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來此有何目的?老實交待」
冰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林守轉動眼珠望過去,只見那長腿俏妞不知何時竟已欺到身旁,手裡冒出一把灼光閃閃的長劍,正抵在他的咽喉上
晃眼望去,只見那長劍散發著赤白靈光,劍身剔透得彷彿由咒力凝成,卻又渾凝得有如實質一般,似幻非幻的模樣,顯然絕非凡物
林守看著那朦朧幻劍,耳邊突然聽得一聲輕響轉目看去,原來直到這時候,遠處被拋起的藥草才隨同扁棍落到地上為長腿俏妞的神身法而震撼,林守移動目光向旁望去,卻見那對方正滿臉寒霜的瞪著他
「看什麼看老實回答敢動一下就讓你人頭落地」
俏妞兒將手裡的長劍緊了緊,厲聲喝斥著
從咽喉處傳來刺痛肌膚的殺意,林守心裡不禁騰起怒火來,差點就把祭劍給拔了出來只是對方看來似乎和太淵隱逸相識,若是與之衝突勢必會令太淵隱逸為難——考慮到這點,林守強吸口氣,努力壓下心裡的火氣,勉強解釋著
「那個,我只是來問個路,不是可疑人物……」
「胡說」俏妞兒不由分說打斷了他的話,持劍逼問著「剛才就看你鬼鬼祟祟的,身上還帶著大堆歹毒邪物,定是邪魔外道之輩老實交待,你接近師父有何企圖?」
「……剛才?我們見過面?」林守不答反問,疑惑的打量著眼前的高個俏妞兒,只覺得那凌厲的眼神似乎在什麼地方看到過皺眉回想時,腦海裡突然閃過玄鶴奚落的目光,愣下了後,心裡的憤怨陡然暴發出來
「是你」
只聽一聲暴喝,嗡鳴的祭劍挾著凜冽煞氣出鞘橫掃出一道血色匹練
那俏妞兒似乎吃了一驚,顯然沒料到林守會做出如此激烈的動作,然而反應也極是敏捷,一瞬間向後跳退避來祭劍的攻勢,二瞬間便揮動幻劍反壓了回來
「引煞聚命,封劍化厲,奉命成契,灰滅吾敵」
想起先前的淒慘遭遇,林守心裡騰起莫大的憤怨,馭使著祭劍全力猛攻眼前賊鶴化身的俏妞兒而受到主人憤怒情緒的影響,那邊祭劍亦變得格外狂烈劍身幾乎化成一道朦朧血影,在方寸空間裡猛衝折轉,迸放出無數斬線向對方捲去
祭劍發狂猛攻,豈料那長腿俏妞的劍法竟也極為了得揮舞著那把六尺幻劍,在身前築起一道密不透風的劍幕,不論祭劍以何種刁鑽劍路襲來,總能瞬息間揮劍將其反擊回去
再說她手裡的那把六尺幻劍,也是厲害非常與血煞祭劍相抗,劍身散發出赤白色的灼灼靈光來那灼灼靈光蘊含著強烈的破邪神通,祭劍每每與之交擊,纏繞著劍身的濃烈血煞便會被削弱幾分然而卻是仗著血性,全無忌憚的埋頭猛攻
劍光交織劍氣迸射那勢態雖非搖天撼地,卻也足以動魄驚心
「唔,這兩人果然是八字不合嗎……」
太淵隱逸在不遠處看著林守與俏妞兒的激烈交鋒,不禁搖頭苦笑,同時臉上也浮現出驚訝的神情
事實上,那黑髮俏妞名叫飛燕,是隨她隱居此處的徒弟,也是先前與林守遭遇的那頭玄鶴所化的人形
玄鶴是與鳳凰齊名的天界神鳥飛燕身為玄鶴一脈,天賦卓絕,儘管年紀尚輕,但修為已臻上乘至於飛燕手裡那把六尺幻劍,名為「舞我啖邪」,乃是鶴喙精魄化成的破邪之劍,對諸般邪物有著天生剋制的效果飛燕曾仗劍誅滅不少禍害世間的妖魔,其實力足以匹敵隱世的諸派長老
反觀那自稱造師傳人的少年,看起來才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修為都比飛燕差上一大截,卻竟能與手持幻劍「舞我啖邪」的飛燕抗爭,甚至短時間還把飛燕壓得只能防禦,簡直是匪夷所思
「是那柄凶劍……還是那詭法……」
太淵隱逸的目光落到那張狂的祭劍上憑著她的眼光已然看出,林守不論是修為還是經驗都要差上飛燕老遠,能像眼下這般佔著優勢,完全是那把血煞祭劍逞威破敵的緣故
那祭劍劍煞端的是凶烈狂暴,幾乎已算得上是邪劍,然而卻偏偏對那少年格外順服只見祭劍隨著他的揮指攻伐討敵,不僅毫無反噬劍主的跡象,反倒像是已達到人劍相通的上層境界簡直大逆御劍常理
「原來如此,造師門……造化萬物之法麼……」
太淵隱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本她打算喝止飛燕,此時倒也不想插手了,退到旁邊靜靜看著兩人交手
就修為和經驗而言,飛燕顯然要比林守紮實許多只見一輪猛攻下來,飛燕防得是滴水不漏,反而祭劍頗頗遭到舞我啖邪的削弱,血氣之勇一過,便顯出難以為繼的勢頭來
「喝」
飛燕抓住機會揮出一道劍氣,劍氣衝破祭劍防禦,斬向後面的林守
林守倉促下側身躲避,一時間顧不上馭使祭劍眼角陡然瞥到白影晃過,心叫不妙時腿後遭人一踹,身不由已的撲倒在地等回過神來時,閃著赤光的啖邪劍已橫在眼前
「……我贏了」
飛燕的額前浮現出細微汗漬,顯然剛剛那陣激烈交鋒也消耗了她不少力氣,此時卻儼然用勝利者的目光打量著地上的林守
「哼,你這人身上的邪法厲寶倒是挺多……只可惜本身修為太淺,破了法寶便是手到擒來」
就算被對方這般奚落,林守一時間亦難以反駁他完全低估了眼前黑髮俏妞的實力,若是早知道她是這般厲害,那怕是落得半個月癱瘓的下場,亦要使出引煞憑身來扳回顏面來
「怎麼?你還想打?」
看著林守不甘屈辱的倔強目光,飛燕將舞我啖邪緊了緊「可惜這不是切磋比試,膽敢謀害師父的邪魔外道,這把破邪劍可是不知斬了多少……說你到這裡究竟有何目的?從實招來」
「招招招招你妹啊我他娘根本是被你啄下來的好不好?」
聽著飛燕的荒唐質問,林守終於忍不住怒吼出來
「小爺我趕著去岐陽市,在天上飛得好好,是你個死賊鶴莫名其妙的殺過來啄毀了小爺的坐騎,害小爺掉進湖裡大難不死,好不容易過來問個路還被拿劍架著脖子你丫到底想要我招什麼啊混蛋」
林守的咆哮化成指向性的聲波貫穿了飛燕飛燕愕然愣住,一時間顯出茫然神情,林守卻是餘怒未消,繼續怒吼著
「說我圖謀不詭?你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圖謀不詭的?我對前輩恭恭敬敬,連擦鼻涕用的都是自己的袖子反倒是你……」林守說著朝旁邊努了努嘴「你自己看看把周圍弄成什麼樣了」
受到林守提示,飛燕訝異的朝周圍望去,只見周圍十多米皆受到兩人剛剛激戰的牽連——竹屋那邊因有太淵隱逸出手相護而暫時無恙,不過屋前空地上晾曬的大量草藥卻是散落一地,有些還被劍氣斬碎,整體呈現出彷彿暴風過境般的淒慘狀況
「看清楚了賊婆娘,到底是誰圖謀不詭啊?」
不知何時站起來的林守,轉而趾高氣昂的呵斥著看得呆掉的飛燕只是飛燕當然沒那麼容易屈服,清醒過來的同時便反擊著
「那是因為你突然攻過來,我才迫不得已反擊的全是你的錯」
「什麼?那一見面就把劍架在別人脖子上的混蛋又是誰啊?我不拔劍反擊,難道還要乖乖伸直脖子給你砍不成?」
「像你這般的邪魔外道膽敢接師父,就是砍了也活該」
「靠你再試試看啊賊婆娘,剛剛小爺是沒拿出真本事來,你這次要再砍得到我,小爺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林守和飛燕互相爭執著,唇槍舌劍的你來我往在漸漸濃厚的火藥味裡,兩人不約而同把手按到劍柄上,似乎準備再大戰三百回合就在這時候,旁邊響起太淵隱逸的喝聲
「你們住手」
那聲音淡淡的毫不張揚,然而落到兩人耳中卻是彷彿雷霆震怒一般林守當場打了個哆嗦,那邊的飛燕也下意識的收回幻劍,面色惶恐的朝太淵隱逸請示
「師父,這傢伙是……」
「不必多說,飛燕,事情的經過我已大致知道」太淵隱逸搖頭打斷了飛燕的話,揮手作出決斷「林少俠非是邪魔外道,到這裡亦是為問路而來,你不得再予刁難」
「……是」飛燕咬著嘴唇低頭應諾
見著凶婆娘吃癟,林守正待拍手稱快,豈料太淵隱逸的目光又朝他移來,嚇得趕緊垂手恭立,豎耳聆聽
「嫉邪如仇是玄鶴的天性,少俠隨身帶著那般歹毒邪物,自然會招惹來飛燕的敵意這番際遇也算是少俠命中注定的禍報,怪不得飛燕」
「前輩……教訓得是……」林守歎息著點點頭
「飛燕是我的徒兒,少俠先遇上飛燕,後又尋來此處,看來我們似乎頗有緣份……」太淵隱逸沉吟著,從袖口裡取出一羊脂玉瓶來「這裡面裝有三枚『十聖金丹』,是可療傷養氣,愈命還魂的上品仙藥,就贈予少俠了也算是回報少俠捨棄邪物,重歸正道的心意」
「哦?哦哦多謝前輩」
林守喜出望外的接過玉瓶,拿在手裡上下打量著
只見那玉瓶莫約半個巴掌大小,且通體皓白,毫無瑕疵,竟是由罕見的整塊白玉削磨而成光是這玉瓶便已是格外珍貴,再想想裡面裝著的三枚愈命還魂的上品仙丹,林守幾乎歡喜得渾身顫抖起來
另一方面,聽得太淵隱逸竟將貴重的「十聖金丹」送人,旁邊的飛燕卻是差點蹦了起來她在太淵隱逸身邊侍奉多時,知道師父生性淡恬,鮮少與生人交談,卻不知為何竟對眼前的粗眉少年另眼相看?還是說,是那人在她回來前,先用了甜言蜜語的花招把師父哄騙了不成?
皺眉看著那人手捧玉瓶,眉開眼笑的猥瑣模樣,飛燕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沒有錯就在她準備出聲抗辯時,太淵隱逸看了過來
「飛燕,林少俠要去岐陽市,你就送他下山」太淵隱逸如此說著,想想後又補充了一句「他既能一眼看穿你的化相真身,你們倆的緣份想必不淺,沿途倒可以仔細聊聊」
「我和他……緣份不淺?」
飛燕剎那間瞪大眼睛,回頭望望那邊眉開眼笑狀的某人,卻是禁不住猛然打起寒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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