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我們的假想敵得由劉玄德變成曹孟德了?」徐庶笑著對龐統說道。龐統和徐庶互望一眼,會心一笑,並沒有回答。
田野之中。
得老人家傳授插秧決竅之後,加上熟練生巧,速度漸漸提了上來,老人家儘管手法熟練,但體力終究還不比過年輕人,我慢慢追趕上來,而且還有反超勢。老人家也是不肯服輸之人,微微伸直了腰,正待重整旗鼓,再好好與我較量上一番。老人家手法熟練,幾乎分秧都不用抬頭,更是因為長時間的貓著身子彎腰,覺得腰身部位漸漸發漲發麻起來。這一伸腰不要緊,卻是把腰給閃著了,老人家又是上了年紀,忍不住「哎喲」叫出聲來。
我回頭一看,老人家一隻手捂著脖子,一隻手摟著腰,一臉痛苦的表情。敢情閃著的不只是腰,就連脖子都扭著了。我趕緊上前幾步,小心翼翼的繞開秧苗,生怕一不心踩壞了它們,等到老伯面前,扶著他在一旁田埂之上坐好,笑著對他說道:「你老好生歇著吧!剩下的活兒都交給我來做吧!你老就瞧好吧?你一定中前之前把秧全部插好。」
在我和老人家的努力下,已經又完成了三分之有餘,加上先前老伯自己完成的三分之一,如此田里還未插好的秧苗的地方不足三分之一的地方。
如今得老伯教授決竅,我的速度已是突飛猛進,這三分之一不到的地方,自然不在話下,倒也不是我為了安慰老伯隨口胡謅,我有絕對有信心在晌午之前完成這剩下的工作。老人家在我摻扶之下,在田埂之下坐後,歪著脖子,一支手捂著,不敢亂動,這番模樣彷彿瞧將起來有些滑稽。
「本來還以為不會輸給你們這些年輕人。」老者頗有些感概地看著我,說道:「看來是不服老是不行嘍!」
回到了田中,我重新拾起了一捆秧苗。聞過老人家話,我回頭看了老人家一眼,笑道:「你老人家也不必服老,您老是老當益壯!想你這樣大把歲數,還得下得到田里幹活的,實在不多見了。至於我嘛!只是佔了年輕力壯的便宜,要是你老人家再年紀過十幾二十歲的,我可比還過您老!」
聽過我此話,老人家頓時眉飛色舞起來。雖然心中高興得如喝了蜜一般甜,但口裡仍就似模似樣的謙虛著。
「小伙子哪裡的話?我糟老頭子的一個……」不等他說完,我彎著腰插秧頭也不抬地回道:「你老人家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老人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越發開心了。聞得老人家笑得如此開心,我倒也不為自己這幾句有些肉麻的馬屁感到臉紅了。畢竟!只是隨口幾句誇讚之言,又不用付出什麼,就能讓老人家這般歡喜,我又何必吝惜,何樂而不為呢?
老人家笑過一陣之後,似乎被扭到的脖子也好了很多,已經不用再歪著頭了。老伯坐直了身軀,從懷裡掏出一隻短笛,一陣悅耳的音符自老人家手下飛出。驟聞之間,我還以為是老伯的孫子重新吹起了笛子,一開始也不以為意。因為正在插秧,沒有抬頭的關係,可是越聽越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依然是同樣的曲調,但飄蕩在四周的悅耳音符,已然沒有了原先那般無憂地慮和不諳世事的快樂。曲調更圓潤了許多,不似剛才牧童吹奏那般,叫人聽在耳中覺得有股青澀之感。
聲音宛轉間,彷彿讓你感覺到寒意漸退,春意融融,微風拂面,百鳥齊鳴,甚為美好的一幅畫卷展現在眼前。忽的聲音一頓,沒在響起,我正沉醉間,不自覺地抬頭朝著聲音響起之處看去。剛好抬頭,看到了老伯,老伯收回了手裡的短笛,有些訕訕地對我笑了笑,道:「自從我把這手絕活傳給自己孫子後,自己就好久沒碰這東西了,有些生疏了。」
我還正待相問老伯為何不繼續吹奏下去?輕快的調子,悠揚的笛聲,好像能讓人忘記所有不快樂的事情,全身心的沉醉在其中。
接下來,卻聽到老人家清了清嗓子,放開喉嚨開始唱道:
「我把秧苗插田野,
低頭能見水中天。
後退插秧泥中牢,
肥水還孕豐穀稻。」
歌詞並不長,簡單好記,配合上老人家微帶滄桑和蒼老的聲音,別有一般味道。等到老人家一遍唱完,又從懷裡掏出笛子,跟著!同樣的音調又吹奏起來。不知不覺間,我放下手中秧苗,和著老人家的吹奏的曲調,輕輕跟著拍著手,打起拍子來。老人家見我此舉,瞇著眼睛看了我一眼,好像吹得更是賣力了。
悠揚的樂曲不只在我和老伯身邊圍繞,漸漸向遠方的田野中擴散。彷彿是受到感染,不遠處幾處田里,本來忙著插秧的幾戶人家,都跟停下了手裡的活計。
漸漸有人跟著唱了起來,老人家這將首曲子吹了一遍又一遍,眾人跟著越唱越歡喜。似乎眾人唱著間,已然看到在今年夏秋交接之際,這田中小小綠油油的秧苗,已然長出了許多飽滿多粒的谷穗。金黃的稻葉,映襯著飽滿的谷穗,在秋風才起夏末,眾人忙著割稻收穗,又是一幅熱火朝天的景象。
眾人咐和唱著的次數多了,我竟然也學會了這首歌,附和著眾人。在眾人沖滿的希望的目光間,我好像看到了同樣的東西。
終於!這首曲子反覆循環七八遍之後,老伯收起了笛子。而剛才跟著唱歌的眾人,也重新拾起了剛才的放下的活計。一曲終了,我和老人家不禁相視會心一笑。趁著這個時候,我抬頭四方打量了一下,想看看剛才唱歌的那些人。這一看不要緊,自己馬上就發現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兒。
原來在田里幹活的,差不多都以「家」為單位,和我前世在沒有機器代勞的情況下,也差不了多少。
丈夫將捆好的秧苗拋到妻子手中,妻子再交給孩子,而小些的孩子負責分出秧苗,然後交到哥哥手中,哥哥自然就負責最後插秧的工作。一家人分工明確,共同協作完成,效率自然比起我和老伯兩人還要高上許多,況且!眼下真正在田里動手幹活的就只我一人。見到別人一家人雖然是在辛苦勞作,卻也有說有笑,一幅其樂融融的樣子。
看到其他人都全家總動員,想起老伯總算全家總動員起來,只有他一個人在忙活,即使他還有個放牛的孫子,因為年紀的關係,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心中不免唏噓不已。如今自己你誤打誤撞之下,倒也間接幫了老人家不少忙。可是想起徐州經過曹操一番劫掠之後,像老伯一樣的人家,不會僅此一家,其中應該還有不佔少數的。這些家裡或許跟老伯一樣,只剩下老弱婦孺,即使分攤到田地,也未必及時完成春耕。
不用說像老伯這樣的插秧好手,要是換成了其他人,只怕情況下更是糟糕。這田的活還好說,要換成在地裡,如果想要種上莊稼,挖坑刨土,都得一鋤一鋤的來,即使是老伯這樣在田的是插秧好手,但到了地裡,也未必能有用武之地,想到這裡,心裡多少有些揪緊,思忖究竟該如何做,才會幫助到更多的人。
「小伙兒!想什麼呢?」老人家看到盯著遠處,暗自出神,不禁叫起我來,「其實中午之前插不完也沒有關係,待老漢休息一陣,剩下的活老漢下午一個人都成做完了。」老人家見我在看右前方一家人一起配合插秧,把秧插得又快又好。聯想他剛才也是因為見到別人動作比他快,情急之下才會想也不想地答應以教我「插秧歌」為條件讓我幫忙插秧的,見我出神間,自然也認為我是見到別人完成得快,我是急了,故有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