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鐮刀匆忙的走了,匆忙的只帶走了斗笠,而放在旁邊的蓑衣都沒有帶走,搭在坐墩上的蓑衣還在緩慢的往下流著水滴外邊還在刮著風雨,而主人卻把它遺棄在這裡
眾人目送走小鐮刀坐回位置時,才發現公子的異常,公子依然站在那裡臉色很凝重,兩隻眼睛注視著還在流水的蓑衣,眼神卻有些空洞洞地
杜鵑走到身邊小聲問;「哥,你是不是發現了危險?」
瘋道人眼睛沒有離開牆邊的蓑衣,也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大哥走過來猶豫的問;「公子是不是覺得小鐮刀不可靠」?
他的眼光移開了蓑衣,看著大哥說;「不,小鐮刀很可靠,正因為他很可靠才會有危險」
迷茫的回答就像外面的風雨讓人摸不著頭腦,苗家三哥忐忑的問;「公子,為什麼,你能不能說的明白些」?
他沒有回答,轉身拿起放在旁邊桌面上的兩隻劍低聲說;「杜鵑跟我走一趟」兩個人衝進了門外的風雨中
幾個人聽到屋頂上兩個人急促跑遠的腳步,跑去的方向正是小鐮刀剛剛消失的方向,他們在「你們不要跟來」的嚴厲聲中,感覺出事態的嚴重性
有子不明白公子為什麼對蓑衣感興趣,蓑衣上有什麼秘密,他走近了在仔細地看,其他人也跟了過去
查看的結果讓他們很失望,蓑衣雖然不是鄉下人用龍鬚草編的雨天披在身上那種,但也不是很珍貴,是由棕櫚毛夾雜著少量蓑衣草編成蓑衣沒有任何標記,也沒有讓人產生懷疑之處
大家都從對方的臉色得到了答案,大哥歎了一口氣說;「雖然咱們什麼也沒看出來,問題一定很嚴重,否則,公子不會那麼緊張咱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有等」
大嫂對妮子說;「還得燒點水,娟子兩個人回來要洗浴,不知道兩個人什麼時候回來,越快越好」
妮子快步走向伙房,從敞開門的那一側,很快傳來刷鍋、加水往爐內添柴的忙碌,還有妮子男人去井裡汲水匆忙的腳步
四個人很長時間沒人說話,有子坐在小鐮刀剛剛做過的位置,低著頭,好像在查看客人留在紅磚上的印記三哥靠在椅背上兩隻眼朝上望著天花出神,像要透過天花檢查上面瓦片是不是碼放回原來的地方大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時踱到窗前向外查看大嫂受不住壓抑,半倚在門邊看著妮子夫婦忙碌膳房就像不透氣的櫃子,憋得人人喘不上氣來
四個人的臉色都是陰雲遮面,他們的心情也像外面的風雨飄忽不定大哥又坐回桌邊,這回他坐那很老實,兩隻胳膊抱在胸前,兩隻眼注視著面前酒碗,酒碗裡還有早已涼透的蘭陵美酒誰也沒注意到他的兩隻眼睛突然在急的眨動,就像肌肉神經痙攣
大哥突然一拍桌子大聲說;「我知道了,我知道為什麼了」
大哥的舉動嚇了其他人一大跳,大哥那一掌也讓碟子碗跳了起來,桌面上到處流淌著菜湯和酒水
大嫂奔過來急急的問;「當家的,快說說為什麼」?
大哥興奮的說;「公子看見蓑衣發現的危險,而不是在這一件蓑衣上,是想到了另一件蓑衣的危險」
語無倫次的話,沒有人能聽懂有子有點茫然的問;「另一件蓑衣,另一件蓑衣在哪?」
大哥回問;「你們還記得小鐮刀說的話嗎」?
大嫂不滿的說;「小鐮刀說了那麼多句話,誰哪知道你指的哪一句」
大哥說;「你知道女人頭髮為什麼長,就因為不愛動腦筋小鐮刀說他有一個同伴在看著兩匹馬那一句,想起來了嗎?」
苗家三哥眼睛裡也突然變得異常,他一字一句的說;「危險就在小鐮刀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有子打斷三哥的話問;「公子難道懷疑王老三鐵匠鋪」?
大哥說;「我和公子去查看春秋山莊路過鐵匠巷時,曾經提起過艷門四個暗點只有這一處沒有換招牌,當時公子驅馬進巷子裡轉一圈那時不知道公子為什麼,現在才知道公子看得遠公子一定是對王老三鐵匠鋪產生了懷疑」
大嫂終於明白了,她說;「如果小鐮刀出了問題,也許會供出關東貨棧,咱們也就危險了不過小鐮刀不是那種沒有骨氣的人,……」
大哥打斷大嫂的話說;「這一天的接觸我們已經知道,公子是個謹慎的人,所有可能發生變數的事情,都要做到萬無一失這就是咱們和人家的差距」
有子感歎的說;「前些日子咱們在一起議論時,還提到王老三鐵匠鋪,那個時候咱們還以為春秋山莊不知道這個艷門暗點現在想起來實在可笑,咱們和艷門兄弟沒有利害衝突,只是為了防備以後萬一雙方發生變化,提前做的預防瞭解而春秋山莊是艷門兄弟的對頭,他們相互爭鬥已經數年,咱們都能掌握的線索,春秋山莊能不知道嗎那裡就是春秋山莊給艷門兄弟張開的一張網,在裡面的魚足夠大的時候人家才肯收網
大哥說;「有子說的對,小鐮刀和手下五個兄弟是艷門兄弟的貼身護衛,他們對小鐮刀的信任過自己老婆小鐮刀來了,艷門老四一定也來了小鐮刀這條魚已經足夠大,這就是公子說的『正因為他很可靠才會有危險』」
大嫂又問;「公子,為什麼會斷定小鐮刀一定會進入鐵匠鋪」
苗家三哥搶著說;「嫂子你想,他的馬隱藏在鐵匠巷,說明他是從城外來的,他們經營這麼多年進出城不是問題從公子越牆進貨棧被他們發現到小鐮刀出現將近一個時辰,從這到小鐮刀現在藏身的位置,保守說也得三十里,他匆忙間只帶走了斗笠,會不會去鐵匠鋪取一領?也許小鐮刀的那個兄弟,在小鐮刀回去前早已把馬匹牽入到鐵匠鋪的院子裡」
苗家三哥說完沒有人在說話,他們都知道那個答案,因為他們只要問一問自己會不會,就這麼簡單妮子已經把桌子重擦過,夫婦兩人陪著大家一起沉默
過了很長時間大嫂歎了一口氣說;「鐵匠巷真是個好地方,經常夜裡有叮叮噹噹打鐵的聲音,兵器的撞擊聲決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他們不知道危險是什麼,來在哪裡時,心中是疑慮,緊張當知道是什麼樣的危險時,心中是不安,擔心大哥已經數次走到門外查看,衣服上已經留下了雨水打濕的痕跡
外邊的天還在黑著,風還在刮,雨還在下,他們已經失去了對時間正確的判斷,覺得娟子兩個人已經走了很長時間,六個人在忐忑中煎熬
遠處房上終於傳來兩個人的腳步,一輕一重的腳步聲他們分辨得很清,輕的是公子,你要細聽才能聽見,重的是杜鵑,很遠就能聽見他們不約而同的奔向門口,不知是誰最先撞開的門,他們看見了讓他們期盼許久的身影,心裡頓時亮堂起來
燭光下兩個人的衣服都已濕透,站在地上腳下很快濕了一片,杜鵑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顯出女性的美,然而美中讓人看到了缺陷,上衣的左下擺已經被撕裂,耷拉在左大腿前
大嫂和妮子一人抓住一隻手焦急的問;「娟子,怎麼樣了」?
娟子笑得很甜,輕輕的說;「沒有出紕漏,小鐮刀已經安全出城了」
杜鵑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每個人聽到的感覺卻不同,就好像有人趴在耳邊大聲喊,『放心』大哥又恢復了一家之長的派頭,大聲的呵斥女人說;「女人家家的,不知輕重緩急,看不到兩個人濕透了,幹點正事,讓他們盡快地坐進浴盆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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