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最後的道別
烏霜每次出現都是在黑暗中,荊羽至今仍不知道烏霜長什麼樣子(贏話費,且,每次烏霜出現的時候都會有種淡淡的香味,荊羽知道那是花香,卻不知是什麼花,因為他從沒聞過那種香味
現在,這個出現的人手中的花散發的香味就與荊羽曾經聞過的那種香味完全一樣,就是烏霜每次出現時都會有的香味只是,烏霜連鞋子都沒給荊羽看見過,這人卻只是把容顏隱在黑暗中,身體完全暴露在光下
說來也怪,在這樣的白天,窗外的光雖然照不到整個房間,但即使有影子的角落也不至於那麼暗,能見其中的東西才對,但是這人的容貌在那樣的陰影中,荊羽就是看不清他的樣子
「呵呵,你總算沒有忘記我啊,我的朋友」那人笑著,聲音有種冰雪一樣的陰寒,聽起來很不舒服
荊羽本來激動的眼神又微微有些失望,而後變得平靜,淡淡搖頭道:「你不是烏霜」
「你就這麼肯定?」暗中的聲音很玩味,手中興起那朵花,像是放在嘴邊輕嗅
「雖然沒有見過,但我記得烏霜的聲音,而你的聲音,讓人討厭」荊羽話語平淡,說的話很直接,他的確變了,刺人的鋒芒長了不少
「你就這麼肯定?難道你忘了這種花的香味?」暗中的聲音帶著一絲嘲笑的意味,隱約可見他手中握著的那朵白花
心中微微一跳,荊羽有種不安的感覺,雖然之前感覺麻木,但關係到最重要的朋友,他的心還是會緊張,還是會壓抑,這也許值得慶幸,至少世上還有他在乎的事情,如果什麼都沒有,那就真的活著也和死了一樣,沒有任何感覺了
「你把烏霜怎麼了?」這種花的香味很特殊,而且那幾乎是烏霜的標誌,其他人即使知道這種花也不會一直拿著,即使會一直拿著也不會剛好來見荊羽,再退一步說即使來見了荊羽也不應該知道烏霜,這人三個條件都有了,荊羽不得不為烏霜擔心,怕他出了什麼事
「我已經說了我就是烏霜,如果你真的不相信,為什麼不對我出手?」暗中的聲音非常自信,透著料定荊羽不敢出手的肯定
可惜他錯了,聲音一落,荊羽已經從一把冰劍已經同時飛了過來,真刺他黑暗中的臉
這人一隻手還拿著花,仍在嗅著,另一隻手已經把冰劍夾住,那冰劍還停留在他那藏在黑暗中的臉前
「現在,你相信我不相信你是烏霜了嗎?」荊羽冷冷開口,從床上站了起來,道:「如果你不說出烏霜怎麼了,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裡」
輕輕放下舉在空中的手,黑暗中的聲音有些變了,不再那麼玩味,非常認真,道:「你變了」
這句話震動了荊羽,這人居然會對他說這樣的話,難道以前真的認識他?而且知道他和烏霜的事情,有這種特殊的花……但荊羽感覺這人一定不是烏霜,雖然沒有證據,但之前一次次和烏霜看不見怎麼的接觸已經讓他和烏霜之間形成一種特殊的感覺,這種感覺在這個人身上完全沒有
可是,各種條件綜合,荊羽忍不住動搖,如果這人真是烏霜,他能對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動手嗎?那可是在他最黑暗的日子裡一直陪著他的朋友
暗中傳來一聲歎息,那人道:「就像你會變得毫不猶豫出手一樣,我也是會變的,聲音也是,性格也是(」
荊羽沉默了,雖然感覺這個人不是烏霜,但也不敢再隨意出手現在荊羽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是不是烏霜,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想起這人出現時說的第一句話,荊羽道:「你剛才說我終於做出決定是什麼意思?」
暗中的聲音再次改變,沒有了那種悲傷和認真,又是那種讓荊羽討厭的口氣,道:「你剛才不是對你的朋友都說了嗎?你今後的目標就是毀滅荊家」
「原來那個時候這人就在了」荊羽心中沒有那麼輕鬆,當時那麼多人,就連實力不知多強的一號跟二號青年也在,居然都沒有人發現這個人
一號青年能被極樂教關進天獄中的一號石室,可以想像極樂教對他有多重視,又有多忌憚他的實力,那樣一個人都沒能發現當時有別人在旁邊聽著他們說話還有,荊羽的感覺一向非常敏銳,即使在沒有修為的時候也能發現接近他的人,而這人在這種時候出現他卻一點都沒有發現,可以說此人就像鬼一樣恐怖與神秘
「就算是,又怎麼樣?」不知這人想要幹什麼,荊羽微微皺眉
「是的話,我可以幫你」暗中的聲音像在笑
「幫我?」經歷過這麼多起落和生死,荊羽不可能相信這樣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連身份都還沒有確定,而且樣子都不知道
「是的」暗中的聲音道:「當然不是沒有原因,只是因為目標相同而已」
「你也想毀滅荊家?」荊羽微微驚訝,雖說荊家這樣的大家族仇人未必會少,但自己身旁卻還沒見過幾個,現在突然就冒出來這麼一個人
心中又微微一沉,荊羽突然想到,如果這人真是烏霜,那他和荊家有仇嗎?如果有,那麼最初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就是為了讓自己和他一起報仇?
荊羽不願這麼想,可如果這人真是烏霜,那麼這個假設很可能成立,試想最初荊羽一個荊家人人厭惡的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個人主動接近他?
「怎麼,你在懷疑身為朋友的我嗎?」暗中的人像是笑了笑
無論是聲音、性格、給人的感覺,荊羽都覺得這人絕對不是烏霜,道:「如果在幫我的話,總不能連樣子都不讓我知道?」
「你居然在意這個?見見樣子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隨著暗中的聲音落下,他的臉雖然還在陰影中,但是荊羽卻突然看得見了,非常怪異
那是張俊美的臉,比起號稱有缺無暇的荊缺也差不到哪去,只是這張臉不同荊缺給人的感覺,荊羽的英俊近乎妖,而這人卻像是神靈的兒子,沒有高高在上,眉目間卻也有掩不住的驕傲,雖不是俯視眾生的感覺,但那雙眼卻非常自信,像是即使面對任何人也能相信自己不會輸給對方
「該怎麼稱呼你呢?」不等這人回答,荊羽直接道:「不要說你叫烏霜,至少我不相信,合作可以,但就算你真是烏霜也給我換個名字」
那個名字對荊羽有著特殊的意義,在他心中那兩個字是陪他渡過了人生中最陰暗那一段時光的名字即使這個人真是烏霜,荊羽也不願意因為他的改變就把這兩個字對自己的意義也一起改變了
那人淡笑,不是很在意,道:「好,烏霜本來就不是我的真名,我本名叫夜魑i)」
心中有像是被微微一刺,烏霜不是真名?荊羽本來覺得這人不是烏霜,但心中卻有種難受,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幫我呢?」
夜魑笑道:「要毀滅荊家只呆在天地谷是不行的?至少要先離開這裡,然後再開始計劃雖說要幫你,但突然之間要對付那麼大一個家族我也不可能馬上有辦法」
沉默了許久,荊羽思索著一些事情,最後道:「你先離開,我過幾天也會離開的,到時我會去找你」
「找我?」夜魑玩味地看著荊羽:「你能找到我嗎?」
荊羽無盡跟他做這些無聊的爭執,道:「你能找到我就行了,不是嗎?」
笑了一笑,夜魑不知是什麼感情他能找到荊羽是一定的,不然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荊羽說得也對,到時他再次來找荊羽就行了,現在能找到以後自然也能找到
「那你就快點,別讓我等太久了」沒有再多說別的,夜魑走入陰影處,就那樣詭異的消失了,像是鬼魂一樣
離開了一個人,房間中又來了沉默荊羽在那裡歎息:「他……真的是烏霜嗎?」
如果曾經最重要的朋友也變成這樣,世間值得荊羽在乎的人和事就真的越來越少了
再次倒在床上,荊羽思索著未來的路
「父親的信說得很對,修煉是一條沒有終點的路,一旦走上,身後的路就在不停崩塌,永遠也不能停下,也不能回頭,只能不停前進,即使再累也是如此」
一股疲倦佔據了荊羽的整個身體,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卻已經經歷了許多人一生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情,起伏得太大,身體和精神都感覺到疲倦了
「等再把天地谷中一些事情結束,就離開這裡,天地谷已經沒有必要留下了」
整理著天地谷中還需要做的一些事情,荊羽閉眼躲在床上,頭腦竟漸漸模糊,陷入了沉睡
修士不用睡覺是因為身體和精神都很強,不需要睡眠來補充,但那卻不代表就不能睡,或者說睡不著經歷過這麼多,荊羽疲倦之下已經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警惕,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這一覺,荊羽睡得很踏實,自從身體恢復以後,他已經半年沒有睡過覺了,偶爾的一覺,卻讓他感覺身體放鬆了許多,心裡也沒那麼累了
在大陽即將下山之前,荊羽醒了,看著即將落下的太陽,他已經將要做的事情想好此時,荊羽起身,帶著震天虎離開屋子,來到村中賣東西比較多的地方,買了一大堆東西
這些東西一個人絕對是拿不完的,這也是荊羽帶著震天虎來的原因,他把所有東西都放到了震天虎背上,房屋大小的震天虎就馱著小山一樣的東西向回走去了
「原來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讓我給你搬東西」震天虎當然不滿,堂堂五階妖獸居然被叫來幹這樣的事
「委屈你了」荊羽淡淡微笑,望著天邊既然落下的夕陽,眼中有些哀傷
本來還想說荊羽幾句和震天虎看到荊羽的眼神,便不在多說,沉默著與荊羽一起往回走去
「我們現在就像這太陽和天空,終於是要分別了,對我來說我是天空,不是我拋棄了你們,而是我失去了你們」
那種哀傷在荊羽心中與即將到來的夜色一樣,在越變越深
回到那間屋子,荊羽進屋之後在臉上盡量露出一個笑容,然後猛然大喊:「都給我出來,今晚誰也不許進城」
「嚷嚷什麼呀,真是」謙行第一個懶洋洋地從房間出來,伸著懶腰
「荊羽,怎麼了?」
「有什麼事情嗎?」
白林、於舟、大山、紅鸞、燕兒、梟帝、容星、荷花、一號、二號青年一個個都陸續出來了,看著荊羽都有些不解
沒有見到夏欺雪,荊羽心中微微有些失望,這是分別前的一次聚會了,沒有她讓荊羽感覺心中又被挖空了一些
從震天虎背上將買的東西搬到地面,荊羽搬下來的東西讓出來的人感覺加怪異那些都是吃的,從飯館裡買了很多菜,都已經做好了,打開就能吃剩下的一堆小山都是酒,這第些人都是修士,就這一點還不夠喝的,但荊羽和震天虎只能拿那麼多了
「東西都搬好了,那我就走了」震天虎轉身要離開,它有另一間屋子,體型太大不可能與眾人一起住在這屋中
「震天,你也留下」荊羽拍拍震天虎,將買來的那些東西一一擺上廳中的桌子
「這小子,今天感覺很奇怪」震天虎好奇,半年的相處他也算有些瞭解荊羽了,這時覺得不太正常
「荊羽,你這是做什麼呀?」一個個人紛紛上前幫忙,想不明白荊羽今天怎麼突然跑去買這麼多東西,都是吃的,還那麼多酒
「什麼也別問了,今晚誰也別給我進城,我們喝到天亮」荊羽大吼,臉上帶著放縱的笑容,但那笑容卻讓周圍看到的人都覺得少了什麼,感覺很空洞
「好,那就喝」謙行臉上也有著笑容,不是那種往日的壞笑,而是很平凡的微笑,這種笑容到他的臉上卻顯得不平凡了
「好,今天就喝他一夜,這酒不夠啊,荊羽,我再去一躺,就這點酒肚子都沒滿呢」大山大笑一聲,出了屋子,再次去買酒了
荊羽只是笑笑,也不阻攔,酒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有多少喝多少,永遠不嫌多,這一夜他只想盡興,因為這是最後的道別了
「這小子,肯定是決定向家族報仇以後心情不好?也罷,今天就陪他喝好了,只可惜這酒不醉人」謙行這樣想著,實際上這幾乎也是所有人的想法,沒有人想到其他
「大山還沒回來,我們先喝,今天我不說散誰也別想走」荊羽直接拿起一個罈子對眾人大吼
「誰怕誰」謙行也舉起一罈子,道:「全都給我一口喝了,中間不能停」
十幾人紛紛舉起酒罈,沒有過多的語言,此時酒就能代表一切眾人對著罈子痛飲,酒罈遮住了眼睛,沒有人看見,荊羽的眼睛在喝酒的時候卻在盯著另一個方向,眼中有著淡淡的傷感
那,是夏欺雪的房間,她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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