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聽說你要去塵洲,那裡有許多修士,肯定還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一定要帶我去啊。這鳥一般無趣的千龍島,魅龍是呆夠了,你是老大,我就是老二,只要能帶我去塵洲,叫我做什麼都行。」
魅龍滿臉堆笑,努力讓語氣變得輕柔,只是它天生嗓門粗大,這樣一來,反倒有些不倫不類。
「老二?你這黑廝怪,也想當老二,呸,葉鷹是老大,我才是老二,你頂多做小三,當小三吧你。」
翠翠尖聲叫道,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表情,彷彿一個大智慧的高人在看一個白癡。
「你這小妖精,也敢稱老二,我要和你決鬥,叫你知道知道魅龍無敵大斧的厲害。」魅龍大怒,衝著翠翠咆哮。
「羞也不羞!」
翠翠做了個鬼臉,「就你那三板斧,我閉上眼睛讓你砍一百年,你都砍不到我一根汗毛,還要和我決鬥?不怕我的五色神光把你刷成一堆骨頭呀!」
「氣死我了,吃我一斧子!」魅龍勃然大怒,黑臉漲得都有些發紅。
「好了,別鬧了,你要去塵洲,我可以帶你去,不過你必須聽我的,還有,翠翠實力比你高,又先和我在一起,當然排第二,你就當小三吧。」
葉鷹語氣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畢竟,連斃五大化晶巨龍,連斬六百煉晶巨龍的凶威,深深烙在每一個龍獸的心中。
「唉!」魅龍像洩了氣的皮球,身材都有些矮了下去,垂頭喪氣的說,「好吧,我一定加緊修煉,爭取早日超過翠翠,還有,什麼都聽老大你的,還有,小三,小三,太難聽了,給我起個別的名字吧。」
「豬頭三?」翠翠瞇起小眼睛,脆聲說道。
「你?」魅龍氣的哇哇亂叫,卻奈何不了翠翠,翠翠身法實在太快,它那三板斧雖凶,卻砍不到翠翠。
「好了,別吵了,叫小三不好,你就叫阿三吧。」葉鷹想了想,慢條斯理的說道。
「阿三?阿三,好名字啊,多麼神奇的名字,從此以後,我魅龍有名字了,阿三,哈哈哈。」魅龍大笑。
「你們先收拾一下這裡,阿三,翠翠,你們去恢復功力,過一段時間後,到千龍島最西端的紅沙灘等我。」葉鷹吩咐下去,群龍妖獸不敢怠慢,開始打掃戰場,翠翠和魅龍阿三因為消耗太多,各自尋覓一個地方恢復功力。
葉鷹和小龍女,心有靈犀般,一齊走出棗花谷。
……
不知不覺中,又是新的一天,陽光被薄薄的雲彩遮住,光線卻並不昏暗,相反,龍島的花草樹木,顯得格外的明媚。
不知何時,綿綿如絲的細雨開始落下,將空氣中漂浮的塵埃沖洗乾淨,一片片低矮的小山鬱鬱蔥蔥,青青翠竹,龍鬚嫩草,和五色繽紛的野花籐蘿在微風的吹拂下蜿蜒起伏。
風中傳來泥土的清香,樹梢簌簌低語,聲音由遠及近,若有若無,然後就萬籟俱寂了。
葉鷹和小龍女,肩並著肩,在靡靡的細雨中,漫步龍島。
葉鷹輕輕側過頭,看到小龍女穿上了和第一次見面時差不多的裝扮,一身粉色鮫綃短裙,外罩一抹落霞紗紗衣,雲鬢斜插翡翠釵,耳後微搖琉璃墜,同樣赤著一雙細膩潔白的雙足。
粉嫩,純真,聖潔,一塵不染。
葉鷹心中一動,真想立刻就帶小龍女遠走高飛,萬里同游,去塵洲闖蕩江湖,闖蕩天下,可惜自己重任在身,若分神小龍女,必然多了幾分牽掛,恐怕飛昇難成,沖舉無望。情關一字,誤了多少絕世天才,這一點,葉鷹自然心知肚明。
綿綿細雨把龍島一草一木沖洗的乾乾淨淨,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漫無目的的行走。
濛濛細雨落在地上,裊裊水煙升騰,如夢似幻,兩人的身形漸漸融在這如詩如畫的朦朧美景之中。
……
轉過一座小山,鬱鬱蔥蔥的叢林深處,碧草連綿如茵,一個小池塘微微泛著青碧的波浪,水面的菱花,菱葉起起伏伏,浮萍飄飄蕩蕩,池塘邊,幾隻黃鶯在薔薇枝頭輕聲吟唱。
「撲稜稜!」
清涼的水聲傳來,兩隻紅嘴紅羽鴛鴦鑽出水面,水花四濺,雖然周圍仍有些清冷,卻顯得的春意融融。
「菱透浮萍綠錦池,夏鶯千囀弄薔薇。
盡日無人看微雨,鴛鴦相對浴紅衣。」
小龍女輕聲吟道,兩人肩並著肩,默默的看著兩隻戲水鴛鴦,一時間,竟忘記了時間。
「走吧!」
葉鷹輕聲說道,兩人往外走去。
曾經的一幕幕,如圖畫般在兩人識海中浮現,
初次見面,小龍女那誠惶誠恐,彷彿幼獸般無辜的眼神,那一句「你是龍還是魚?」
在鯤腹內,兩人一起看日出,看日落,看雲卷雲舒,一起穿過那片油菜花海,那片薰衣草花海。
一起聽草際蟲鳴,一起聽松濤陣陣,一起騎上飛天駱駝在霞光中飛翔,一起瘋玩瘋跑,一跑就是一整天。
一起飲酒,一起吃肉,一起劈山,一起跳海,
琴笛合奏,那首《仙路塵緣曲》依然在耳邊迴盪,烤肉那滋滋啦啦的芳香,依然在舌尖流淌。
……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葉鷹忽然輕輕一笑,他是不羈的風,注定要浪跡天涯,注定要縱橫四海,怎麼會為一縷情絲所牽掛?儘管,看著小龍女那純純如秋水的眼神,他的心跳的異常劇烈,彷彿一頭籠中掙扎的小獸。
兩人重新陷入了沉默。
兩人的心中,對於彼此,都有了一份純真,自然,朦朧的好感,卻都輕輕淺淺的壓在了心底。
小龍女天性純真,無憂無慮,無牽無掛,高興的時候去牧魚,不高興的時候去睡覺,心情好了去打獵,心情不好去修煉,一天天嘻嘻哈哈,快快樂樂,彷彿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可如果跟著葉鷹去塵洲,一切都會改變,塵洲修士那麼多,那麼亂,不知道那裡會是怎樣的生活?打打殺殺的,她可不喜歡,每天跟著葉鷹東奔西跑,也不是她現在想過的生活。
所以小龍女短期內,是不會去塵洲的。
分手,在所難免。
細雨如煙,一片朦朧。
兩人的心緒,也似細雨般纏綿不斷,如水如煙。
「如果,我們一直在鯤腹內,永遠也不出來,該多好啊。」小龍女幽幽的說道,語氣嬌媚而憂傷,彷彿春日裡隨風飛舞的柳枝。
「哈哈!」
葉鷹很想瀟灑的一笑,不知為何卻笑不出來,愣了半響,說「整個天地,就是鯤腹,山高水遠,地老天荒,你我都不是忸怩之人,池中之物,總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相逢的。」
「或許吧,我也有種感覺,將來,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小龍女眼角有了一點朦朧的水煙。
忽然,小龍女停住了腳步,葉鷹也停住。
小龍女那清澈如山泉般的雙眼,落在了葉鷹的眼睛上。
她美麗的瞳孔,彷彿雪後天空那抹最燦爛的虹,清爽,聖潔,璀璨,明媚。
四目相對,
小龍女的唇如花開,鮮嫩欲滴,在細雨中動人的顫抖著。
於是,兩人不由自主的,輕輕的,如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小龍女感覺像個娃娃一般,嬌弱而溫順,一切變得無能為力,只覺得耳朵裡彷彿海螺在吹,海浪在激盪,一團火從心裡噴發出來,彷彿把五臟六腑都要融化,渾身顫抖,彷彿立刻要融化,融化在無邊無際的溫暖之中。
葉鷹覺得小龍女的唇,上一瓣如太陽,溫暖而明媚,下一瓣如月亮,清涼而剔透,整個世界都濃縮在這一吻之中,幽幽的體香灑來,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透出一股股暖流,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剎那間,
彷彿過了千百年。
兩人倏地分開,全都滿臉通紅,不知道說什麼好。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葉鷹心裡猛唸經文。
「你走吧,或許,用不了多久,我也會去塵洲。」小龍女甩了甩烏黑如瀑的秀髮,大大方方的說道。
「好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葉鷹一抱拳,飄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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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完。請看第五卷,初入塵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