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龐士元士那傢伙所料,諸葛亮已然隱隱在看出了這背後有他『鳳雛』的影子在。」不過!龐統雖然驚訝,但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如果在此之前,未有龐統的叮囑,光是諸葛亮這突如其來問出的一句話,定然叫徐庶不知所措,甚至讓他諸葛亮看出些什麼端倪來。但徐庶此刻已是成竹在胸,因為諸葛亮的一舉一動都在意料之中。
「龐士元?」徐庶故作驚訝地看著諸葛亮,「你……你怎麼知道?」
聽到這裡,又看了徐庶面上的表情,諸葛亮心中狂喜不已,正自高興自己猜測不錯。可接下徐庶的一番話,卻是讓他陷進了團團迷霧之中。「士元正在布下重重陷阱等著你往下跳,設下連環圈套等著孔明往裡鑽呢?」諸葛亮一聽這話覺得不對,抬頭看到到徐庶一臉訕笑地看著他,說道:「虧你『孔明想得出來。我徐元直身背命案,這些年來逃亡天涯,連一次荊州都沒有回過,你居然向我打聽『鳳雛』龐士元的消息。
「你們二人一龍一鳳,自在書院裡讀書那會兒就鬥得不可開交,難不成這一次你們又玩出什麼新花樣兒?孔明你倒給我講講……」
後面的話,諸葛亮也沒注意去聽,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徐庶在看,希望可以看出點兒什麼,可是在徐庶臉上,他卻是看不出絲毫破綻。「我說孔明!雖然我們這麼久沒有見過了,你也不必這樣看我吧?我徐元直是不是變得跟原先不一樣了?」跟著徐庶又故意做了一個驚懼的動作,「該不會是你這傢伙對我有什麼想法吧?」
諸葛亮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將出來,說道:「還是跟原先一樣的滑頭,一樣的吊二郎當,沒有變!」
聽過諸葛亮此言,徐庶也忍不住笑了。「沒變就好!」徐庶頓了頓,「就怕你認不出我來了。」諸葛亮默然一陣,又開口說道:「你剛才問我是不是對你有什麼想法?你這話倒也真是說對了,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答答應我提出這的個想法。」諸葛亮說話間,看向徐庶的目光陡地閃過一絲精芒。
徐庶想是隱隱料到了什麼。
「不會吧?」徐庶故作驚訝地問道:「既是同窗,又是多年執友,這麼久不見了,不敘敘舊情,居然一見面都給我提什麼條件,你這也未免太不厚道了吧?」諸葛亮聞言,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多理徐庶這些俏皮話兒。「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可能離開趙子龍,轉投到劉皇叔麾下?」諸葛亮問話的同時,目光一直都盯著徐庶的眼睛。
聞諸葛亮如此直白的問話,多少讓徐庶有些始料不及。
「你說呢?」徐庶回頭看了我一眼,接觸到我目光,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相視一笑。「那麼離開趙子龍,不必投到劉皇叔麾下。」諸葛亮這般看似商量,卻是接近命令的口吻,叫我聽在耳中覺得十分不舒服。可是看徐庶,仍然未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生氣,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如果真的有這種可能,你認為今時今日我會出現在這裡嗎?」還沒等諸葛亮答將下來,「那麼我又反問孔明你,要是叫你離一劉備,轉投在子龍麾下,又有沒有這種可能?」
諸葛亮沉思一陣,笑道:「看來是我太執著了!」「不是執著!只是你還放不下彼此間的情意罷了!」徐庶沒有看諸葛亮,淡淡說道:「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做出紙鳶克制你改進過的手弩,便是出自我之手,不過我在紙鳶之上加了一個類似口哨的東西,只要稍微有風吹過,他便會發出類似箏彈出的聲音。所以!我叫它『風箏』,不好意思!這風箏使得你『瞞天過海』之計功敗垂成,實在抱歉得很。」
徐庶這話表面聽起來是在向諸葛亮道歉,但話裡的矜傲之意,甚至還帶著點拘功的意思,這任誰都能聽將得出來。
我心中暗自覺得奇怪,心道:雖然他徐元直平時看將起來放蕩不羈,卻也不是這樣招搖招風的人物,莫不是今天他轉了性子不成?就在我大惑不解間,諸葛亮終於失去了平日的風度,看著徐庶的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好個『風箏』,好個徐元直!多年不見,你徐庶徐元直果真是長了本事。恕我諸葛孔明眼拙,竟然未能看將出來。」諸葛亮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剛才那般話算我沒有說過,我收回先前之言。」
徐庶依然偏著頭,未向諸葛亮多看一眼。因為角度的緣故,我此刻能清楚看到徐庶臉上的任何細微的表情。
我看到徐庶面上崩緊的肌肉,隱隱抽動。我忽地心中一動,像是想到什麼。「你『臥龍』和那『鳳雛』都是何等的眼高於頂?今日我徐元直能得你『臥龍』另眼相看,也算是三生有幸!」徐庶話裡頗帶著一點火藥味兒,又有點兒挑釁的的意思。我越發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但面對此情此景,我只有輕輕搖頭,在心底微微歎氣。
「徐元直!莫以為我諸葛孔明當真是怕了你?」諸葛亮手中羽扇飛快地搖將起來,大概與他此刻激動的心情有關係。
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一絲暖意,但冬日寒冷仍舊未完全消逝。如此春寒交接之際,一個勁兒地扇著扇子,也算是一在奇觀。「何必淨作無謂的口舌之爭?」徐庶眼中先閒過一抹痛苦之色,在扭頭的剎那,轉瞬即逝,「既然已經定下『三陣之約』,不必再多說些什麼,手下見真章,三陣定輸贏!」
「好!好!好!」諸葛亮接連說了三個「好「字,手裡快迅搖動的羽扇,突然也緩緩慢將了下來。
「徐元直你也別太過得意忘形,我不過是看在伯母的份兒上,不忍與你交手,才好心相勸於你。想想伯母一個上了年紀的孤寡婦人,自你為了朋友義氣,背上命案離開之後,她一人無依無靠,孤苦伶仃,又哭瞎了眼睛,你難道還要最後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嗎?我也是可惜元直這你身才華,雖然你不比我和龐統,但明珠暗投……」
「不要說下去了!」徐庶臉色猛地一變,說道:「你諸葛孔明和那龐統龐士元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你以為我徐元直還是原來的徐元直嗎?你也不必為我娘親擔憂,這三陣才比了一陣,不過是平手而已,誰贏誰輸,還是未知之數。你諸葛孔明和龐士元都把對方當成對手,絲毫不把別人放在眼中,我今天就要你諸葛孔明睜大眼睛好好生生的看清楚,讓你知道天下並不只你『臥龍』諸葛孔明和『鳳雛』龐士元兩人而已,還有我徐庶徐元直。我要叫天下人都知道:我不叫單福,我是徐庶徐元直!」
徐庶說話間,眼中熾烈之意越見濃烈,起先還是一小點兒火苗。但隨著徐庶話說到後來,迅速地燃燒起來,化作熊熊烈火。
最後,徐庶的聲音略微都帶得有一絲沙啞,也是許是由於他壓抑得太久,今天一口氣說出這些話,過於激動的緣故。聽徐庶把話說完,諸葛亮靜靜地看著徐庶,一句話也沒有說。「覺得奇怪嗎?」徐庶臉上紅潤之色慢慢地退了下來,「你不必用這樣的目光看將著我。等你嘗過『幾年來不停的改名換姓,不斷的更換身份,不敢以真面目出現在人前』的痛苦,你就知道為什麼我會成眼前這個樣子呢?單福是我最後的化名。既然有冤難伸,有恨難雪,倒不如揭竿而起,一把火將這個世界燒得乾乾淨淨。
「當年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斬木為兵,揭竿為旗,不是也曾經地說過麼?『王候將相寧有種乎麼?』既是如此!推翻這個大漢又有什麼不對……」看到徐庶面色猙獰地說著這般話,諸葛亮只是不停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