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寧的劍刺出,刺穿了靠在洞中的人影,但是他的臉色卻變了變。
「這種感覺……」
劍刺入的感覺讓他感覺到了不對,那不像是人的身體。一股不安如水般湧上單寧的心頭,他伸出手,摸向黑暗中的人影。
觸到之際,單寧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這是……」
那是一種冰涼的東西,很堅硬,也很脆弱——冰!
一陣風吹了進來。
「這裡是樹洞中,怎麼會有風?」單寧抬頭望去,就見到了那個不容易發現的樹洞,在他進來的另一邊,比另一個要高得多,進來的人不抬頭的話根本不會發現。洞中的人顯然已經從這裡出去,樹林中太暗,導致剛才他都沒有注意到。
「那小子,逃走了嗎?」單寧臉色難看,在黑暗中顯得猙獰,他辛辛苦苦在荊羽身後跟了半天,不想卻是這樣的結果。他望著樹洞中另一個出口,低低道:「哼!算你走運!」
「你說我嗎?」一個聲音出現在單寧身後。
單寧身體一僵,他感到到了,有人正站在他進來的地方,他雖然背對著那裡,但卻已經感到到身後人的呼吸。
他迅速回頭,就看到身後站著一個模糊不真的身影,看不清容顏,在黑暗中顯得朦朧,但一雙眼睛卻在黑暗中發著寒光,冷冷盯著他!
看到這雙眼睛,單寧心中竟然生起一股恐懼,彷彿在這雙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他顫聲道:「你是……荊羽?」
「哼!」黑暗中的身影冷笑:「跟了我一天,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單寧知道事情不妙,立即想從另一邊的樹洞中躥出,但是卻發現他的腳居然牢牢貼在樹洞的詢問,竟然無法抬起!
「偷襲我之後卻想這就這麼走嗎?」暗中的人聲音冰冷,單寧的腳上卻已經被籐蔓纏住,並且正不斷向著他身上纏來!
單寧心中更是恐懼,他的修為雖然有五劫,但就力氣而言根本不比荊羽大,荊羽無法扯斷這籐蔓,他當然也不可能從這籐蔓中掙脫!
「我中了他的計!」單寧的心都在發抖,本以為荊羽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你……你怎麼會發現我的?一路上我都很小心,以你的修為,不可能發現我。」他聲音顫抖,說話的同時在苦苦掙扎,想掙脫身上的籐蔓。
黑暗中的荊羽冷冷道:「本來我是沒有發現你的,直到剛才你爬上這棵樹我才發現。」
「難道你……」單寧的心在往下沉,他已經猜到荊羽是怎麼發現他的了。
「這棵樹到處都纏滿籐蔓,你以為我選擇這樣的樹是為了好玩?」暗中的荊羽聲音冰冷,如刀的目光一直死死盯著樹洞中的單寧。
單寧臉色發白,到現在他怎麼會還不明白怎麼回事?
荊羽有籐蔓的能力,他在樹上挖出洞後保險起見又在另一邊挖出了一個小洞,這樣一來如果有人來犯的話他就能從另一邊的樹洞離開,而不至於被困死在這樹洞之中。
為了能夠知曉是否有敵人接近,荊羽在夜色中悄悄將籐蔓伸出了樹洞,一直纏繞向樹底。如果有人爬上這棵樹的話一定不會留意這樹上的眾多籐蔓,觸碰到籐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當單寧剛爬上樹,荊羽就發現了他,又從樹洞的另一邊爬了出去。這也是荊羽選擇這棵纏滿了籐蔓的樹的原因。
同時,荊羽為了吸引闖入的敵人,又在樹洞中用冰凝結成一個人影的形狀。這樹林本就黑暗,樹洞中更是什麼也看不清,那冰塊在其之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正在休息的人,單寧就是被那塊冰吸引了。
在單寧去攻擊樹洞中那個所謂的「人」時,荊羽已經繞到他身後,等他發現異常,荊羽的籐蔓已經在黑暗中纏上他的腳,現在他想逃都不能了。
單寧如此輕易找到荊羽,荊羽當然就很容易猜出單寧一直在跟著他,不然的話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找到他的所在,而且還這樣悄無聲息的接近。
「別殺我,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單寧開口哀求,現在荊羽的籐蔓已經將他牢牢纏住,他想動一動都不能,荊羽要殺他是很簡單的事。
荊羽在黑暗中伸出手,對著單寧,手中慢慢凝結出一把冰劍,道:「這是一場殺與被殺的遊戲,當你想要殺死別人,就應該做好被殺的準備!」
單寧眼中露出恐懼,荊羽這麼說就是不想放過他。他苦苦哀求道:「荊羽,我……我知道錯了,真的!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我受了重傷,對上其他人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我如果不來殺你的話一定會被他們殺死的,我也是為了活著,你放過我吧!」
說著這些的同時,單寧心中卻是另有打算:「以這荊羽在第四輪考驗時的表現來看,他應該還沒有什麼涉世經驗,而且心性單純,求他一下說不定他就會放過我,到時候我有了防備,還用得著怕他的籐蔓?」
荊羽的劍舉在空中,沒有刺出,也沒有說話。
單寧見有些希望,繼續道:「荊羽,你知道的吧?我們都是被極樂教的人逼的而已,互相殘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不殺別人我們自己就得死!其實說到底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仇怨是不是?這一切都極樂教的錯,你放了我吧!我知道你要離開這片樹林,我對這裡比較熟悉,知道哪裡有高階妖獸,我可以帶著你出去。像你這樣亂走的話容易遇上妖獸,速度會很慢的,有我帶的話會快得多!」
荊羽沉默著,確實他現在迫切想離開這個地方,而他對這片樹林又不太熟悉,所以才會走了半天才走出了大約六七里路,都是遇到的妖獸太多了,每次遇到都得先藏起來。如果能夠知道哪裡有妖獸,只要在那個地方繞開的話就會走得快很多。
荊羽舉在空中的劍慢慢放下,站在樹洞的出口沒有說話。
單寧鬆了一口氣,心道:「還好這荊羽年紀小,夠天真也夠傻,居然會放過來殺他的人!換了別人一定沒那麼好騙。」嘴上卻道:「荊羽,有我帶著你,一定可以很快走出薛天說的範圍的,到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你快把我身上的籐蔓鬆開,我一定會帶你走出這片森林!」
荊羽沉默著,單寧看不到他的臉色,只看到他在黑暗中的身影在微微發抖。
「荊羽?」單寧心中有些不安,荊羽雖然放下了手中的劍,卻似乎沒有鬆開那些籐蔓的意思。
「你……你以為我是什麼!」荊羽終於開口,聲音中包含的是無盡的憤怒:「如果是以前的我也許會放過你,但是現在……」
荊羽的劍又對準單寧的胸口,單寧的臉色立即狂變!
「那個混蛋的死已經讓我徹底瞭解了這個世界的殘酷!」荊羽的劍迅速刺出,沒進單寧的胸口!
單寧看著荊羽黑暗中那雙發著寒光的眼睛,感受著胸口傳來劇烈的痛楚,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前一刻荊羽放下了劍,他還以為荊羽是不打算殺他了,下一刻他的身體卻已經被荊羽刺穿,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轉變得那麼快!
「為……什麼?」單寧艱難開口,不甘地望著荊羽冰冷的眼睛。
荊羽目光冰冷,手中的劍已經穿透單寧的胸口,道:「如果那個混蛋的死還不能讓我理解殘酷,如果我還繼續那麼天真地放你走,那麼,他的死算什麼!我又算什麼!」
單寧望著荊羽冰冷的眼睛,艱難地張開嘴,卻再說不出什麼。他看懂了荊羽眼中的那種冰冷,那是殺意!**裸的殺意!面對這樣的殺意,他知道再說什麼也不可能讓荊羽放過他。
「殘酷!這是他用生命告訴我的道理,如果我還不明白的話我就可以去死了!所以,今後面對要殺我的人,我……絕對不會再抱有仁慈!」荊羽「噌」地撥出單寧身體中劍,低聲首:「殺意……這是瘋老頭說的我沒有的東西,現在,那個混蛋已經用他的生命為我換來了這東西!我荊羽,再不是過去那個天真的人了,這是他用生命教會我的!」
單寧眼中儘是不甘,他向著荊羽無力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他,但卻什麼也抓不到,只能慢慢地垂下,而後,緩緩倒地,閉上眼睛。他本來就帶著傷,再受荊羽這一劍,已經很難活下去。
「極樂教!」荊羽不再去看倒地的單寧,而是望向另一個方向,自語道:「你們教會了我這個道理,讓我明白了什麼叫殘酷。但是代價是你們奪走了我朋友的命,今天離開,我一定會再回來!」
要對抗一方大教,荊羽現在還沒有那樣的能力。他躍下巨樹,在黑暗中漸漸遠去,即使夜間不宜行動,但是剛才多少發出了點動靜,他現在要先換一個地方。
在荊羽剛離開之後,另一個身影出現在黑暗中,來到那個樹洞之前。黑影進了樹洞,蹲在單寧旁邊,在暗中拿出什麼東西塞進單寧的口中,而後又退出樹洞,消失在黑暗之中。
荊羽移動在黑暗中,非常小心。突然間,他感覺到身後閃過了一道人影!
「誰!」荊羽猛然回頭,但是林中靜悄悄,根本沒有任何回應。荊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又朝著前方繼續前進。
他身後的一個角落中,一雙野獸一般的眼睛在暗中一直盯著他,看著他在黑暗中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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