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說,「期間大少爺過來要老奴開庫房,要了一顆夜明珠,中途老奴耽擱一陣,沒在表小姐身邊。」
樓嫣雲冷冷一笑說,「準是這時候她起了貪心,趁你不在便偷了東西,存心要害姐姐。」
老管家說,「老奴還有事回稟,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樓震天怒道。
老管家說,「老奴派人搜查表小姐的屋子,尋到好幾顆名貴明珠,且有十幾樣頂級的好茶,珍貴的雪錦幾匹,又有不少古玩字畫,名貴首飾,更有最珍貴的遠山黛,雪胭脂和白脂粉,老奴覺得有異,便尋了來,似乎不是表小姐能付得起的珍品。」
老管家說著,有人把東西一一擺出來,雲不悔瞇起眼睛,她就知道,忠厚老實的管家一生對樓家衷心,斷然會坦誠地說出自己所發現的事。
樓家眾人都震驚了,別的不說,就說那雪錦,非尋常之物,產自蘇州,是最名貴的蘇錦之一,穿在身上細緻飄逸,流光瀲灩,甚是美麗,一年也就產十批,其中有六批是貢品,餘下四匹,不說尋常人能擁有的真品。
饒是樓家這樣富貴,鳳城首富,家中也只有一匹雪錦,樓震天給三位夫人各做了一套衣裳,別的姑娘都沒有。
雲不悔一人就有五匹雪錦。
更別說遠山黛,雪胭脂和白脂粉,和那十幾樣好茶,哪一樣不是少見的,這樣的用度,樓家都花銷不起,何況雲不悔。
三夫人也是震驚至極。
大夫人真真嫉妒極了,樓嫣雲說,「定然是用嫁妝換取來的,不是不見了好些件嗎?」
二夫人冷笑,「六姑娘真愛說笑,三姑娘整箱的嫁妝也買不了兩匹雪錦,何況區區幾隻朱釵……」
樓嫣然看向雲不悔,她不卑不亢跪著,顯然並不在乎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你從哪兒來的?」樓震天吃驚問。
雲不悔說道,「二表哥和四表姐帶回給我的。」
「胡說,三夫人自是沒有這麼多好東西,怎麼偏偏給你了。」大夫人不依不饒,「老爺,不悔定是手腳不乾淨,才有這麼些東西。」
「姐姐,你說話也乾淨些,妹妹人老珠黃,用這些脂粉也是浪費了,自然給了不悔。」三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解釋牽強了些,可總歸要解釋的,她也不知道為何不悔會有這麼多好東西。
大夫人說,「不悔給不出一個理由,說明她心虛,想來不知道這麼些年從樓家搜刮多少好東西了。」
冰月說,「有些是世子送給小姐的,大夫人莫要胡亂冤枉人。」
「世子爺每次送什麼好東西,府上都傳遍了,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些東西。」樓嫣雲說,她看著胭脂水粉可心動了。若是沒收了給自己,該多好啊。
雲不悔說不出東西來歷,大夫人在一旁煽風點火,硬是說雲不悔偷拐樓家的東西,樓嫣然的嫁妝是最好的證據。
大夫人說,「老爺,這些東西先別追究,先說嫣然嫁妝的事情,可不能縱容了她。」
「孽障,你還有話說,是不是你做的,再不說別怪我動家法。」樓震天厲喝。
雲不悔目光沉靜,少許鮮血滑落在臉頰上,有幾分狼狽,饒是如此,她亦高傲如一株挺拔青松,不卑不亢說,「若真是我做的,我認了,可我沒有偷東西,也沒有存心害表姐。哪怕今日舅舅打死我,還是這句。」
「冥頑不靈!」樓震天喚老家拿來戒尺,三夫人慌忙說,「老爺,您可要想清楚,您如今想打的人是誰,是未來的宣王妃。」
樓震天被震住了,三夫人說得的確有理,那是未來的宣王妃,大夫人說,「出了此等醜事,他日傳了出去,丟盡兩家顏面,還未迎親,尚有變數,王妃和世子若是知道不悔竟是偷盜之流,就不怕日後家賊難防嗎?這婚事能不能成,還是未知數,宣王妃?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命。」
三夫人道,「不管成不成婚,我就不信,老爺您敢真的打了她,再說,看著酷似秀玉的容顏,您打得下去?」
「三妹妹,又何必事事都抬出姑姑,人去了這麼多年,有什麼意思?」大夫人冷笑,「她若在,恐怕也要管教自己女兒的。」
「若秀玉在,你今天對不悔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兒。」三夫人冷怒道,大夫人瞬間變了臉色,難堪不已。
樓嫣然蹙眉,莫非便如此算了麼?
嫁妝少缺,乃是不祥之兆。
樓震天大喝一聲,「夠了,都不要吵了,管家,你領著不悔到庭前磚板上跪上兩個時辰,直到她認錯為止。」
正午太陽毒辣,雲不悔一人跪在磚板上,熱汗淋漓。傷口沒有得到很好的醫治,血跡凝固的額頭臉頰上,遠看甚是嚇人。
今日陽光甚毒,庭前又無一數遮蔽,四處又都是板磚,熱氣上湧,跪上半個時辰,身強體壯的男子都不成,何況是嬌弱的不悔。
樓震天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三夫人想讓冰月給她打傘都不成,只能遠遠心疼地看她跪著,無計可施,樓震天是怒了,加上大夫人挑唆,鐵證如山,她想說話也尋不出借口。
冰月心疼說,「三夫人,小姐真是無辜的,您快想想辦法,她身子素來弱,太陽這麼毒辣,怎麼受得了?」
「不悔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麼性子我比誰都清楚,自不會做出這種事,可冰月,分明是有人有心刁難,我也沒辦法。」三夫人說,「老爺雖怒,可總歸顧及王妃和世子,不會過分難為了不悔,你放心。」
冰月抹淚,「我怎麼能放心,大夫人也太過分了,竟然把小姐的東西都收走了,那是小姐好不容易收藏的。她們怎麼如此貪心。」
「你且老實說,不悔如何得來的?」
冰月面紅耳赤,欲言又止,跺跺腳,倏然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