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最後打敗了張繡,可是事後爹爹一點兒高興的意思都沒有。當日回到家中,爹爹一人又是喝了一夜悶酒,我只能躲在暗處偷偷地看著,輕輕抽泣。可是是我的哭聲太大了,我沒能很好的控制住,爹爹大喊了一聲『誰?』,我悄悄地抹去臉上的淚跡,又暗處走了出來,儘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是我剛哭過,眼睛又紅又腫,爹爹又如何看不出來?」呂麒麟微微歎了口氣,「爹爹沒有說話,只是一邊盯著我不住地看,又一邊不停地喝著悶酒,還不時地歎氣,我也不敢輕易開口。不知過了多久,爹爹終於說了一句,『女兒!你從今以後還是恢復女兒裝束吧!我到底還是沒法跟天鬥下去。』爹爹說完這句話,便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呂麒麟好不容易將這一切都敘述完了,淚水卻似決堤的洪水般,不住地往外淌著。
我暗中無奈地歎了聲,心道:呂布啊呂布!你縱然有絕世無雙的武藝,到底是不能改變天下人的看法。就在我這一念未完之際,呂麒麟搖了搖搖抱在懷裡的酒罈,壇中已然沒酒了,她又伸手想要重新在開了一壇。「爹爹……說……說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爹爹……一聲不吭地便走了……」說到此處,呂麟麟居然泣不成聲起來。
我看著呂麒麟兩眼迷離,雙頰生暈,已然有了七八分醉意,連忙搶先一步抓住了呂麒麟想到再開一壇的玉手。
呂麒麟回過頭,一臉費解地看著我。「不能再喝了!」我沉著聲音說道。呂麒麟這一刻,望著我目光竟帶著幾分癡迷,突然叫出一聲「爹爹!」,把我嚇了大跳。我就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一般,好幾次想張口說話,可是話到了嘴邊,偏偏又給呂麒麟剛才這麼一叫嚇了回去,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到我臉上震驚的表情,呂麒麟彷彿酒清醒了不少,竟然片刻之間,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樣子。只是誰都沒要先開口,也許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選擇沉默。
場面頗顯尷尬。「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呂麒麟先開了口,難得打破了尷尬的局面,我連忙應道:「你說!」「以後要是又什麼大戰,惡戰,你可不可以派我當先鋒?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為我父親丟臉的,若每仗不勝,那便……」呂麒麟咬著自己的嘴唇,「那便我叫人抬著我的屍體回來!」
呂麒麟這般話給我的震憾不少,我在她空洞的眼中,我已知她心存死志。
「不可能!」我幾乎是斬釘截鐵地說出這三個字。呂麒麟頗為意外地望著我問道:「為什麼?」「不為什麼,因為你爹爹將你還有那個貂嬋都交給我照顧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自然不會讓你們置身險地,如果誰想要你們半根手指,除非踩著我『常山趙子龍』的屍體過去。再說了!雖然我沒有小覷或者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可是我更覺得:上陣殺敵,更應該是我們男人去做的事情!」
「交給你照顧?」呂麒麟目光有些怪異,自言自語地喃喃念道:「和那個狐狸精一起?也真虧他想得出來。」呂麒麟一聲苦笑,還不住搖頭。
說罷!她習慣性地想要喝酒,卻不想手還被我抓住。呂麒麟看了被我抓住不放的玉手一眼,又跟著抬起了頭,目光中帶著詢問的意思。我頓時臉上一紅,如沾烙鐵般連忙鬆開了她的手,同時又叮囑了一句,「不准再喝了!」話一出口,連我自己也覺得這幾個字說得好是蒼白無力,更像是在掩飾什麼。
呂麒麟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沒等我明白回來怎麼回事兒。
「不准別人動我們半個指頭,你便抓著我的手不放?」呂麒麟這句話,差點兒沒讓我噴出鼻血來。我怔怔地看著她,一時吃不準她這話意思,方纔還是冷若冷霜的樣子,彷彿下一刻又是春回大地,冰雪融化,萬物復甦,百花齊放。剎那間,我不由看得呆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呂麒麟如此開心的笑。
「要是你以後多笑笑就好了!」話一出口,我立刻就後悔了。
因為再我話剛一落地的同時,呂麒麟便吝嗇地收斂起了笑容。呂麒麟看了一眼剛才想要去碰的酒罈。一時之間,我卻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阻止她,呂麒麟鳳目一瞄,將我這般為難的境況盡皆攬入眼中,不覺間,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絲淡淡的笑意。只是我這此刻正專注用心地思索著,是不是該阻止她喝酒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變化,無緣欣賞到這般動人風情。
「好了!你這個吝嗇鬼,多喝你一罈酒都捨不得!」我差點眼睛掉下地來,我怎麼都想不到呂麒麟居然嘟著小嘴,學起小女兒態來,「不喝酒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我楞了一楞之後,還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也沒有答應下來。呂麒麟已經轉過身子,背對著我,留給我一個好看的背影。我還沒等有時間卻欣賞這般好看風景,忽覺得肩上一沉,呂麒麟已是將將小腦袋枕在了我肩上,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交給了我肩頭支撐,我心中還來不及感覺這突如其來的幸福。
「雖然沒有爹爹的寬闊、溫暖,可還是一樣的結實,很有安全感。」呂麒麟的小腦袋動了動,換了一個舒服一點兒的姿勢。
我正猶豫著是不是該說些什麼?
呂麒麟的整個身體的重量也不算太重,我實在有些很難想像,如此單薄的身子,是如何使動那桿重有數十斤的大戟的。我回頭看了一眼瞇著眼睛枕在我肩上,彷彿正在享受的呂麒麟,刀削般的嫵媚臉龐,柔美中卻是透著一絲不同於尋常女子的剛毅,高高挺立,極具個性的鼻樑,看上去最像呂布……
幾縷凌亂的發紅,和著酒香,竟然沾在了臉上,我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直到靠近呂麒麟粉嫩的面頰,方才醒悟過來。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自己竟本能般地想要幫她理好那幾根凌亂的髮絲,我試著晃了晃身子,輕輕地叫道:「麒麟!麒麟……」若有似無的鼾聲傳進耳中,我頓時明白過來,原來她真的是喝醉了。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順手幫她理好那幾根凌亂的髮絲,不覺間,酒意和倦意都緩緩襲了上來。
先前陪著呂麒麟尚不覺得,此刻呂麒麟已然沉沉睡去,只剩我一個人,我的酒量本來就有限,陪著呂麒麟喝下整整一壇已經有些不堪負重了。因為呂麒麟的緣故,我努力壓著酒意,沒讓酒勁兒上湧。這會兒倒好,努力壓著的酒意似火山噴發般,和著一股深深的倦意轉眼之間直奔腦門。
不知不覺間,竟也沉沉去去……
第二天。
正覺睡得迷迷糊糊間,隱約聽外面一陣吵鬧。「找到沒有?兩個大活人難不成還會憑空消失了不成?」一個有些主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耳中。「沒有!」一個聲音小聲地回答道。「怎麼可能?我問過把守『溫候府』大門的士兵,都說沒有見過大小姐和那小子出去,找!跟我再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到。」聲音中透著幾分煩躁和不耐,猶自罵罵咧咧地自言自語道:「這般緊要關頭,偏偏尋不著人,又發生這檔子事兒,到底……」
「老張!這事兒也急也急不來的,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把人找著了再說。」這是高順的聲音,略一猶豫之後,高順還是說了出來,「另外還有一件事兒你得記著。現在他的身份不一樣了,你別左一個『小子』,又一個『小子』的亂叫了,他現在可是咱們的主公,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我覺得他還不錯,到底我們不是在溫候手下做事了,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就該夾著尾巴做人?」張遼不滿地說道:「你說有這樣的主公麼?昨天還信誓旦旦地叫我們回軍中籌糧,今兒一發生大事兒,偏偏便尋不著人了,該不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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