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海看著我的眼神變的越發複雜和曖昧。在我忍無可忍之後,我給了他屁股一腳,朱四海一個踉蹌,手一推虛掩的門,直接就進了教導處。
朱四海還沒有站定,所有的老師全停了手上的嘴上的活,把目光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在如此的矚目中,朱四海如坐針氈,嚥了嚥口水,嘿嘿傻笑了兩聲,乾巴巴地說了聲:「老師……老師們……好……」
在片刻的肅靜後,房間裡面爆出一陣刺耳的暴風驟雨似的訓斥聲。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神後我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看來朱四海這回有的受了,這種享受還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唉,朱四海真是好「福氣」啊!
呆在這門口,雖不像朱四海一樣處於暴風驟雨的中心,遭受殘忍的摧殘,但這股強勁的風暴還是會對周邊的地域產生影響,例如我這兒!而且,據我所知,風暴對周邊的影響遠要比中心嚴重的多。這種情況又有一種很好的說明:殺雞給猴看!再呆在這裡,我就變成猴了!所以估計還沒等朱四海瘋了,我就先瘋了!人有三愛,愛地球,愛朋友,愛自己。在我救不了朱四海且他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我決定先愛自己。因此當務之急就是——溜!
「兄弟,不是大哥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最危險的地方!要再呆在這地方,大哥我半條命都要沒了!你自己保重吧!就算我重生n次,對於這個我還是沒有免疫力啊!」我向裡面的朱四海默哀了一秒鐘,拔腿就跑。後面隱約傳來朱四海的慘叫聲,大概是哪個老師太過激動,對他「親密接觸」了一下吧。我偷樂著,頭也不回地跑了。
回到草地,錢蔚和鍾琛已經不在那裡了。
我有些興趣索然,朱四海的地獄體驗一時半會還完不了,那兩個小丫頭又不知道蕩到哪去了,回班上就要打掃衛生,還不如四處逛逛,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去接朱四海,兩人一起回到班上的時候,估計衛生也結束了!又可以玩又保住了兄弟情誼還不用打掃衛生,真是一舉三得啊!
我洋洋得意地抬起頭來,四周張望,想確定一下從哪裡開始逛起,眼角卻無意間瞄見了一個人急沖沖地朝著我這邊走來。
「鄭老師!他不會來找我的吧!」我看了看四周,應該沒錯,就我一個人站在這個地方,難道他是來告訴我鄭冕病癒回來的消息?順便再說幾句感激的話?
就在我大腦高速運轉,費力思考該對他說什麼的時候,鄭老師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看見我立在他的路上,愣了一下,緊跟著腳步慢了下來,似乎是猶豫了。他的舉動讓我明白過來,原來他並不是衝著我來的,在他走路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到我。要是他事先就看到我,就不會走這條路,說不定還會繞道而行!突然我覺得心裡的某個地方開始不舒服!
他咬了咬嘴唇,皺著眉頭,終於決定硬著頭皮走過來。不過,我卻不想見他了,鄭老師本來就是個老實的知識分子,鬼心眼也不會使,他要是過來和我說話,對於我這個幫他大忙的人來說,他勢必會說到他女兒鄭冕的事情,而鄭冕的反應無疑會影響他的言行舉動,與其讓他為難,還不如我先退再進呢!想到這裡,我遠遠的朝鄭老師打了個招呼轉身離去了。
錢是身外之物,我可不想讓自己陷到他們父女倆帶給我的不快感覺當中去。
不顧鄭老師的驚訝,我輕鬆地吹起口哨,雙手插進兩側的褲子口袋朝學校外走去。
初春的氣溫雖然還是有點寒冷,但是地上的草色已經漸漸顯了出來,正應了那句詩:草色遙看近卻無。加上略帶寒氣的微風輕輕拂過臉頰,感覺真是好阿。讓人頭腦清醒!我恨恨得想道。都怪那四個女人,非要我穿著這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衣服,一件白色襯衫外加一件黑色加厚夾克衫,說是什麼這樣穿更能體現出我帥哥的形象,還剪掉了我襯衣衣服上的第一個扣子,說這樣看上去更有風度。真想不通這有什麼好看的!要不是她們是我的老婆們,而且我一個人敵不過四個,我,我怎麼會穿成這樣來上學?
我鬱悶的伸出一隻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邊角,又把襯衣的領子攏了攏,雖說不是很冷,可這風鑽到脖子裡還真不舒服,圍巾也忘了給我圍上!不過這身裝扮,唉,還真是這個年代流行的穿著,也怪不得他們四個丫頭了!下回還得給她們上上時裝課,讓她們感受一下未來的流行元素。什麼流光溢彩啦,銀色幻想拉,想到她們目瞪口呆的表情,我心裡不由暗自開心!到時候,她們一定會成為全市最有光彩的最迷人最時尚的女人!但是太光彩也不好,到時蒼蠅、粘皮蟲太多也不是件好事,我會很頭痛的。唉,打造她們的事情還是算了,就給她們上上時尚課程,必要的時候再打造她們一下。
老婆漂亮是件好事,也不是件好事。「事情都是具有兩面性的,要辯證的看問題!」,這話是誰說的?不記得了!真是經典阿!一語中地!……好像是大學時候上辯證唯物論的那個老毛頭教的吧,時間太久了,真的不記得了!
我搖搖頭,苦笑:這下好了,老毛頭,三年後你的課我又要重新上了,繼續接受你的「教導」,看來我不是個好學生阿,這不就等於變相的「回爐」嗎?而且還回這麼多年的爐……
「那個,同學,你是錢蔚班上的吧!」
正在我大發感慨的時候,一個男同胞擋住了我的去路,怯生生地說道。
「知道還問!」我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有事快說!」
我認識這個人,他是隔壁班的學習委員,整個一書獃子,體育勉強及格,那還是老師大發慈悲,看他幾次都過不了及格的那條線,再一次又一次的補測後,實在不耐煩了,大筆在紙上一揮,就全都及格了,而且是正好及格,多一分不給,少一分沒有。至於課外運動基本上不參加,都只在教室裡寫寫算算的,要不就在大聲朗誦他的中國式英語。要是能在那個時候看見這位仁兄,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過好像寒假前這個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幾次!
他的出名不僅僅在於他的運動神經太差,還有死讀書,最出名的是那件事:傳說他上初中的時候,他們班的英語老師指名要他翻譯我國最家喻戶曉的一句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結果這位仁兄的回答讓英語老師大跌眼鏡,從此他的回答就成為全校的經典,他當時理直氣壯的回答:「goodgoodstudy,daydayup」。當人們一說到「好好學習」這句話,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經典語錄,然後就是一陣狂笑,最後笑的又是眼淚,又是岔氣的。
有些人是不需要作出怪臉、怪動作,只是一開口就能讓人發笑的,就像一本正經說著不找邊的話的唐三藏,汗,我怎麼想到他了,他們兩個,唉,還真沒可比性!人家那畢竟是大師啊,他怎麼比的上人家?!
又不帥,又不酷……
「何山,找我什麼事!快說!」看見他扭捏了一陣,我越發不耐煩了!
我忘了,也有一種人是讓人看了就想讓人扁的,就算你再紳士,再有忍耐性,只要他往你面前一站,你就會湧起一種衝動,想狠狠扁他一頓。何山就屬於這類。
被我一吼,何山心裡的不安全感越來越強烈了:「這個,這個,能不能幫忙交給你們的團支書錢蔚?……我知道你就坐在她的前面……」何山從口袋裡摸出一封封了口的信,遞給了我,他的手有些顫抖。
我看了他一眼,接過信來,瞄了一眼,心裡暗自發笑:嘿,這可有意思了,書獃子還會寫情書!不耍耍何山,還真過意不去!
我靠近何山,衝他擠了擠眼睛,小聲說到:「你寫給錢蔚的情書?」
「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路過傳達室,看到有她的信,順便幫你們拿過來了!」何山的臉漲得通紅,朝我拚命擺手,一口氣說完,撒腿就跑了。
「幹什麼啊?情書就情書,有什麼好害羞的!」我看著何山的背影,聳了聳肩,目光又落回手上拿著的信上,上下翻看起來,上面沒有郵票,也沒有郵戳。哼,這小子,撒謊也不看看對象!
「小子,你沒福氣!有小弟在,錢蔚怕是看不上你呢!哈哈哈哈!」我舉起手上的信朝何山的背影揮了揮,笑了。
寫情書?這也太老套了吧!成功的概率也低。何山這傢伙也真笨,居然把情書給我,讓我交給錢蔚,他就不怕我中途把它扔到垃圾箱裡去嗎?不知道該說他太單純呢還是說他太沒腦筋,要不該說他太沒有自知之明?
錢蔚,好歹也算我們班的班花,要摘也是我摘啊,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樓台先得月嘛!就算我不想摘,那也得是優秀的男人來摘啊!就算她以後不是我的老婆之一,那也是我的好朋友啊,我怎麼會看著好端端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瀵上!就算看在萬蘭阿姨的面子上,也得照顧這丫頭一下,為她選個好婆家,要不就自己留者,怎麼也不會輪到你啊!……
看看有多少個就算啊!你是沒希望羅~書獃子!我又開始得意起來。
不過,這信!扔了吧,人家那個傻小子說不定也花了不少心思,多少也算是心血,這樣做,不厚道。想當初,我寫過情書,花了我一個星期的時間,咬文嚼字的,挖空心思的要把自己的心意寫出來,浪費了多少張紙張,謀殺了多少億的腦細胞;不扔吧,拿著又不舒服,感覺象給別人做嫁衣。明明錢蔚已經表示的很清楚了,她喜歡的人是我,我還幫他送信,然後錢蔚嚴詞拒絕他,這簡直就是把絕望帶給滿懷希望的人,是不是太殘忍了?不過,要是錢蔚不拒絕他,我的心裡又不是滋味……
算了,算了,還是拿給錢蔚好了。她應該不是那麼沒有眼光吧!頂多就當我心胸寬廣好了!想那麼多幹什麼,也不嫌累的慌。
我收起信,看了看表,這麼晃著、蕩著,時間過的真快,等我再蕩回去,估計朱四海也解脫了。該去接兄弟了!
我又回到了教導處門口,朱四海居然還在裡面,耷拉著腦袋,整個一個蔫公雞。看來我要再不出手,朱四海的半條命就要去了,在這種高分貝的環境中呆這麼久,再健康的人也受不了啊。於是,我一腳衝進了教導處。
「報告老師!朱四海的媽媽打電話過來找朱四海,說他家出了點事情,讓他趕緊回家一趟!」我裝出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急匆匆地說道。
「啊?」還在滔滔不決地說個不停的老師被我的闖入嚇了一跳,正想訓斥我幾句,卻被我的話的內容給鎮住了。
「哦!朱四海,既然你家有急事,今天就談到這裡,過一個星期,你去做一下補考的準備,另外再交30元的補考費!」大概是覺得自己訓的也過癮了,其中一個老師想了想,做了一番總結呈詞後,就朝朱四海一擺手,很乾脆的說道,「走吧!」
得到了許可,我拉住還沒有回過神的朱四海,風一般就消失在教導處的大門外。
快到教室門口,我停了下來,鬆開朱四海的手,順帶喘上兩口氣,跑的太急了。
「老大,我家真出事了?」朱四海總算從教導處的噩夢那裡恢復過來了,但是他的反應卻是一把拽住我的手臂,衝我直嚷嚷,眼裡露出焦急的神色。
「鬆手!鬆手!兩個男的拉拉扯扯的算怎麼回事!」朱四海的力氣大,扯的我的胳膊疼,被他這麼大力的扯拽,我也急了起來,像拍蒼蠅一樣拍開他的手,「我是隨便說說的,要不你怎麼這麼快就能出來!」
「呼~~,沒事情就好!老大你不能這麼嚇我啊!我可是出了名的孝子啊!」朱四海鬆了口氣,放開我的胳膊,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我的老天,我可是被他們罰站了好久,這那是訓話啊,簡直就是變相體罰啊!」
「那你還不感謝我!感謝我把你救出火坑,要不,你現在還在裡面受罪呢!」我挨著朱四海坐了下來,揉著被他拽的發疼的手臂。
「得了吧!你早就應該來救兄弟我了,還讓我在裡面受了那麼多罪!你知道不?你到的時候,我都差點失去知覺了,只感到天旋地轉的,還有一大堆的恐龍在身邊吼叫。那感覺,嘿,真是超級恐怖啊!」朱四海盡情的伸展著四肢,深深呼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自由!爽!還是外面舒服!」
「屁話吧!當然是外面舒服啦!不過你這感覺就像剛從監獄裡放出來似的!香港電視裡的黑社會老大剛從監獄裡出來就是這樣大發感慨的!」我斜了朱四海一眼,打趣道。
「呸呸呸!不吉利!誰從監獄裡出來啊?我是從教導處出來!性質可不一樣!」朱四海急忙朝地上連吐了三口口水,白了我一眼。
「我是說感覺啊!感覺而已!」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了,「對了,我一個人逛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好玩的事情!想聽不?」
「說!有好玩的事情你不告訴我,就是不把我當哥們!」朱四海一聽有好玩的事情,頓時來了勁頭,眼睛也發亮了,精神也來了。
我掏出何山的信在朱四海面前一揚:「看!」
「什麼?不會是寫給我的情書吧!」朱四海納悶的看了我一眼,把信接了過去,仔細地看著,「不是寫給我的啊!是給錢蔚的!沒有寄信人名字,也沒有郵票,更沒有郵戳!匿名信……老大,該不會是你寫給錢蔚的吧!」
朱四海又舉起信對著陽光照照,將信遞還到我手上,還衝我做了個鬼臉,曖昧的笑著。
「怎麼會是我?要是我的話,還用的著寫情書?直接約上錢蔚,到個有情調的地方拉住她的手,深情表白就ok拉!用的著這麼麻煩嗎?」我不屑一顧的將信又塞到朱四海的手上。
朱四海點了點頭:「對哦,老大這麼聰明,又是情聖級的人物,哪裡需要情書啊!那……這信是……」
「想知道是誰寫的嗎?打死你都想不到,是隔壁班那個daydayup,他突然跑到我面前,要我把信給錢蔚。」
「啊?你說的是那個何山?不會吧!那個死讀書的居然還懂得三情六欲?」朱四海的大腦又短路了,倒也是,這件事超乎他想像力了,有這種反映正常!
「不是三情六欲!是七情六慾!也不知道你語文怎麼學的!」我認真地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