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荊羽不想再聽荊缺對那些人的批判，開口問道。
「那個人也相信。」荊缺道：「他和那些愚昧不堪的世人一樣，相信著世間有仙存在，但是他自己卻無法走上那樣的路，因為他的天賦注定他在修煉這條路上很難走得長遠。」
荊羽心中歎息，空有夢想卻無法邁出追逐的步伐，這是種莫大的悲哀，就像他現在想要離開家族去尋找自己的父母，卻沒有在外界生存的能力，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身在何方。
荊缺繼續道：「他不僅無法像其他人那樣去追逐那些傳說，甚至他連歲月的侵襲都無法抵抗，許多年之後他已經白髮蒼蒼，那時他僅有七十歲的年紀。」
「七十歲……」荊羽喃喃，一般的修者因為身體被靈氣改造的原因都能活一百五十歲以上，修為高的人甚至能活到三百歲。而那個人在修煉上沒有天賦，僅七十歲就已將被歲月遺棄，成為一個半截入土的老人。
荊缺道：「修為不進，他的身體和凡人沒有兩樣，所以才七十歲的他已經非常老邁，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
荊羽心中在歎息，荊缺卻彷彿沒有半點情緒，道：「就在那個時候，他拿出了現今他在荊家留下的最後一張丹方。」
「那是怎樣的一張丹方？」荊羽知道，恐怕這張丹方才是這個故事最終的主題，荊缺講這個故事的意義也許就在這裡。
荊缺道：「那張丹方沒有名字，據那個人說，那是一張能成仙的丹方。」
「什麼！」荊羽震驚，那個人居然研究出了這樣的丹方，要知道無數修者耗去幾百年都不能摸到仙的門檻，而那個人居然憑著丹藥做到了。
「那張丹方沒有名字，因為它還沒有真正完成。」
荊缺的話讓荊羽心中稍寬，如果能真能憑著丹藥成仙的話那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荊缺淡淡搖頭，道：「仙根本只是傳說，他怎麼可能完成那張丹方？但是一直以來他卻始終沒有放棄他所相信著的傳說，只是他走上了和別人不一樣的路，他希望這條路最後也能通往他所期待的終點，他沒有修煉的天賦，於是唯有從自己擅長的丹藥入手。他一直都在研究著心中所想的丹藥，而在那一天他終於把那張他研究了幾十年的丹方拿了出來。」
荊羽不解，道：「但是那張丹藥既然沒有完成，他為什麼要拿出來？」
荊缺微笑：「我剛才也說了，他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覺得不能再等了，所以拿了出來。」
荊羽點頭，原來如此。
「他拿出的那張丹方是抄的，原稿在他自己手裡，他將那張丹方交給家族後離開了荊家。他說這張丹方風險巨大，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夠成功，所以他要離開家族試藥，若他沒有歸來則代表他研究的這張丹方沒有成功，族人們就將這張丹方遺棄，不得煉製，因為這張丹方的風險非常巨大。」
「他沒有回來。」荊羽開口，不用荊缺說，他也已經知道了答案，因為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那個人成功歸來的話，這件事就不會被淹沒，如果沒被淹沒，荊羽又怎會不知。
「是的。」荊缺點頭：「他沒有回來，沒有人知道他是否成功，從那以後也沒有人再見過他。」
荊羽歎息，又一個為了那虛無的傳說走向了失敗，日後又還將有多少人重蹈覆轍？
「人們都明白，他失敗了，不然他不會不回來，家族更是深深明白這一點，但是他們卻沒有按照那個人離去前的話做，因為成仙的誘惑太大了，他們忍不住煉製出了那種丹藥，並且找來了活人來試藥。」
荊羽聽得眉頭一皺，這枚丹藥若是失敗，服用它的人無疑會直接面臨死亡，而家族既然明白留下丹方的那個人已經失敗，卻還為了試藥拿活人來做試驗。
荊缺對此卻並不怎麼在意，道：「第一個試藥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身修為屬於中等水平，他服下那枚丹藥後，居然真的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
荊缺說著驚心動魄事情，語氣卻很平淡，道：「如果世間有仙恐怕也不過如此了，那個男人的修為在服下丹藥後有了質的飛躍，那是無數年來從沒有人達到過的一種高度。但是雖然修為上有了飛躍，但是那個人的狀態卻像瘋了一樣到處攻擊，他每一擊都擁有毀滅性的力量，荊家強者盡出都沒能將他制服。我們荊家在那一天，在那個男人一個人的力量下差點覆滅。」
荊羽震撼，荊家傳承千年，強大之處自然不必多說，就是千軍萬馬也難以讓荊家覆滅，然而那個人卻憑一已之力幾乎毀滅了荊家，他的力量無疑非常恐怖，恐怕也唯有被稱之為「仙」的人才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荊缺又道：「你我之所以還存在於此，就是說家族沒有覆滅，但卻不是家族成功阻止了那個男人，而是那個男人在當時莫名其妙的死了。」
「死了？」荊羽錯愕，如此強大的一個人就這麼死了？
荊缺點頭：「那枚丹藥是失敗的，那個人雖然獲得了短暫的力量，但是很快就死去了，若非如此，恐怕荊家也已在那一天覆滅。研究出丹方的那個人也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事情，所以才會離開家族去試藥，然而家族卻不明白他離去前所說的風險，煉製出了這枚丹藥，才會導致家族面臨覆滅的凶險。」
「我想也唯有如此他們才會聽從那個人的話，遺棄那枚丹藥吧。」荊羽歎息，經過這個教訓，他覺得家族應該知道放棄了，不然將時刻面臨毀滅的危險。
荊缺再次搖了搖頭，道：「**往往比理智更強大，如果這枚丹藥能成功，家族將能夠造出大量的強者，在看到那枚丹藥所帶來的強大力量後，家族反而更加癡迷於那張丹方，於是他們又煉出了第二枚，找來了第二個人。」
荊羽搖頭，家族無疑是在玩火，總有**的時候。
荊缺道：「這一次，家族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們將一種符咒植入第二個人的身體，如果出現和上一次同樣的情況，他們會立刻引發那人體內的符咒，將那個人殺死。然而預料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第二個人服下丹藥後沒有產生半點變化，和常人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荊羽本以為那個人將無法逃脫被殺的命運，卻想不到事情會有如此轉變。
「沒有人知道，家族中的人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荊缺道：「他們以為是丹藥或是哪裡出了問題，而後又煉出了第三枚丹藥，找來了第三個人。家族以同樣的方法做好準備，而後才讓那人服下丹藥，但是那人卻在服下丹藥後就立刻死去了，他們埋下的符咒甚至都沒有用上。」
荊羽更加奇怪，三個人服下同樣的丹藥卻居然出現了不同效果，顯然這種丹藥的藥效對不同人也會不一樣，充滿了不確定。
「家族不會就此甘心，於是找來更多的人，煉出了更多那種丹藥，然而服下丹藥的人卻表現得不盡相同，有些人服下丹藥後沒有半點變化，有些人卻在服下丹藥後立刻死亡，也有人獲得了暫時的力量，還有少數的人修為得到了大幅度提升而沒有出現負面影響，而有的人服下丹藥時沒有任何變化，卻過了一段時間後才出現了和前面那些人一樣的現象。」
荊羽漸漸聽明白了，這種丹藥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效果，甚至在不同人身上藥效發揮的時間也不同，充滿了各種變數。
荊缺道：「在經歷了無數失敗和犧牲之後，家族中終於誕生了一個成功的例子，但那個人雖然實力強大，卻不能完全發揮，必須時刻壓制，否則就會陷入瘋狂。族中的人始終沒有弄明白失敗和成功的原因是什麼，因為每個人服下後的結果都不一樣，最終，他們不得不放棄了那張藥方，因為這樣試藥純粹是拿人命去耗，家族耗不起！」
「而因為那張藥方給人帶來的結果，他們又將它取名為人劫，傳說修者成仙要渡天劫，這名字的意思就是渡過了就能成仙，渡不過就要承受慘痛的後果。但是兩者的比例差距太大了，無數試藥人最終只有一個成功，並且還不完全。」
「那你告訴我這個故事的目的是？」荊羽知道故事到此已經告一段落，但是他並沒有聽出這個故事的意義所在，顯然這個故事只是前提，重要的，是荊缺接下來要說的話。
荊缺突然沉默，深深凝視著荊羽，許久後才道：「你離開荊家吧，否則將可能永遠都無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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