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高手對決(二)
「穎兒,我好想你,來親一下,以銷相思之苦……」一等到走到人稀的隱秘昏暗處,張揚就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搓著手賊笑著就向吳穎色迷迷地走去。
吳穎柳眉一豎,轉過身冷聲道:「請自重!」
「我已經很自重了。若是我不是怕你害羞,剛才在那邊我就親你了!」張揚瞇著眼嘿嘿地說道,全然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
「你敢親我,試試看!」看著張揚肆無忌憚的模樣,吳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輕聲道。
「試試就試試,這些日子我抽空又琢磨了一種新的接吻秘技,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晚就練習練習吧。」張揚賊兮兮地走到吳穎身邊,見她只是戲謔地看著自己並不躲閃,心裡大定,猛地攬住她的香肩,就把大嘴向著她那呵氣如蘭的唇瓣湊了過去。
就當兩人的臉直距一指節的距離,張揚能清晰地看見,眼前那張唯美脫俗的容顏上細細的茸毛,能清楚地瞧見那雙漆黑如墨點、閃亮如寒晶的眸子裡,隨著那細密修長的睫眉撲閃而一閃而逝的嬌羞。
聞著她那唇齒微微張合之間呼出的如蘭如麝的氣息,感受著她那喏喏的鼻息扑打在自己臉頰上的柔軟溫香,張揚覺得眼前的佳人還是記憶中情竇初開、大膽而羞澀的她。自己這一吻下去,必將是天籟俱靜、海枯石爛,這一刻的美好將永遠地留存在自己的心田深處。
但是就當他準備懷著激動的心情再往前湊一湊時,只感覺眼前一道寒光閃過,脖子上一涼,佳人的眸子一冷道:「不想死的話,就吻給我看看。」
當她圖窮匕見那一刻,本來唯美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張揚苦笑著推開脖子上涼颼颼的短刃,深吸一口氣痛苦不堪地說道:「穎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很痛苦。之前我們之間是有誤會,我也承認我虧欠你的太多……難道我們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嗎?」
「將軍何時虧欠過小女子的,小女子可不敢當啊。劉將軍乃漢室宗親帝室之胄,身份何等尊崇,小女子高攀不起呀。」吳穎轉過身子,輕輕地將短刃收到袖子裡,聽到張揚的話,不由地瞥了他一眼,冷嘲熱諷道。
張揚搖搖頭,苦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什麼漢室宗親,為何還要這樣說——」
「你不是漢室宗親,但你是張鑌的兒子,是我師父我娘的仇人!」吳穎冷笑道。
「我也不是什麼米教少主,那個身份是被你師父強加給我的。你還記得下邳那個救了我們的老獸醫吧,那個米字令就是他給我的,他有可能是張鑌,但卻絕不可能是他的兒子,我都不認識他!穎兒,你該相信我——」張揚忙辯解道。
吳穎打斷他,盯著他深深一歎,幽幽地說道:「若你真的不是張鑌的兒子,不是深深傷害我師父和娘親,不是殺那該多好……可你偏偏就是。師父是我摯愛的人,母親是生我的人,龍陽是對我像親哥哥一樣的人,而你沒辦法面對他們,你讓我如何面對你……」
張揚看著吳穎淒婉憂傷的模樣,心裡又喜又憐,他輕輕地走過去,溫柔地說道:「我知道你的苦衷。天地君親師,你在恩親和愛人之間苦苦掙扎,難為你了……」
「誰跟你是愛人……臭美!」吳穎輕輕地嗔道,那副女兒家的姿態讓張揚看得癡了。這才是那個讓自己愛的刻骨銘心的那個穎兒啊!
張揚壓抑住心裡的歡喜,也不得寸進尺地上前調戲,就柔柔地凝望著她,動情地說道:「給我時間,我會讓你知道我不是漢室宗親劉揚,也不是米教餘孽,更不是你師父和母親的仇人。我只是一個被捲入亂世的可憐蟲,一個有家不能回的孤兒。一個被你欺負的那麼慘,一心想著找回場子,然後狠狠欺負你一輩子的小心眼。一個想默默地幫你,但又怕被人譏諷怕女人沒擔當的糾結者……沒遇到你,我如今也許早就成了荒野上被野狗烏鴉撕咬的枯骨,沒遇到你我只是一個沒嘗過情愛滋味、心裡空虛的宅男……在遇到你以前,我一無所有,我什麼都不是!不是漢室宗親,更不是米教餘黨。我騙你只是想藉著這個假身份好好地,苟且偷生地活著,我從來沒有刻意地去欺騙你……」
看著吳穎信任漸漸掩蓋懷疑的目光,張揚心裡一動,然後他輕步走到吳穎面前,後怕地說道:「就知道便宜不好占,當初無論如何也不該要那個老獸醫的勞什子的米字令。害的你師傅搞出那麼一通烏龍,讓你幾乎崩潰之下神經兮兮地誰不相信了……也差點把本來一對恩愛的人兒給攪散了。」
吳穎愈發地扭捏羞澀,張揚心裡愈發驚喜,他又向吳穎身邊靠了靠,保證道:「你師傅也是個可憐人,因此誤會了我,我不會在意的。等到他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該知道他差點兒一掌錯殺了好人……」
吳穎低著頭,神色目光中喜憂不定,竟是那樣的複雜。最後她抬起頭望了望篝火闌珊處相互獨立的兩個營盤中張揚的那個,然後凝視著張揚有些黯然神傷地說道:「就算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又如何?我們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我要為了吳家堡幾萬老幼的生計前途拚命,而你也有了自己忠心耿耿的追隨者,自己當了主公。就算你不是為了你自己,也要給他們一分不錯的前途。以後我們都要為了各自的責任奔波了……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如何回不了頭?你未嫁我未娶,只要我們願意,如何成不了夫妻!吳家堡霸著你不就是想光耀門楣,恢復祖宗的榮光嘛,難道少了你一個女孩子就榮光不起來了?吳家堡的男人呢……好,就算為了吳家前途,你義不容辭,還有我嗎!只要你別拆穿我這漢室宗親的身份,憑著我的能耐拚命奮鬥兩年,讓我畫地稱雄,那時候你想為吳家堡爭取什麼,只要我有的,我都給你!這豈不比你們頂著土匪的臭帽子,到處招人白眼,被陶謙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要好得多嗎!」
張揚憤憤不平地在吳穎面前轉悠著,看著吳穎低著頭嘟噥著嘴不啃聲,得寸進尺地手指在她額前輕輕點了點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個笨丫頭,平常整人的時候不是挺聰明的嘛,怎麼這個道理上轉不過來彎兒了?」
吳穎白了他一眼,一把打掉張揚那個在自己額頭上亂點的手指頭,恨恨地說道:「就你能耐成了吧!」
然後她臉色一垮,歎了口氣道:「就算你說得有理,可是吳家堡的今天融入了爹爹和叔叔們太多的心血,他們如何肯把家業交出來?這還不如殺了他們呢。吳家堡只是吳家的。」
張揚笑道:「我要吳家堡的基業做什麼,我只要你——」
說著他就瞇著眼把魔爪伸向了吳穎的香肩,卻被吳穎一把給打掉。
她深吸一口氣正了正色道:「不說這些了,吳家堡的歸屬不是我說的算,以後看一步走一步吧。說說如今怎麼應付這些神出鬼沒的西涼飛騎吧。」
張揚看著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心裡雖然遺憾,但好歹比預期的要好。於是沉思了一下說道:「這只飛騎是呂布手下悍將高順親自統領的,頗得偷襲戰的兵發精髓,已經讓我們上一批運糧軍空手而歸了。」
看著吳穎認真聆聽的樣子,張揚心裡一動,轉了個身繼續說道:「這種飛騎由於是騎兵,所以速度快,運動性高,來得突然防不勝防,跑得更快追不勝追。他們潛伏在暗處,死死地盯著你,只要你一鬆神,他們就撲上來狠狠咬你一口,等到你反應過來他們又已逃了。」
「說說你的對策。」吳穎皺了皺眉說道。
張揚點點頭,笑道:「所以對付這種小股騎兵無休止的糾纏偷襲,我們要以騎兵制騎兵為主要對策。一方面沒走一處,都要提前派出斥候部隊四處搜索探路,一旦發現敵人騎兵的埋伏,立刻發出警號。我們就派大批騎兵追剿圍殲。若是斥候沒發現還是被他們偷襲成功,我們也可以以護糧軍的長槍營為中堅抵擋襲擊,同時騎射營貼上去纏上去!他們戰我們也戰,他們逃我們就追。就算是以名博命,也要盡可能多地留下他們的飛騎兵……」
張揚見到吳穎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心裡一動,突然記起歷史上長征路上,紅*軍被敵人的兩個騎兵團一路糾纏,彭總就指揮了一場著名的「割牛尾」戰役,一舉殲滅了這兩個騎兵團,讓敵人再也沒有那麼輕鬆地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了。這次戰役讓紅*軍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暫時擺脫了敵人無休止的追擊,得到了寶貴的喘氣時間,以後四渡赤水等經典的運動戰戰役能達到戰略欺騙的效果,而不是被敵人第一時間就摸清楚他們的各路人馬的虛實動向,這場割尾戰役貢獻不小。
張揚於是繼續說道:「除了被動地迎接飛騎兵的突襲,我們還可以請君入甕,在四周布下天羅地網,在網中放置足以往他們動心的誘餌,然後示之以弱,讓他們誤以為有機可乘。等到他們自投羅網,我們就伏兵四起,然後一勞永逸地將他們一網打盡。這樣畢其功於一役,雖然前期戰略欺騙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而且敵人不一定上鉤,但一旦成功,我們就能擺脫這無休無止,像螞蟥附體一樣讓人苦不堪言的糾纏。風險是有,但收益也是對等的。不過,高順不是傻瓜,能欺騙過他的陷阱可不好佈置,弄不好弄巧成拙,誘餌被他吞下了,獵物卻沒抓到。除非迫不得已,還是第一種對策為主吧。」
「我能幫你做什麼?」吳穎聽完沉思半晌,默默地點點頭,然後抬起頭看著張揚問道。
張揚將臉湊近了,大有深意地說道:「咱們雙方彼此信任,親密無間,一路上一起吃一起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力對敵,就夠了。」
而高順剛剛送走陰陽怪氣憤憤而去的侯成,開始跟馬俊,以及趕來匯合的杜嚴開始商議大事。
「侯成那廝實在可惡。帶領的三千多精銳在穎川一戰就折損了四成,將校死傷過半,郝萌橫死,他也花了臉,聽說還是被女人給破的。這次他不停勸阻帶人偷襲,又是慘敗而歸,臉上又多了幾個條條槓槓。敗了也就敗了,tmd還不敢擔當,竟找理由說是高將軍您在背後陰他,什麼給他的馬兒是劣馬啊,兵刃是次品啊!nnd,我不知道他怎麼說的出口的!這樣的惡棍,若不是將軍攔著,老子早就想一道了斷了他!」杜嚴看著夜色裡遠去的侯成,氣憤地說道。
高順苦笑著擺擺手讓他坐下,然後有些欣喜地說道:「今日呂將軍送來了消息,旋門關在撐了一個多月後終於被呂將軍攻下。張邈張超還有臧洪帶著殘部大敗東逃,而袁紹等人躲在酸棗大本營宴飲高歌,就是不發一兵一卒的救兵。可以說,旋門關的丟失袁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等張超三人回到酸棗必定會跟袁紹鬧翻,那時候他們內訌,呂將軍還有牛輔將軍那邊就大有良機可趁了!」
馬俊杜嚴對視一眼,也都露出喜色。杜嚴輕聲問道:「但是聽我們從軒轅關那邊回來的探子說,軒轅關那邊最近不太好過。徐州軍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無論是箭法還是武藝都很出眾的小將。不僅幾日前在一百步外用硬弓一箭射斷華雄的中軍大旗旗桿,而且連斬西涼軍十幾員將校,還敗了華雄。如今華雄都好幾天閉關不出,不敢迎戰了。」
「喔?那個小將叫什麼?是孫策?不對,他該在虎牢關才是……那會是誰?多大年紀!」高順低頭沉思片刻,問道。
「黃忠,三十歲上下。」杜嚴說道。
「黃忠,他能打敗華雄,自然是高手,卻不知為何至今籍籍無名,猛一聽起如此陌生。看來盟軍那邊也是埋沒人才啊」高順眼神一凝沉聲道。似乎是在歎息黃忠如此能耐,到了今日才被人所知,似乎又是在感歎他自己一身本事卻被派到大後方來打游擊的辛酸無奈。
而馬俊望了望四周,這才跟高順說道:「從昨日敗逃回來的士兵口中我才知道,郝萌是被一個女將殺死的。一槍,只用了一槍那女子就將郝萌挑下了馬。只是侯成恐嚇他們不許他們說,若不是那個兵跟我相熟,我還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厲害的女將!」
杜嚴也是一奇,細細一想才恍然地笑道:「侯成今日帶人怕是去尋仇了吧,不過又被人家給打得爬了回來。看來他們之中也不乏高手啊。」
「高手對決才有意思啊!」馬俊瞅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高順,輕聲笑道。
「高手?!哼,我童淵殺得就是高手!張鑌,你躲了我十七年,今日我終於找到你了!快快出來受死吧!」遠在千里之外的下邳,童淵提著長槍站在老獸醫的門外喝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