盯著不知名的某個方向。
我順著徐庶的目光看去,正看到馬均輕輕閉上了眼睛。「能忍人之不能忍,容人之不能容,方顯胸懷,才見氣魄,才能足以成就一番大事。」徐庶的聲音此刻在我耳邊傳來,「子龍!從今以後,此人可委以重任。」我聞言一怔,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徐庶這番沒頭沒腦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馬均慢慢地鬆開了拳頭,條條暴起的青筋和根根能清楚看見的肉紅色血管,又重新藏回了皮肉之下。
馬均的神色也漸漸舒緩了下來,看到這些,我正自覺得詫異的時候。馬均重新睜開了眼睛,再次張開眼睛的馬均,好像換了一個人般,給我感覺就是如此。可馬均還是馬均,具體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我也說不上來,突然間!我腦中卻是想起剛才徐庶說過的一番話。好像是懂了,又好像更為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