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克裡同行,一路上走過來,的確是安穩不少,沒有那個不開眼的過來打攪菲爾
閒著沒事,和這個熱血的騎士聊了一會,一來二去,菲爾就把他心裡那點小思套了出來等到這個誠實的傢伙如實說出「是我父親讓我跟你多做交流的時候」,菲爾是被雷的不輕不過也暗自鬆了一口氣會有這種訊息出現,證明老克裡多半是沒有在意自己搞出來的事端不過他這是什麼意思,有什麼用意,菲爾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看起來是有意讓小克裡跟自己接觸,搞好關係—————————某非是看中了我的潛力?
菲爾有些鬱悶的胡思亂想起來
來到城主府,有堂堂南丁男爵張貼的海捕文書在前,十二家大商舖的捐款在後懸賞的信用自然是不用說的以南丁男爵的性子,也不會因為這麼一點點小錢抹黑自己好不容易才積累起來的名聲
在鑒定了這些死屍身上一塊塊黑蠍子刺青的真實性後,負責接待的官員同樣無話可說望向菲爾的目光當中,既有羨慕也有深深的嫉妒,讓一個做記錄的文書將這一切都抄錄在冊,在結案一欄上簽下自己的大名,蓋上了大印等到這些繁瑣的程序進行完畢,方才抬了抬手,立即有兩個虎背熊腰的城防軍在嘿咻嘿咻之中,一人一邊,費力的抬出一個紅色木箱,之後轉進去,又抬出來一個這兩個木箱上都貼著一張黃字條,上面分別寫著毒蠍埃文與多厄姆的名字而且兩個木箱互有輕重,城防軍士兵將毒蠍埃文的那個箱子抬出來的時候,顯然就要費力的多看樣子他們早已將賞金清點打包程序專業,一點也不含糊
留著兩撇小鬍子的官員帶著一絲不捨,深情的望著這些即將離自己而去的金幣,隔了好一會,才收回目光,依依不捨的說道:「其實,這些金幣我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就是一直等不到有人領賞在此之前,我還以為它們一直都會留在我這裡好,這一箱是兩千五百金幣,這一箱是一千三百金幣還有這一次你帶來的十七具黑蠍子強盜的屍體經過鑒定都是真的也可以換一百七十金幣」說著,又點出三個牛皮錢袋菲爾拿來之後,不過是在手裡掂了掂,也沒打開錢袋清點,直接就將三個錢袋扔到木箱當中
「該死的,怎麼這麼對待可愛的金幣」這個官員見狀,不由低罵了一聲緊接著又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尊敬的菲爾先生,或許你該清點一下而且,要是您覺得箱子笨重搬運不便的話,我也可以為您找來馬車還要搬運工不過費用另算」
菲爾笑了:「不必我相信你們至於搬運工嗎我想用不上」說著話,就對身邊早已經飢渴難耐的巴裡打了個手勢,巴裡立刻會意,手一伸,按住木箱一面將之推起,接著一提,輕輕鬆鬆就將這隻大箱子扛了起來將旁邊兩個累的氣喘吁吁,尚在捶擊自己的胳膊的城防軍嚇了一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到:這傢伙是怪物嗎
至於另一箱,自然是由查理中尉包辦了而他一出手,比一身蠻力的巴裡要顯得輕鬆許多連那個官員都大為乍舌:老天爺啊,這些力大無窮的怪物都是哪裡冒出來的
艾文森西大街,闊別數日,當菲爾重踏入這塊土地的時候,心態比之以往已經有所不同他默默的看著街道兩旁一個個不斷往來,形色匆匆且又無比忙碌的身影這些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斷奔波勞作,不過是為了每天都能吃上一頓飽飯而已,回想起來,前世那個叫做張吟的小青年碌碌無為二十年,不也跟他們一樣?整天帶著虛假的笑容,裝孫子、賠笑臉,混跡在酒席上,嘴上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灌得酩酊大醉,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攢到足夠的錢,買車買房,結婚,讓自己兒子女兒的生活能夠過得好一些之後,又讓他們重複自己的一切至於其他的事情,張吟實在是不敢奢望可是就在剛才,普通人奮鬥七八輩子都不一定能夠得到的財富,自己竟隨隨便便就得到了其中過程無比輕鬆甚至沒有任何的難度,簡直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般一時之間,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感慨: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自己生活的軌跡早已經與他們出現偏離,到現在已經越行越遠就算想要回到過去,也已經不可能了
這個世界沒有鐘錶,不過看看時間,也就是十一二點的樣子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也就是一些剛剛吃完午飯,準備出門上工的苦力他們帶著敬畏的目光,靜靜的看著迎面走來的菲爾,還有他身後一群兄容古怪的怪物(揚奇洛斯、一隻耳太過顯眼,連兩個扛著木箱的傢伙也無辜中槍了),紛紛讓開,一個個都露出了驚慌之色還有許多人,在望向來的目光當中,則是帶著一抹憎恨之色他們一邊走,一邊頻頻回頭張望,口中還不斷張合著,就像是在喋喋不休當中咒罵著什麼,又或者在進行某種詛咒
菲爾歎了一口氣,對準一個方向走了過去,還未走進,耳邊就傳入了一陣十分熟悉的敲擊聲這個看起來黑漆漆髒兮兮的狹小鋪子跟自己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一些地方還保留著大火燒過之後的煙熏痕跡此刻形容憔悴的鐵匠大叔在咳嗽聲中,正在敲擊一塊燒的通紅的鐵錠多日不見,他的雙鬢已經斑白,眉宇之間的皺紋也加深了不少年齡還沒到四十歲,容貌看起來就已經老態龍鍾了
當初那一場夜襲,強盜哈文為了製造混亂,驅使手下騎手大肆縱火,不但燒燬了三十多棟居民樓,還有十幾個人在這場大火當中喪生鐵匠老馬丁的妻子也是其中之一
走到那個顯出佝僂姿態的身形跟前,看著老鐵匠抬起渾濁的目光,茫然的望過來,菲爾眼睛一紅,實在是無言以對只能以梗咽的語調顫抖著叫出一聲:「大叔…………」
「菲爾——————」鐵匠嘴角抽動了一下,突然扔下手下鐵錘,衝到了裡屋中,同時砰地一聲,就將內門緊緊閉合在其中淒厲的嘶叫道:「你還回來幹什麼」
「大叔,開門啊大叔」菲爾敲著內門,大聲呼喚著,可是內門始終緊閉,老馬丁躲在裡面根本不肯打開這樣簡陋的木門,菲爾自問有一千種方式可以破門而入,可是,無論是哪一種方式,他都不敢嘗試都不想繼續傷到這個善良的大叔只能用這種無力的方式叫門希望對方能夠將大門打開
查理目光閃動,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遠處,一隻耳怔怔的看著自己同伴死亡的地方,無比出神就算巴裡也是長歎著,根本不敢多嘴
「別敲了他不會開的」這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雙方間的僵持,菲爾回過頭,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正在鐵匠鋪外探頭探腦,剛才那句話,顯然是出自他的嘴裡
「你是…………羅伯特叔叔」菲爾剛開始只是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看了一會才猛然記起,這個人就是湊錢為「自己」請來帕裡斯舉辦葬禮的幾個光棍之一說起來,他對「菲爾」的恩情其實也是大如山海這份恩情,也必須由自己來償還一時間只能強笑著說道:「羅伯特叔叔,好久不見啊」
「之前我一直都在礦區裡上工回來才知道這個消息」羅伯特一臉苦笑:「你不要介意艾瑪的死對老馬丁打擊很大這些天,他的精神狀態一直都很差,有一些失常」
「我怎麼會怪他」菲爾無奈的搖著頭,突然想到了什麼,詢問道:「對了小蓋倫亞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他………………」羅伯特聞言是苦笑不止,指了指內院,說道:「那天,是艾瑪抱著小蓋倫亞跑出來的,她自己丟掉了性命,勉強保住了自己這個兒子可是命保住了,那小子還是被燒傷得厲害,正巧那天老馬丁又出遠門去了整晚上他一直在大叫、喊疼,喊著要媽媽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喉嚨已經哭啞了,才被老馬丁找到現在一直發高燒,換了好幾個醫生都覺得醫不好了」
菲爾的臉色猛然一變,再度撲了上去,砰砰砰,就是一陣亂敲,嘴裡大聲叫道:「大叔,開門,快開門啊我能醫好小蓋倫亞讓我試試」
被拍的砰砰作響的木門被人突然打開,老馬丁蠕動的蒼白的嘴唇,站在門裡面,忽然一把抓住了菲爾的手臂,激動的說道:「你在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能治好小蓋倫亞他馬上就會好起來您就相信我一次,讓我試試馬丁叔叔」菲爾扶著搖搖欲墜的老馬丁,眼含熱淚,無比鄭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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