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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章 小白菜地裡黃 文 / 老窩瓜

    『女人的美麗不是罪惡,罪惡是男人心靈的醜惡。』這句話是誰說的,不記得了。

    壽星老應酬了一天有點累,心累老話說『來者都是客,是客大三輩。』主人要表現的熱情,不能讓每一位客人有被慢待的感覺。主人還要根據客人身份、地位、喜好說不同的話,不能千篇一律像背台詞。既要說的話討客人喜歡,又要不失得體。

    一天下來蜈蚣的嗓子幹得發柴,儘管他一天都在陪客人飲酒品茶。腮幫子酸酸的有點僵硬,陪著客人笑了一天,臉上肌肉有點痙攣想不笑都不容易。

    送走了應該送的客人,剩下的客人可送可不送,有鎮山和包打聽應酬足夠,沒有人會怪罪他。他要去休息,找一份清靜,淡泊一下銀子換來的喧囂。

    鎮山和包打聽一幫人死活不讓走,死拉活拽著非要蜈蚣再聽一段曲,他只好留下來。

    蜈蚣留下來不是為了聽曲,曲子有什麼好聽的,一天下來耳朵都快生趼子了。無非是唐詩宋詞,哥呀妹的,無愁硬添堵。彈琴唱曲的女孩個個很好看,濃妝艷抹花枝招展,不如意處讓人感覺到職業性的做作。

    蜈蚣留下來是為了陪兄弟們喝一杯,不是正式場合他們是弟兄相互不稱官職。有了他們,自己可以偷懶可以清閒,無需事必躬親。雖然平時也會小聚,那是平時,今天他是壽星,更不能拂了弟兄們的好意。

    琴玉的一出場就迎來一片叫好聲,蜈蚣也瞇縫起雙眼,蜈蚣沒注意到有幾雙眼睛暗地裡正在偷偷的觀察他。

    女孩一身淡綠很得體,腰上發出的叮咚聲是幾片很小很廉價的玉片,身上最貴重的是頭上兩枚銀簪。欲隱尤漏的臉上不飾脂粉,素面白裡透紅的自然美,臉上好似在笑卻掩蓋不住怯怯的憂鬱。

    女孩雙手環抱小巧精緻的古琴,婀娜姍姍,讓人不禁有『嫻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心較比千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的感歎。

    女孩將琴放在琴案上,彎膝淺淺的一式萬福後,雙手放在腿窩處沿著大腿後側輕輕往上捋,百褶裙後擺被慢慢的提起,人也隨著緩緩的落座。

    女孩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兩隻小臂向上彎曲露出一雙玉指。修長而優雅地雙手輕輕滑過琴弦,優美動聽的琴聲響起。

    玉指芊芊嫻熟的勾、抹、撥、柔,小院飄起層層泛著漣漪的樂音。音色猶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又似月光下花香樹影,朦朦朧朧。

    女孩輕撫琴弦的姿勢優美不失典雅,琴音就像女孩的低低傾訴。一種深沉卻飄然出世的感覺會立刻讓聽者凝神靜氣,彷彿一切塵囂都已遠去,只有心靈合著樂曲在震顫

    伴著古琴彈出的樂曲,婉轉又有些憂鬱的歌聲緩緩流出「鞦韆院落重簾暮,彩筆閒來題繡戶。牆頭丹杏雨余花,門外綠楊風後絮。朝雲信斷知何處,應作襄王*夢去。紫騮認得舊遊蹤,嘶過畫橋東畔路。」

    女孩唱的是『晏幾道』作的《木蘭花》詞,被後人譜曲的木蘭曲。大意是詞人游春,於暮色蒼茫中,來到一處院落,只見鞦韆,不聞人語,簾幕深深,更覺落寞。便憶起昔年住在這個院子的歌女小雲,小頻,不知她們到哪裡去了。詞作者猜想她們或許仍為歌女,在別處為人製造歡樂罷。

    這首木蘭曲是春院姐妹們最喜歡的,也是春娘經常唱給客人聽的保留歌曲,大概是顧影自憐吧。

    前面已經有兩個女孩唱過這首曲子,卻都沒有現在這個女孩唱得動情。若是她們不是走了,一定會感悟到,曲不僅是用嘴唱的,更要用心唱。

    一曲下來小院出奇的安靜,沒有喝彩聲,也沒有切切私語聲。幾十人靜靜地看著女孩,好似要看出鶯啼的歌聲裡為什麼委婉和淒涼會相輔相成。

    熟悉又陌生的鄉音,喚起蜈蚣已經久違的思戀,鄉音還在,可是鄉里已沒有讓他掛念的親人。

    蜈蚣默默地站了起來,神色黯淡的對包打聽說;「給女孩十兩銀子」說完轉身離去。他離開的時候聽到女孩又在唱「奴家在江南,家貧羞提寒……」他把門輕輕的關上,把綿綿的鄉愁關在門外。

    一扇門真的能擋住鄉愁嗎,外面的鄉愁你已聽不到,心裡的鄉愁呢

    蜈蚣半躺半靠在捲起的鋪蓋上,慢慢地閉上了眼,很長時間一動不動。屋裡光線越來越暗,院子裡掌起的燈光透過窗欞細細的薄紗投在他的臉上,燈光昏暗,看不清毫無聲息的臉。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昏暗的屋子裡響起一聲長長的歎息,蜈蚣沒有睡著。

    蜈蚣又怎麼能睡著,那是一段難以割捨的記憶,記憶裡有溫馨也有痛苦。婆娘來到他們家,他還不太懂事,從小他就管婆娘叫姐姐,即使結了婚他也沒改嘴。姐姐也有一副好嗓子,就和女孩嗓音一樣甜,姐姐會唱的歌不多,又是鄉間俚語,可是他就願聽姐姐唱歌。

    姐姐比他大三歲,小時候每天晚上他都是在姐姐的歌聲裡入睡的,就是成了親,這種習慣也沒有改。

    姐姐走得很安詳,是在他的歌聲裡走的,這是他第一次也是他最後一次為姐姐唱的歌。如今姐姐已不在了,留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

    蜈蚣的眼睛在慢慢的濕潤,淚水漸漸的溢出了眼角,順著臉頰緩緩地滑下。

    蜈蚣輕輕地唱著『小白菜』「小白菜呀地裡黃,三兩歲呀沒了娘,想跟爹爹,好好過呀,又怕爹爹娶後娘,娶了後娘,三年半呀,生個弟弟比我強,弟弟吃麵我喝湯,弟弟吃肉我吃糠呀,端起碗來淚汪汪,親娘想我來夢中,我想親娘到墳上,桃花開了杏花落呀,柿子黃時秋風涼。」

    蜈蚣唱的是悲悲切切,淒淒涼涼,斷斷續續。聲聲如琴咽,字字如雁泣,淚水就是他心底的悲苦止也止不住。

    這首歌是姐姐經常唱給他聽的,也是他送姐姐走時唱的歌,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接著響起敲門聲。走路的聲音很急,敲門的聲音也很響。蜈蚣急忙用衣袖擦淨臉上的淚水,大聲問;「誰呀」?

    門外人回道;「鎮山」

    蜈蚣不滿的說;「什麼事,敲門力氣不能小一點」?

    鎮山急急的回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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