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不過是一瞬間,戰刀馬上擺出長官的架勢開始發號施令。「孟教官,辛苦你了,從現在開始,要一刻不停的對新兵開始訓練。」
剛剛軍校畢業,並不瞭解戰刀的孟教官挺胸敬禮,昂首挺胸去盡他的職責去了。房間裡只剩下新來的話務員和巴丹,看著戰刀裝模做樣的架勢,巴丹忍不住想笑,不過還是忍了下來。
「那個小……小李,現在去調試電台,副官,去通知老趕和黑龍等人,來營部開會。」
「通知黑龍和老趕?你沒搞錯吧,我們現在都是你的大頭兵,軍銜已經不在了,還有資格進營部開會?」巴丹死氣活樣的回答。
「別廢話,快去,我有重要任務宣佈。」
看到戰刀少有的一本正經神態,巴丹不敢在耽擱,很快粗人們全部到齊,但粗人們感興趣的不是他所謂的「開會」,而是角落箱子裡那嶄新毛瑟步槍。
戰刀清了清嗓子,「大家都還記得杜瑟未完成的任務吧?」
戰刀提起這件事,無疑於落在粗人當中的重磅炸彈,大家都知道是杜瑟留下的那封信救了自己,但對杜瑟要完成什麼任務,對大家都是個迷,包括杜瑟的弟弟杜靈,當然最急切想知道的也是杜靈。
見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達到他想要的效果,戰刀開始詳細述說。「杜營長的任務是營救一名美國記者,叫什麼來的,雅各比娜·布利,這個布利在採訪我們友軍八路軍途中,在大青山附近走失,現在有確切情報,目前布利已經被新安日軍截獲,我們的任務是:營救這名美國記者,這關係到和美國的國際關係。」
巴丹不屑的瞄他眼,首先反駁。「扯淡,你扯一百遍還是個蛋,中央政府有那麼多特工組織,什麼中統、軍統,那論得到我們去解救人質,在說了,只有解救一名美國記者這麼簡單,杜大哥也不會以死為他的師座效命。」說到這,巴丹忽然楞了下,「不對!你還有事蠻著我們?」
「沒錯,這只是表面的文章,在座的都是我九死一生過來的兄弟,我也不瞞你們,但這件事是絕密,如果有人洩露出去,別怪我軍法無情。」戰刀環視下眾人,粗人們也以少有的嚴肅看著他,期待他繼續說下去。
「真實的情況是:美國記者在採訪四師的過程中,通過明查暗訪,無意中詳細掌握了何俊剋扣軍餉、盜賣軍火、買官賣官的確鑿證據,心狠手辣的何俊,得知布利要揭發他,派手下一名心腹趁黑夜刺殺布利,殺手為布利的正直所感動,在布利的苦苦哀求下,殺手護送布利連夜逃出四師,而何俊緊追不放,無奈之下,躲進大青山。」
「殺手就是杜大哥?」巴丹插口問道。
「不是,杜瑟是布利躲進大青山才接手的任務,不過我猜測,杜瑟已經找到了布利,他也沒忍下手,所以才會寫那封信,信裡對何俊盜賣軍火、和剋扣軍餉大加指責,所以我才可以用這封信來要挾何俊,換取了我們的生存。」
戰刀說的有道理,杜瑟一定是找到了布利,瞭解了何俊要殺布利的原因,良心驅使,不忍下手,卻又對不起恩師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以死相報,為何俊贏得奪取代嶺隧道這天大的功勞,不過巴丹還是有一事不解,忍不住還是問道:「這麼大的事,為什麼要說給我們大家聽,你也說了,這被師部定為絕密?」
戰刀無奈的苦笑。「你們都是和我九死一生過來的弟兄,這次的任務無論成功與否,何俊必對我下毒手,以除後患,杜瑟憑中國人的良心沒殺步利,你們覺得我能下得了手,告訴大家的目的——就是萬一我遭滅口,弟兄們也一定完成任務,完成任務後不要把步利交給何俊,直接找第五戰區總司令李宗仁。他一定會主持公道,我們也可以為麻溜報家仇。最重要的,日本人拒不承認截獲美國記者,如果日本人得到何俊盜賣軍火的證據,很可能以此來要挾何俊叛變,一個師的叛變,對徐州會戰的影響將是巨大的。」
戰刀表情凝重,從認識他以來,從未有過的凝重,這個任務承載的東西太多,中國人的良心、對一枝花的承諾、徐州會戰的成敗、一師人的命運前途。如此的重壓,不僅僅是戰刀,房間內所有人都覺得透不過氣來。
沉默了好一會,緩和下情緒,戰刀才繼續說。「美國記者走失,美國駐華大使已經向重慶政府強烈抗議,重慶政府軍事委員會也向第五戰區下了死命令,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營救雅各比娜·布利,也就是說,營救布利的隊伍,不會是我們一支,這樣,情況會變的更加複雜。何俊派我們去有他的個人目的,當然,我之所以答應下來,我也有我們的個人目的。」
房間裡只有眾人的喘息聲,每個人都如同雕塑般的坐立著,大家知道何俊是什麼目地,當然也知道戰刀是什麼目地,其實也是大家的目地,可這任務未免有些太重了,著實壓的粗人喘不過氣來。
巴丹首先打破了沉默。「你目前有具體的計劃嗎?新安日軍是我們老相識,那裡可駐守一個日軍大隊,僅憑我們一個還不滿編的破爛營……」
「具體的計劃還沒有,目前的情況只能隨機應變,我強調一下!不是我們整個營去執行任務,而是在座的各位。還有師部派來的話務員和我們隨行。」
眾人面面相覷。「在座的,我們幾個?」
「嗯,這樣的營救人多並不好,容易暴露目標,所以我決定:老趕和毛楞留在營裡原地駐守,山娃和虎子,護送衛雅和衛萍等人回大青山,把一枝花和麻溜換下來。一枝花熟悉新安縣城,更有利於我們的營救。」
毛楞和老趕不同意。「為什麼我們原地駐守,為麻溜報仇我們也有份,嫌棄我們一個老,一個殘?」
戰刀趕緊解釋。「老趕比較心細,對事負責,留下別人我不放心營裡,毛楞現在不方便,傷口還未痊癒,總要留個人在營裡和老趕相互有個照應。」
「你留下他們有什麼用呢,難道一個大頭兵還能指揮長官怎麼做事?」跡哥在一旁插口。
「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們都按我們青山**營的編制官復原職了,當然,這也是何師座特批的。跡哥!你也得留下,幫著老趕管理好各連。」
跡哥不應允也不反駁,而是目光深邃的低頭沉思,良久才抬起頭。「團座,還是讓小莫留下,他年齡小。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還是要去,我也算有經驗的老兵了,雖然腿有些不濟,但絕不會給大家拖後腿。自從軍以來,每次戰鬥我都想激懷壯烈,可每次都怯步不前,逃跑的次數多了也膩了,雖然跟了團座也打了幾次不逃的仗,那不是我的目標,有幸能和你們執行這樣驚天動地的任務,我跡哥就是死也值了。」
這樣的話能從跡哥嘴裡說出來,著實讓大家驚詫,眾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聚向跡哥,跡哥竟有些羞澀的低著頭。小莫在旁邊急了。「為什麼我留下,我也是老兵,跑腿,探聽消息這方面,你們誰能比得過我?」
「小莫說的對,他不能留下。」戰刀環視了一圈。「要不,杜靈留下。」
杜靈騰的下站了起來,粗著脖子嚷道:「任何人留下都可以,但我不能,哥哥為此丟了生命,我是一定要去的。」
眾人都默不作聲,戰刀也陷入兩難境地,還是老趕解了圍。「既然兄弟們都不願意留下,還是只留我和毛楞兩個吧,你們多個人,也多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