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徐厚嘿嘿一笑,對張揚眨眨眼道:「軍師沒事就好,小的前程可是繫於軍師一身啊。」
張揚見他並不辯解,自然知道昨晚出手的高人必是眼前這個瘦小丑陋的中年漢子。
張揚凝視著徐厚,企圖看破他的心思,但是這個短小猥瑣的人竟然毫無懼色,橘子皮似地一張臉始終掛著欠揍的笑容,竟然看不到絲毫的臉色變化。那雙帶著些許笑意的眸子,竟如一口幽深的古井,看不到絲毫的波瀾。
「只怕是我功力還不到,無法用威嚴震懾住他吧。」張揚略一詫異道,心裡已經給徐厚下了定義「此人絕對不是他外表這樣,一陣大風就能吹走的。而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狡猾如狐的老手。而且極有可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不然,他也不會這樣自信能讓我將影字營交給他。」
張揚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何一出現就瞄準了自己,纏上了自己。
也許他真的只是一個,不甘寂寞,想要在軍中找到一個一展拳腳的地方,也能讓自己過的好一些,不至於在如此亂世飢寒交迫中死去。也許他別有用心,想接近自己,完成他的特殊使命,從自己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但是他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就連身份也是假冒的,何況來的時間這麼短,「身居高位」也不過半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有人盯上了,還派了一個臥底過來?吳家堡到了這樣舉世矚目的地步了嗎?
張揚心裡細細一衡量,還是覺得頭一種可能性大一些。在張揚想來,把這樣一個誰見到第一印象都好不了的人派過來,恐怕能爬上高位,成為目標賞識的人難度不小。若是把曉蝶曉娥這樣比花解語的美妙女孩兒派過來,媚眼如絲呵氣如蘭之時,香帷錦被下翻雲覆雨之際,就能把目標搞的魂飛魄散,何愁情報不到手?那才有間諜的樣子啊。
這樣一個乾癟噁心的大叔,能套到什麼及時有用的情報。間諜,不是你們這個形象和歲數的人能幹的。
張揚收回目光,掩飾性地掐了掐發酸的眼,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既然你有這份心,我很高興。但是影字營,你也該知道,是負責刺探消息、暗殺敵首重任的,乃軍中利器,絕對要交給一個有能力的人。而你年紀也不小了,精力和腿腳自然不能跟我們年輕人比,想要上位,就更要有能讓大家心服口服的本事才行。」
徐厚謙卑地呵呵一笑,拱拱手道:「軍師說的是。不過,小的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加上無兒無女。語氣閒帶著,還不如趁著還能動,搏些功勞,攢些錢物,到了走不動了也不至於衣食無著。……至於軍師如何才能放心用小的,小的等著軍師的吩咐就是。我相信軍師是一個知人善任的賢能,而不是以貌取人的腐儒。」
張揚點點頭,笑道:「你倒會恭維人。那好,先跟著我,暗中保護我。這陣子仇家比較多啊,若是死在了暗箭之下豈不讓人恥笑。」
徐厚連連稱是,張揚目光一轉,就移到了一旁的蘇寧身上。蘇寧看見張揚帶著笑意的目光,不由地臉色一變,忙鞠躬哀求道:「軍師啊,您可不能趕我回去啊,那裡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您就收下我吧!我一定會盡心盡責跟著軍師,為軍師擋刀擋箭,萬死不辭!」
看著一臉慌張的蘇寧,張揚有些哭笑不得,他看得出這個單純的少年一定是黃忠派過來的,而且不許他說出來是他黃忠的主意。
張揚很喜歡這個憨憨的神射少年,加上身邊的確連個跟班跑腿的都沒有,的確是寒酸了些。而且,拒絕了手下蘇寧,就是拒絕了黃忠的一片好意啊。
「好吧……不過,你千萬要聽話,不能背著我依仗我的名頭胡來,有事情必須要報告,明白嗎?」張揚略一尋思,點點頭,但還不等他歡呼雀躍,張揚就給他敲了一個警鐘。
蘇寧咧著嘴露出白白的牙齒,使勁地點頭拍著胸脯道:「明白,明白,以後我上茅房之前也會向軍師稟報的!」
路過校軍場時,校軍場人頭攢動,拍著長長的隊列,不是聽見前方有人喊道:「下一個!」
然後隊列就整體上前一步,然後就聽見一聲「啊」的叫喝,然後是一陣「辟里啪啦」木棍相擊的悶響,接著就是木棍落地和人的悶哼慘叫。
「軍師來了!」有人看見張揚,忙大喊道。立刻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這裡,張揚淡淡一笑,擺擺手:「大家繼續吧,可不能因為我耽擱了你們的前程。」
這時擁擠的隊列散開,出現了一條道,就見一身單薄短褐、袖子擼得老高的廖化手裡提著一根小兒胳膊粗細的木棍笑著向張揚走來。
「元儉啊,你們長槍營不是明日才開始選拔嗎,怎麼今日就開始了?」張揚掃視了一下兩旁的兵士,上前問道。、
廖化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液,笑道:「本來時打算明日的,可是影字營另選場地了,就把這校軍場給空了出來。末將知道如今我們的時間緊迫,哪怕節約半天時間也是好的。與其等到明日,還不如今日給選了。」
張揚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待看見廖化手裡的棒子,還有胳膊上些許的淤青,張揚一愣,指著他的胳膊詫異地問道:「受傷了?」
廖化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指著身後一口舔著火苗的熱騰騰的肉香四溢的大鍋,還有正坐在空地上或擦著藥膏,或大口大口地啃著肉骨頭喝著肉湯的漢子,笑道:「我怕他們不肯使出全力,就在這兒點了堆柴火,架了一口鍋燉了二十幾隻一大早老徐送來的飛禽,誰能通過我們的考驗,就能放開肚子吃肉喝湯,管飽!若是晚了,就算通過,什麼也沒了。」
「這不——」廖化指了指那些嚥著口水眼巴巴地望著大鍋的那些士兵笑道,「他們一個個的積極性馬上就上來了。一個個大清早,為了肉湯,誰不拚命?」
張揚點點頭,讚許地指著大鍋道:「適當的物資激勵,是很有必要的。元儉,你很有辦法。」
廖化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若不是老徐送來東西,向小姐借來油鹽佐料,這辦法也就只能想想。」
然後廖化話語一轉,小聲對張揚說道:「軍師,小姐在東城門口等著你呢。」
張揚來到東城門口,就見吳娜正含笑著立在那裡看著他們而來。
今日的她一身緊身的粉紅衣裙,頭上也挽起了代表少女雲英未嫁的丫髻,腰間束了一條絲帶,本就纖秀的腰肢更加不堪一握,襯得酥胸愈加飽滿挺立,臀兒也是翹的讓人心旌蕩漾。
見慣了她白衣飄飄,青絲飛揚的淡雅出塵,也見過她紅裝如火、巧笑嫣然的開朗親和,卻從未見過她像今日這樣鄰家碧玉的打扮。那粉色的衣料陪著她的肌膚,愈發把她的雪肌襯托的粉嫩剔透。
那如畫的眉黛,燦若星河的含情眸子,挺拔秀氣的瓊鼻,小巧迷人的唇瓣,修長白皙如象牙美玉的玉頸,已經讓人感慨是天作地造的,再配上那完美無瑕的如花容顏,玉立完美的身材,這該是上天對她多麼大的恩賜,才造就了她絕世無雙的美麗啊!
不過,上天總是公平的,有了無雙的美貌和絕倫的武藝,她就被剝奪了一個女人該會的廚藝和女紅,同時文化課勉強及格。智謀怎麼說呢,她當然很聰穎,但聰穎是聰穎,可是喜歡感情喜惡用事,很多時候腦子是一團漿糊。
「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妥嗎?」吳娜一見張揚和蘇寧呆呆的目光,自顧看了看,才不解地問道。
「沒……沒有不妥,而是太妥了。穎兒,你這身打扮……太讓人意外了……以前不是戰神就是天神,如今終於下凡成鄰家小妹了,感覺很不一樣……嗯,是眼前一亮,比以前親切溫婉多了。我敢說,走到徐州城的大街上,馬上就會鬧得人仰馬翻,全城大亂的。」張揚上前圍著她細細地大量著笑道,同時他聞到了一股不同於她幽幽的處子體香的香味,這是脂粉!
「盡瞎說。」吳娜白了張揚一眼嗔道,然後輕輕碰了一下張揚,,目光瞟向張大了嘴巴仰慕她美麗的蘇寧,小聲道:「這是誰?」
張揚笑道:「他是蘇寧,小名順溜,本是神臂營的人,很有潛力的一個箭手,被黃忠派來給我當跟班的……嗯,也是保護我的。」
「黃忠倒是有心……」吳娜秀眉一揚不動聲色地繼續道,「既然是黃忠的好意,你也不好往回推,留下就留下了——」
「不過——今日有我在,還不能保你無虞嗎?」吳娜說著瞥了一眼蘇寧,有些吃味地說道,「我不喜歡後面跟著個小尾巴。」
「是怕他破壞了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張揚小聲嘿嘿笑道。
「臭美!我是怕被他看到你的狼狽樣,傳出去讓你不敢出去見人。」吳娜輕聲哼道。
但最終蘇寧還是跟去了,不過只能遠遠地待著,沒得到命令不許靠近,否則軍法嚴懲!
此處是九里山東面的一個小山坡,離吳家堡只有五里地。雖然是通往吳家堡,乃至徐州小沛的必經之地,可是由於年年戰亂,加上大雪寒冬,這兒除了不知多少天以前留下的馬蹄印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跡。
山坡上下長滿了松樹,滿地厚厚的針葉上蓋著一層薄薄的雪,踩上去異常柔軟,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樣。
張揚與吳娜並肩而行,一面走一面欣賞著雪地松林的別樣魅力。
張揚止步一回頭,就看見遠處那個身影也止步回頭了,不由地對吳娜笑道:「也不知道是黃忠下的命令太死,還是這個少年脾氣太倔,像個螞蟥一樣粘著你,甩都甩不掉。」
吳娜抿嘴一笑,嫵媚地看著張揚道:「這樣倔強的人才好用啊,一旦認你為主,可就會對你忠心耿耿,為了你不惜犧牲自己。這樣的死腦筋,現在可是越來越少了。」
張揚擺擺手:「不管他了,我們還是快些開始吧。」
吳娜笑看著張揚道:「待會兒可別喊疼叫苦——」然後她眼光向遠處的蘇寧瞥了眼,大有深意地說道:「可是有人看著呢。」
張揚嚴肅地看著吳娜,向吳娜鞠了一躬,誠懇地說道:「實戰是提升武功的最佳途徑,咱們就省了那些虛的套路吧!請多多指教!」然後擺出一個李小龍式的起手式,挑釁地看著吳娜,向她勾了勾手。
吳娜驚訝地看著張揚,啞然失笑到:「你這幾下子還敢跟我挑戰……嗯,不過,精神可嘉,我成全你,讓你死的壯烈一些。」
「少廢話,看招——呀!」張揚說著身體就向前賣出一大步,一腳撐地,另一腳就毫不留情地踢向了吳娜。
吳娜輕鬆地一轉身,就讓張揚這一腳踢了空。由於用力太猛,腳下一滑,差點兒仰面摔倒。吳娜上前輕輕一推,本來只是搖搖欲墜的張揚一下子就飛了出去,在雪地上滑翔了一丈遠才停下。
張揚在地上扭動了一下身子,爬起來一把抹掉臉上的雪沫,吐掉嘴裡的學渣子,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嘻嘻地似乎是看笑話的吳娜,大吼一聲:「佛山無影腳!」
然後又一往無前地向吳娜奔去,然後一通亂踢,而吳娜卻是始終笑顏如花,總是舉重若輕地躲閃扭身讓張揚落空。
「你別躲,敢吃我一腳嗎?!」張揚喝道。
吳娜抿抿嘴,向他調皮地眨了眨眼:「來呀!人家不躲了!」
張揚當然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傷不到她的,也就肆無忌憚地拳打腳踢。當張揚這一腳攜帶者他全部力量襲向吳娜時,吳娜真的一動不動,巧笑嫣然地目視著張揚的眼睛,連張揚的動作也都不看了。
就當張揚這一腳就要踢到她時,就見吳娜突然眉毛一揚,目光如電。同時她微微一側身,突然伸手抓住張揚那隻腳。同時身軀驟然邁前一步,一把抓住張揚的肩膀,然後再向前輕輕一推,張揚就摔了個五體投地。
「還要來嗎?」吳娜看著躺在地上鬱悶的張揚,伸出手笑道。
張揚認真地說道:「還是按照你的方法來教授我吧。」然後他伸手握住那只軟軟的的手站起來,感歎道:「不會武功,被人欺負的感覺實在是難受啊。」
吳娜好笑道:「知道就好,那接下來你可要用心看,仔細學喔?」
於是在起伏的松林旁,潔白的雪地上上演了一副妙趣橫生的畫面。
「這樣不對,還要蹲低一些,下盤不穩什麼武功都是白搭。」
「這也不對,胳膊要分開……」
「角度不對,力量也過了,要留三分力,防止突發事件……嗯,步伐不要太大,要連貫,不然沒傷到敵人,自己倒摔倒了。」
「這更不對!對敵時,一定要集中精力。像你這樣左顧右盼,手裡拿著刀,心裡卻還想著別的事情,是對敵大忌啊。」
「這也錯了,擊中注意力不是這樣目光呆滯,直勾勾地看著敵人,要小心他身邊可能有外人對你使絆子……不對!留意敵人的一舉一動,不僅僅是要靠眼睛,更多的是要靠你的心,你的感覺……不懂?這個很正常,等練的久了,你自然會理解的……」
練了半天,張揚累的像死狗一樣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就連體力耐力都極佳的吳娜,碰上張揚這個完全的門外漢加武學悟性低能的徒弟,也是疲倦不堪,光潔的額頭上,也滲出了點點汗澤。
「你呀,真不是學武的材料……快些起來,這雪地躺久了,可不好。」吳娜沒好氣地看了張揚一眼,然後伸出手將張揚拉起來。
張揚已經喘勻了氣,望見蘇寧正在遠處伸拳踢腿,一招一式地比劃著,分明就是剛才吳娜交給自己的動作。
「這小子——」張揚搖頭一笑道。
「他就比你有天分。」吳娜嗔笑道。
「都沒有你厲害成了吧?」張揚撥弄著她那可愛的髮髻笑道。
接著張揚瞧了一眼猶沉溺在自己世界裡的蘇寧,然後湊到吳娜耳邊,指了指斜坡上面的松樹林,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們到樹林裡走走吧,我有話跟你說?」
吳娜看著他賊兮兮的模樣,如何不知他的算盤,如玉得臉不由地一紅,輕唾了一口道:「不知羞,整天都想著佔人家便宜。」
張揚一聽不樂意了:「你是我未婚妻,親幾下抱幾下不是人之常情嘛……何況,我只是有些話需要在特定的場合才能說,這兒不行,松林裡可以。」
於是,張揚攜著嬌羞的吳娜快步穿入了鬆軟的松林。
清理掉上面並不厚的積雪,露出下面足有幾十厘米厚的乾燥針葉墊子。躺上去,比後世的席夢思床還要軟和。當然,比這還軟的自然是美人溫香馥郁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