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哞！」
「哞哞哞哞！」
如牛吼般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順著廣袤無垠的海面，傳出很遠很遠。
一股腥鹹的惡風掠過，風中隱隱飄蕩一絲妖邪的氣息，令人渾渾沉沉，幾欲作嘔。
十餘頭妖獸浮出海面，仰天嘶叫，聲音低沉而悠長。
妖獸大小與尋常野牛相仿，兩隻牛角尖銳如矛，彎刺向天，日光下映射出森森白芒，鈴鐺大的牛眼圓睜，向外突出，牛口如鋸齒般鋒利。
頭部與一般荒野蠻牛並無兩樣，軀幹卻與曠野惡狗相仿，只是要大上幾圈，週身毛皮赤紅色，如火炭般耀目，一道道斑紋和斑點交錯，密佈在獸軀上，卻與那花斑豹十分相似。
尾巴粗如麻繩，又如牛尾。
凝晶期妖獸——赤狡牛！
狗身，牛頭，牛角，豹紋，正是妖獸赤狡牛。
赤狡牛雖為凝晶期，其實力遠在黑水鱗熊之上，如兩妖獸相爭，黑水鱗熊的鐵掌可令赤狡牛受傷，赤狡牛的牛角，尖牙對黑水鱗熊，卻是致命武器。
因此，赤狡牛比黑水鱗熊更靠近妖獸海的腹地，這片海域的靈氣，自然較黑水鱗熊之海，要濃郁許多。
赤狡牛實力，大體相當於煉氣中成的修士，在妖獸中，這已經是非常低的等級，比起其遠祖——狡，那可就差太遠了。
狡，古經上記載，其狀如犬而豹文，其角如牛，其名曰狡，其音如吠犬。
狡，可是凝丹期的大妖獸，相當於修士的道基境界，妖法高深邪惡，不可小覷，這赤狡牛則是狡與曠野蠻牛交合而生，僅僅繼承了狡的一點點外形，至於妖法，幾乎一點也沒有繼承。
……
十餘頭赤狡牛意態悠閒，忽而仰天嘶吼，忽而沉入海面，四蹄翻騰，濺起浪花朵朵。
赤狡牛性喜群居，不多時，更多的妖牛從海中竄出，帶出一陣陣邪惡的妖邪之氣。
「嘩嘩！」
水浪分開，許多妖牛竟然一躍十餘米高，紅皮白角極為耀目，直直竄入半空中，突然一個轉身，頭朝下鑽入海面，於水中潛行。
眾妖牛戲水玩耍，很是開心，不時發出陣陣嘶吼。
「嘩啦！」
一道水線劃過，一個體型較為瘦小的赤狡牛，卻不與眾牛跳浪戲水，而是徑直向前方游去，牛頭微微揚起，露在水面之上，牛眼圓睜，卻不轉動，直直瞪著，著實有些恐怖。
赤紅色的牛軀大半潛伏在水下，四蹄隨著水流擺動不休，速度竟然飛快。
仔細一看，牛軀身下，竟然噴出一股氣流，與海水相激盪，冒出許多氣泡，藉著氣流與海水的反力，此牛迅速潛游。
「啪！」
赤狡牛的牛頭忽然掉了。
一雙烏黑發亮，略帶幾分得意的眼睛露了出來，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雖然妖牛環伺，卻並沒有什麼異樣，趁機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竊竊的笑了笑，這才把牛頭重新戴好，繼續向西方疾行。
披著牛皮的人。
葉鷹強忍住笑，心說，「嘿嘿，我是一隻牛，一隻赤狡牛，咿呀咿呀呦，咿呀咿呀呦。」
熊海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樂無涯，春風得意牛蹄疾，一日看盡雪浪花。
朝辭妖熊彩雲間，千里牛海一日還，四方牛聲吼不住，牛皮撐住葫蘆船。
葉鷹心中得意洋洋，又開始胡編亂造歪詩邪曲了。
……
闖過三百里蛇海，五百里熊海之後，他的心神修為，也就是性功大大提升，這讓他開始靜下心來，認真思考，最低級的毒菇蛇，黑水鱗熊，闖出來居然如此費勁，數次險死還生，前方妖獸無數，如果這樣一點點打下去，早晚會被妖獸吃掉。
這次闖妖獸海的目的不是歷練升級，而是通過到達塵洲，因此能不打就不打，能不殺就不殺。
可妖獸凶殘暴厲成性，你不殺它，它就殺你。
轉念一想，事實也並非如此，像那黑水鱗熊就並非嗜殺之獸，前三次強闖，群熊並未殊死相搏，苦苦相逼，看來妖獸習性也各不相同。
嘿嘿，如果知道每一種妖獸的習性，優點缺點，那闖妖獸海可就容易多了，可他心中也知道，妖獸種類數以萬計，雖然在混元無極島下過功夫研究過，但是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葉鷹踏浪凌波，乘風御葫，心中跌宕起伏，不知不覺中，就來到這赤狡牛之海的邊緣。
赤狡牛凶殘，遠勝黑水鱗熊，見到葉鷹，一蹦十幾米高，從空中直撲過來，嚇了葉鷹一大跳。
葉鷹此時對流沙劍法爛熟於心，若是被數百隻赤狡牛包圍，可能有些麻煩，區區幾隻赤狡牛，雖實力強於黑水鱗熊不少，卻也不在葉鷹視線之內。
「刷刷刷！」
葉鷹飛鴻踏雪劍圓轉不斷，身法飄飄，變幻飄忽間，八隻赤狡牛皆伏屍劍下。
另一方面，葉鷹也感覺到，這赤狡牛來去如風，速度較黑水鱗熊快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且筋肉發達，竄上竄下，迅猛凶殘。
如果效仿過妖熊海之方法，單憑燕雲縱在海面上大起大落，恐難奏效，因為這妖牛蹦的不比自己低多少，而且妖牛在水中游動速度幾乎不減，這一點黑水鱗熊望塵莫及，所以從深海中，強闖妖牛之海，也不太現實。
赤狡牛口利角尖，那明晃晃的兩隻牛角，猶如兩把彎刀，比照黑水鱗熊的熊掌可凶悍多了，尋常大石怪樹，一劃而斷，如果被這牛角捅上一下，滋味定然不會好受。
幾隻妖牛不足畏，幾十隻料也無妨，百餘隻妖牛，如出劍相鬥，問題也不大，可如果深陷數千隻妖牛圍困之中，數千隻明晃晃，白森森的牛角林立，數千張利口尖牙咬向自己，恐怕逃脫出來，沒那麼簡單。
……
在黑水鱗熊之海，深海練劍，進入到那種奇妙的修煉狀態，體悟到無招勝有招，物我兩忘之境界，可以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是每次都能碰到，許多修士，終其一生，也難以觸摸。
甚至許多道基，還丹修士，在修煉中，稍稍觸及到了一點點，就稍縱即逝。
大道之境，玄妙莫測，講究機緣，並非修煉的等級高就一定能觸及，有時，就連煉己期，煉氣期的修士，在某種機緣巧合下，也能體悟到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的「道」。
當然，修煉等級高，心神修為也隨之增加，體悟「道」之印記的機會會多許多，但這並不絕對，這也是大道玄妙之處。
出了妖熊海後，葉鷹數次練習流沙劍，那種境界卻再也沒有達到，甚至影子都沒摸著，所以，寄希望於進入深海舞劍那種幾近「道」的狀態，來對付各種妖獸，是不可能的。
怎樣才能避免苦鬥，而輕鬆過關呢？
葉鷹立於雪玉風雷葫之上，面對大海，劍眉微皺，苦苦思索。
忽的識海中閃出一副畫面，便是在那陰司地府的入口，鬼門關外，那一哭一笑的兩隻陰魂。
鬼門關何其可怕，自己堂堂一個陽世之人，本在陽界，尚未死亡，便能嗷嗷亂叫，冒充陰魂，一蕩一蕩的行走，同那兩隻陰魂一樣，混進了鬼門關。
闖進鬼門關，硬的不行，關鍵就是一個「混」字。
混！
嘿嘿，必須得學會「混」，如果能「混」，塵世裡能左右逢源，到了陰間，就連鬼門關都攔不住。
那仙界呢？
仙官仙卿，仙真仙佛，是不是也得靠「混」呢？
估計也差不多，那黑風夢中所見的仙官杜光庭，位列仙班，恐怕就挺能混的。
如果把「混」字悟透了，差不多就能縱橫三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