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忠和風平與這小股敵軍斥候最先接觸間,也吃盡了這手弩的苦頭,特別是風平這傢伙。這傢伙打起仗來比起以前更不要命,不知道是否受了我上次臨走之時留下那番話的刺激,要他將那二十軍棍變成兩百顆敵人首級。這小子一上前便被人射了兩箭,好在傷處都在不是重要的部位。
這兩箭更是激起的了風平的凶性,只聽見事後的人描述:他當時衝將上去,一下便把一人撲將下馬,馬忠也是見機得快,弓箭方才取下,一箭便要了那被風平撲將下馬之人的小命。事後,似乎風平和馬忠還在為這人究竟是誰殺的爭論不休。不過,這些斥候似乎事早已得到命令,心知在馬忠和風平這幫人手下,定然是凶多吉少。
臨死之前,每個人都毀去了自己攜帶的手弩。
當然,那人被風平撲將下馬,還沒等反應過來,便被馬忠一箭解決,顯然是他運氣不佳,實在是死得有些冤枉,還沒來得及毀去手弩。我手中這具手弩便是風平等人繳獲,也是最後一具完好無損的手弩。我已經拿著手弩研究大半天了,除了弄懂如何裝填、發射之外,倒也看不出其他的端倪。
也只能說我水平實在有限,雖然上一世也見過人家做過木匠活計,也許興起之下,也偷偷地用鋸子胡亂鋸過木頭,但若要說到真要做個什麼東西出來,只怕也只有干睜眼的份兒,到底自己是個門外漢。可一時之間,自己也想不出誰能解出這手弩中的奧秘,我也曾著下邳城中許多木匠來看過此弩。
可每當我問及是否能仿造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只是搖頭。
「稟告大人!馬均來了!」聽得門外有喊道。顧不得再去想那些煩惱頭痛的事了,隨便將手弩放在了桌上,便讓人帶著馬均進來。我這次找馬均,卻也是為了上次他在為風平求情之事,雖然他在軍中是出了名的膽小怕事,可是臨危之際,他卻是能站將出來,說明他並非像表面表現的那般懦弱。
馬均進來之後,見禮完畢,我著他坐下!
「德衡啊!這次著你過來,卻是想問你一些事情!」觀馬均談吐,並不似一般的粗人,知書識禮不說,有時候愛擺弄一些奇怪的東西,但他雖然是一個小兵,卻是有自己的字,我隱約料到他的來歷非同尋常,故有此一問。聽得我這般問起,馬均面上現出一絲憂傷之色。
「小人祖籍本在洛陽,小人也曾為一方小吏,誰知魔王董卓……」一想到董卓多少跟呂布有些關係,而呂布跟我又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於是改口道:「董太師一把火將洛陽燒成灰燼,將洛陽大小官員,全部都抓去了長安,小人雖然只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沒想到也沒能逃過。
「後來董太師被溫候殺死之後,郭氾、李傕等又瘋狂反撲長安,溫候和王子師勢單力薄,雖然拚死守衛,可西涼兵馬何止千軍萬馬?個個又都跟瘋了一般,不要性命的攻城。到最後,實在沒發辦法,便在從長安城中徵兵,還有像這等沒門沒路的小官小吏,最後也被迫拉上城牆。
「最後!長安到底還是沒有守住,王子師英不肯聽溫候之勸,等先退出長安後,再另想辦法,最後英勇就義。溫候神勇,領著剩餘的人馬殺出長安,小的當時也在其列,幸得保全一條性命,後來跟著溫候輾轉跑遍個大半個中原,濮陽、陳留、小沛,最後在下邳落角。後來的事,想來也不多說,子龍大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聽完馬均的講述,我多少頗有些哭笑不得,敢情他是被抓壯丁,強徵入伍的。想來那時候呂布也實在逼得沒有辦法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即便如此,依然沒能守住長安,多多少少有些遺憾。「德衡啊!不知你當時在洛陽所任何職?」我問道。可馬均全然像沒有聽見我的話般,只是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放在桌上的手弩,就像貓見了魚般,再捨不得移開半點。馬均兩手緊緊地扶住椅子兩旁的扶手,若非有我在場,只怕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
見著那具手弩,馬均居然跟見著絕世美女般,雙頰既然不由自主地泛起紅光來。到最後,不知是否憋得實在太辛苦,一張得漲紅得跟熟透的蕃茄一樣。「大……大人!」不知知道是否是因為過於激動緣故,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那……那東西,能……能不能借給小的一觀?」
我最先還以為是他什麼毛病突然犯,才表現得這般異常。
「德衡可知那是何物?」我有些疑惑地問道。因為這手弩導致我派出去巡邏的斥候,損失慘重。我也打聽了不少關於手弩的消息,自己也翻閱了不少資料典籍,知道這種手弩雖然在前漢盛行了一段時間,特別是用於對匈奴作戰的時候,後來不知是何緣故,這手弩的威力大大降低。
直到後漢時期,這種手弩的性能因為還比不上一般的弓箭,便被淘汰出軍中。沒想到今日重現,卻是在敵人手中,而且還變得如此犀得,完全變成了奪人性命的神兵利器。
「想不到前匈奴聞風喪膽的『神武弩』,今日居然又重現世間了!」馬均聽得出我話中並沒有為難的意思,雖然沒有我應允,可是已經忍不住站起身,走到放手弩桌子前面,雙手不斷搓著,仿若見獵驚喜,神情極為激動。馬均最後轉過頭看著我,眼中儘是懇求之色。
我本沒有反對的意思,見得他如此感興趣,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問過許多人,也查閱過不少之資料後,對這手弩的來歷也雖知道一鱗半爪,馬均居然能如數家珍般,一口道破此弩來歷,我心中更是好奇起來。也許,眼下的馬均對於桌上之弩大感興趣,又哪裡知道我對他這個人更興趣。我突然聯想起他平時裡不是就愛擺弄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麼?難不成他就跟我那個時代的科學狂人般,故有這般多奇怪的念頭?
一念及此,驚喜之情不壓於撿了塊金子,馬均拿著手弩,在手中把玩,一幅愛不釋手的樣子;至於我,則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越發瞧他越發覺得他可愛起來。
「怎麼樣?能看出什麼明堂麼?」我好奇地問道。馬均熟練地打開了手弩裝填弩箭的裝置,只隨便看了一眼,便一臉失望地搖起頭來,說道:「到底還不是李家的『神武弩』,那人只是改進了裝填糟和加強了發射裝置,要是真正的『神武弩』能洞穿六層牛皮,便是世間臂力最強勁的箭手,也未必能及。依我看來,這手弩最多能洞穿四層牛皮而已……」
馬均此話一出,我大吃一驚,的確我用此弩實驗過,此弩最多只能射穿四張牛皮,可馬均只是大略地看了一下,便能說得如此準確,如何不叫我驚訝?
「『神武弩』?李家?」記得他剛才他話,不禁不解問道:「你說的李家和『神武弩』有什麼關係?」這回馬均一臉驚訝的看著我,彷彿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般,我不由得臉上一紅,也只有如實說道:「這弩叫『神武弩』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你說的什麼李家我便就更不知道了。」
「哦!我想起來,也難怪!」馬均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地說道:「畢竟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有心人,誰又會去打聽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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