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風見到荊羽望向自己,已經知道他的打算,身體微微顫了一下。之前他一劍刺穿了荊羽的身體,要不是荊羽龍化之後身體非常強大,早已經死了。
「你要殺就殺吧,我是不會求饒的」李御風不是不怕死的人,但心中至少還有一些尊嚴,換了別人他也許會,但對方是荊羽,他不會求饒。
「你很骨氣?」荊羽目光一寒,赤裸的殺意毫不掩飾,冷冷道:「若你真有如此驕傲,又怎麼會如此對待雪兒」
「住口」李御風突然大喝,瘋了一樣撲向荊羽,抓著荊羽的衣襟大聲喊道:「不許你叫她雪兒,你不配她是我一個的,她是我的」
荊羽輕輕一甩,此時的李御風哪裡比得上他的力量,被遠遠甩了出去,倒在地上。荊羽冷冷道:「可是你害死了她」
「不是」李御風大喊:「害死她的人不是我,是你是你」
荊羽身體巨震,夏欺雪的確是為了救他,這一點不容否認。看著李御風那瘋狂的樣子,難道這個男人是真心喜歡她,不僅僅只是想要佔有?
「如果不是你,我和雪兒會很好的,她會在不久的將來嫁給我,我們會過得很幸福。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破壞我和雪兒?為什麼」李御風聲嘶力竭,在那裡大聲呼喊,一邊呼喊的同時眼中居然流下了兩滴眼淚。
荊羽想不到,李御風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流淚,他心中說不出的亂。雖然知道夏欺雪不喜歡這個人,但是看著他這個樣子,回想著夏欺雪最後的請求,荊羽眼中的殺意漸漸退去了,淡淡道:「你走吧。」
「我不走」李御風從地上站起來,手中又凝結出冰劍,大喊道:「你害死了雪兒,我要殺了你」
他瘋狂衝向荊羽,手中的冰劍直刺荊羽的心臟。
荊羽不閃不避,站在那裡動也沒動,任由冰劍刺向自己。
冰劍破碎了,李御風用盡全部力氣也無法破開已經身上的龍鱗。他瘋狂地大叫,凝結出一把又一把的冰劍刺在荊羽身上。荊羽一動未動,任由李御風一次次向著自己攻擊。
一聲歎息從荊缺口中發出,他看著那兩個都像是瘋了的人,心中感歎:「這就是情嗎?」
許久以後,李御風倒下了,無論他用什麼樣的攻擊,都不能破開荊羽身上的鱗片一絲一毫。荊羽任由他攻擊,他自己卻先倒下了,無力地癱坐在那裡,雙眼呆滯。
曾經他將荊羽看成了螻蟻,而今卻是這樣的局面,讓他感到無力,心死如灰。
「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荊羽轉身,走向一邊,不再去看李御風。
李御風抬頭看了他一眼,嘴邊帶著苦澀的笑容,說不清那是絕望還是什麼,總之透露著深深的痛楚。
荊羽走到了夏欺雪的旁邊,望著她那安然的樣子,終於明白什麼叫心如刀割。白林幾個也躺在她的旁邊,渾身是血,在荊羽追殺那些人的時候,荊缺已經把他們移到了一起。
五個人,都像睡著了一樣,只是他們身上都有著代表傷痛的鮮血,而且共同點都是為了同一個人而流——荊羽。
李御風雙眼呆滯的地起身,木然走到夏欺雪旁邊,伸手要去抱她。
「你要幹什麼?」荊羽冷冷看向他,消失的殺意重新出現。
李御風話語平淡,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要帶她回去,即使她死了,我也要和她成親。」
荊羽被這句話震撼了,李御風心中到底把夏欺雪看得有多重?曾經他只以為這是個心胸狹隘的人,以為他對夏欺雪只是一種想要佔有的**,所以才不讓別人喜歡她。但是現在,聽著他這句話,荊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
李御風會那樣,難道是因為他的心已經被夏欺雪填滿,容不下其他的東西了麼?即使她死了,他也要娶她為妻?荊羽此時第一次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突然覺得,自己對夏欺雪的感情,也許還不如李御風。
這一刻,看著李御風的舉動,荊羽竟不知道是不是該阻攔。
荊缺出現在李御風身後,突然出手把他打暈了,停止了李御風的動作。
荊羽望著荊缺,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荊缺淡淡說出一句話:「他們沒死。」
荊羽震了一震,呆呆地看著他。
荊缺歎息了一聲,道:「我想不到你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傷心。」
荊羽完全沒有聽到這句話,他突然跳起,死死抓著荊缺,道:「他們沒死?真的沒死?快告訴我這是真的麼?」他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就算是死也不願意鬆開。
荊羽的表現讓荊缺露出失望的神色,道:「荊家以煉丹出名,你忘了我曾跟你說過的留魂丹?」
在荊家時,荊羽就聽荊缺說過這一種丹藥,可保命三天。夏欺雪幾人受的都是幾乎必死的傷,所以荊羽才會如此絕望,但是如果有這種丹藥在旁,那他們就還有救活的可能。
荊羽忍不住激動,是啊荊缺是荊家的天才,這樣的丹藥雖然珍貴,但給天才用的還會少麼?
「在你去追殺那些人的時候,我已經餵他們各服下了一顆,也是在那時候把他們移到了一起的。」荊缺淡淡解釋,望著荊羽的眼神帶著說不出的失望。
「太好了太好了」荊羽不斷喃喃著這三個字,心中的喜悅無法言喻,甚至流下了兩滴淚水,但那卻不是悲傷。
「不要高興得太早。」荊缺潑了他一盆冷水,道:「雖說能保命三天,但是以他們的傷勢,能不能救活還是個問題。」
荊羽瞬間被打回谷底,這同樣是個殘酷的問題。這樣的傷,非大勢力不能救,但是要將他們帶到哪裡?荊家?太遠了,而且就算他們願意救,荊羽也未必願意。極雪宗也同樣,光路程就至少要三天,即使趕得到也沒有時間可救。
荊羽的心又亂了,現在最近的地方就是天地谷,但是那也還要幾天才能前往,而且在那裡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有人幫他救人。
曙光剛一出現,又馬上破滅了,這種感覺比從來沒有出現還讓人難受。人會失望,會絕望,都是因為事先抱有希望,如果什麼也不求,就不會失望和絕望,相反求得越心切,失望和絕望就來得越沉重。
荊羽現在就背負著那種沉重。
有人披著月光,乘著夜色而來,由遠處慢慢接近。不止一個人,足有數十個,有男有女,全都年輕貌美,不像一般人。
荊羽沒有發現他們,當那種絕望湧上心頭,他的心感到說不出的疲倦。龍鱗退去了,之前的傷加上長時間龍化給身體帶來的負擔,回歸人類身體之後他再不能支撐,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有人說時間就是生命,荊羽的生命又一次在不覺中流失。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睜開眼,只看到自己躺在一個寬大的房間中。
就是在背景顯赫的荊家,這樣的房間也不多見。其中的床、椅子、桌子等待東西都是最上等的,荊羽畢竟在大家族中生活過,對這些當然知道。
他來到了什麼地方?
從床上坐起,荊羽感覺渾身酸痛,而且體內沒有半點靈力,就連平時的巨力也沒有了,現在荊羽感覺自己幾乎連一隻螞蟻都捏不死。
「這是怎麼回事?」他立即盤膝修煉,想恢復體力的同時也查看一下自己體內的情況。
當閉上眼睛,看到自己體內的景象時,荊羽震驚了。他的各處經脈全都殘破不堪,整個身體內部處處是傷,五臟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害,若不是他體質強大,能不能醒過來都是個問題。
荊羽馬上明白了:「龍化的身體雖然強大,但是這一次卻超出人類身體太多了。龍化的時候還沒事,但是一恢復人類身體,馬上就承受不住龍化之後帶來的負擔,內部破損得很嚴重,連經脈都斷了好幾處。」
他暗暗心驚,之前那一次的龍化比平時強太多了,支撐他維持了那麼久,而且使用了一次龍族戰技之後依然沒有消失的跡象,可見與平時不可相比。但也就因為這個強度,把他的身體幾乎變成了一個廢人。
再看內部,封印裂開的那一道縫猶在,明顯而清晰,只不過黑霧已經不再向外滲出,恢復了穩定。荊羽試著從那裡吸取靈力來療傷,卻發現失敗了,黑霧像是和他失去了聯繫,雖在他的丹田之中卻不屬於他,不受他控制。
「難道是因為我的血肉中沒有靈力?」荊羽想了一下,覺得很有可能,因為平時也是用血肉中的靈力來與體內的黑霧想呼應,從而控制的,無論是補充靈力還是提取靈力都是如此,當下便開始嘗試吸收靈氣。
但是,如今他的經脈嚴重破損,功法都無法運轉,更不可能吸收到靈力,只能入定看到自己體內的情況。
荊羽苦笑:「看來獲得超出自己太多的力量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自己都說過:人想要得到什麼,就得事先準備好要付出什麼。之前他得到了強大的力量,現在付出的也是力量。
「難道,我成了一個廢人?」
當看清現實,荊羽有些頹然。如今經脈變成了這樣,想運轉功法為自己療傷都不能了,又要怎麼修煉?不過荊羽沒有後悔,如果時間再回到那個時候,他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荊羽不是太難過,能換回眾人的命,他覺得很值得了,如果當時他什麼也做不了,說不定那些人都已經死了。
不去在意那些事情之後,荊羽開始思索起另一個問題:「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我昏迷了多久?他們幾個人都還好嗎?」
想到幾人,荊羽心中就是一驚,如果自己昏迷了超過三天,那他們……
他匆匆爬下床,耐何身上的力氣像是完全消失了,他腳剛一觸地就倒了下去,連走路居然都做不到
門在這時候被推開,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看到倒地的荊羽,連放下水盆跑過來將荊羽扶起,道:「公子,你現在的傷很重,怎麼不在床上好好休息?」
荊羽看到有人,激動得一把抓住丫鬟的手,急切道:「這是哪裡?我昏迷了多久?其他人呢?」
丫鬟被荊羽的舉動弄得臉上一紅,低下了頭,不敢看他,小聲道:「公子,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大夫說你的傷很重,不能亂動。」
說這話的同時丫鬟的臉已經紅到的脖子根,似乎叫荊羽不要亂動是指別的事情。
「這公子長得也不差,如果他真的要……那我……我就答應他好了,反正就是不答應,大人也一定會罰我的。」丫鬟這樣想著,臉越來越紅,一直低頭看都不敢看荊羽一眼。
荊羽倒沒有注意那麼多,他只擔心夏欺雪和謙行他們,焦急道:「那他們呢?雪兒和謙行呢?還有白林、於舟,荷花。」
「公子說的是你那幾位受傷的朋友嗎?他們都還在昏迷,大人正在想辦法救他們。」丫鬟的聲音幾乎比蚊子還要小,臉色更是紅得像個蘋果一樣。
荊羽聽到這個回答,鬆了一口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對人家丫鬟來說有點過分了,鬆開了她的手,道:「對不起,我太擔心他們了。」
「沒……沒關係。」丫鬟支支吾吾,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低頭站在荊羽面前,手足無措。她突然看到後面那盆水,叫了一聲,馬上跑過去把水端了過來,道:「公子,你先洗洗臉吧。」
知道幾人都還好,荊羽也不再那麼擔心,現在再急也沒有用。他想上前先洗把臉清醒一下,卻發現自己實在無力走動,只得又坐回了床上。
那丫鬟看到這景象,紅著臉道:「公子,讓紅兒服侍你吧。」
荊羽無奈,點了點頭。
紅兒就紅著臉端水上前,拿著一條毛巾沾上水,小心翼翼在荊羽臉上輕輕擦著。
荊羽倒沒有什麼,以前年幼在荊家時阿沙也是這樣對他的,只是如今變成了一個女性而已,他畢竟生於大家族,把這樣的事情看得很正常,沒有多想。
丫鬟紅兒則是另一番感覺了,一邊輕輕擦著,一邊偷偷打量荊羽的樣子,只覺得這公子的眉毛、眼睛、鼻子都那麼好看。看著看著,又想想剛才他的舉動,她的臉又不自覺浮起了紅暈。
其實倒不是荊羽多英俊,比起荊缺那樣出色的人他可差了不少,只不過這丫鬟平時都是服侍人的,哪裡見過這樣氣質的公子。
「你剛才說大人,你們家的大人是誰?」荊羽突然開口,到現在他連自己身在何處都還不知,想那「大人」應該就是這裡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