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鍾這才發現鍾琛的背後還站了一個人。
只是走廊的燈光實在是太暗了,老鍾實在是沒有看清楚我是誰。
「這是?」老鍾問鍾琛。
鍾琛有些像是犯了錯誤一般的小聲說:「是我現在的同學,蕭浪。」
我看到老鍾埋怨的看了鍾琛一眼,卻很快的又對我爽朗的笑著說:「原來是琛琛的同學呀,來,進來坐。」說完,把門打開到最大限度,我也跟著鍾琛進去。
老鍾忙著去給我倒水,趁著這個空隙,我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鍾琛的家裡。
老鍾家和我現在與幾個美女「老婆」住的房子差不多的大小,也是兩個房間,餐廳裡,一個少年坐在輪椅上好奇的看著我,少年的面孔與鍾琛的面孔很是相似,如果不是因為是坐輪椅的關係的,站出去一定是一個讓我看了都嫉妒的帥氣少年。
少年見到我和鍾琛,先是對鍾琛興奮的說:「姐姐。」然後,少年又對我甜甜的一笑,我也對少年甜甜的笑。
鍾琛端過來一張椅子,讓我坐下,見我看著那個少年,為我介紹說:「這個是我的弟弟。」
從少年稱呼鍾琛的話語中我已經知道了,不過,在我的記憶中,好像是聽說鍾琛的弟弟得的是少兒麻痺症,看少年這個樣子,卻不像是少兒麻痺症的症狀呀。
我問鍾琛:「你弟弟怎麼了?」
鍾琛剛要回答,那個少年卻接過話題說:「沒什麼,只是腿不好而已。」
少年的話語充滿的了看淡世事的坦蕩,真的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不過,從他的聲音中可以看出,他並沒有向他的命運屈服,反而是像一個被巨石壓力下的種子,用盡一切的力量掙扎,總有一天,他會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石頭,迎著太陽綻開他的枝葉。
我不由的對這個少年欽佩。
看到我臉色變的有些莊重,鍾琛在我的身邊說:「我弟弟五年前患了肌肉萎縮,他的小腿的肌肉已經全部萎縮了,家裡東奔西走的,跑了很多地方,都沒有辦法。」
越說到後面,鍾琛的話越是顯的沉重。
我拍拍鍾琛的肩膀,朝鍾琛點點頭,鍾琛也感激的對我點點頭。
我問鍾琛:「那阿姨呢?」
鍾琛向房間看了一眼,剛要回答,老鍾這時端著一杯開水出來。
老鍾說:「沒什麼,生了點小病,在房間裡鞋著呢。」
老鍾大概還沒有認出我,我也不和老鍾打啞謎的說:「鍾先生,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你是……」老鍾聽了,仔細的打量我,鍾琛見我莫名其妙的說出這話,也和她的弟弟好奇的盯著我。
「你是那天的那個學生……」
老鍾總算是認出了我。
「是我,我今天本來是要特意的到汽車城找您的,到了那裡,他們說你已經辭職了,我要了你的地址,就找來了,路上正好遇上了鍾琛,沒想到的是您竟然是鍾琛的爸爸。」我微笑的對老鍾說。
老鍾也感到大有緣分起來的說:「是呀,我也沒有想到你是琛琛的同學。」
鍾琛卻不解的問我們:「爸爸,你和蕭浪說什麼呀?說的人聽不懂。」
老鍾微笑憐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說:「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上次幫了兩個你們學校的學生……」
老鍾話說了一半,聰明的鍾琛就明白對我的說了出來:「那天就是你和錢蔚?」
我笑著說:「是呀,那天還真的是多虧的鍾叔叔幫忙。」既然已經認識了,我作為鍾琛的同學,也不好意思再稱呼他為鍾先生了,便稱呼為鍾叔叔。
老鍾搖頭說:「那也不算什麼。」
老鍾還是那樣的謙虛,可我關心的卻不是在的謙虛上,我微笑說:「這兩天,我發現鍾琛上課的時候老是走神,而我來的時候,我也仔細的問過汽車城的人,包括你的領導同事,他們都說阿姨得了重病,是這樣的嗎?」
老鍾見自己的話語被我戳穿,老臉頓時不好意思起來,不過這不好意思的表情上卻是無盡的孤苦。
老鍾歎了一口氣說:「哎!也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上前抓住老鐘的手說:「阿姨得的是什麼病?」
老鍾見我追問,只好無奈的說:「敗血病。」
「什麼?」我立刻驚訝的說了出來,以前我一個同事的母親就是得了敗血病,因為耽誤了幾天送去大醫院,差點就沒有搶救過來,我急迫的說:「這麼嚴重?那怎麼還不送醫院?」
話剛說完,我就明白了,這一家子肯定已經是彈盡糧絕了。
老鍾和鍾琛都低下頭去不說話,連鍾琛的弟弟也開始默然了起來,看著他們一家子的樣子,我深深的感受到這一家人面對生活的無奈。
想起安寧最後留給我的一句話:生活需要理由嗎?
是呀,生活需要理由嗎?
我上前走到鍾琛的面前,鍾琛抬頭看我,她的眼睛裡已經盈滿了淚水,我對鍾琛說:「鍾琛,你幫阿姨準備一下,我們去醫院。」
我的話語雖然很平淡,但卻是力重千斤,不容發駁。
老鍾也聽到了,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鍾琛對我說:「可是,醫生說媽媽要換血,需要幾十萬。」
我堅定的對鍾琛說:「不要緊,相信我,幾十萬我還是出得起的。」
老鍾總算是明白過來了,他疑惑的看著我說:「你有這麼多錢?……可這麼多錢,你這麼幫我們,我們又是非親非故,我們怎麼好意思呀。」
我誠懇的對老鍾說:「鍾叔叔,這個時候我們也不客氣了,您幫了我一次,我也幫你一次,再說,您還是鍾琛的爸爸,我想,這個時候不管怎麼說,都是阿姨重要些,你們快去幫阿姨收拾一下吧。」
看到我誠懇的目光,老鍾感動的淚水都流了出來,但老鍾還是疑惑的說:「你一個學生,那裡來的這麼多錢呀,還不是要跟你的家裡要……」
我微笑打斷老鐘的話說:「鍾叔叔您放心吧,錢都是我自己的,不瞞叔叔,我偷偷炒股炒了兩三年了,開始才幾百塊錢,現在已經賺了幾百萬了,叔叔您就不要猶豫了,我去把車開到樓道門口來,您和鍾琛把阿姨快點送下來,病情要緊。」
我著重的說了「病情要緊」四個字,然後和已經驚訝的鍾琛弟弟微笑一下,就出門開車去了。
老鐘的心理歷程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鍾琛會好好的勸服自己的父親的,我把車倒好,後坐的門就對著樓道的門。
在車上等了一刻鐘的樣子,老鍾終於背著一個瘦弱的女人下來了,鍾琛也跟在老鐘的後面。
我忙打開後坐的門,大概老鍾已經把事情跟鍾琛的媽媽說了,老鍾背上的女人虛弱的對我說:「謝謝您了。」
我微笑的女人說:「阿姨你就放心好了,好好養病就行。」
此時的老鍾卻還在看著我的新車發愣。
我對老鍾說:「鍾叔叔,快上車吧。」
老鍾這才「哦」的一聲,把鍾琛媽媽放著躺在後坐,然後自己坐上去,鍾琛沒有辦法,只好坐前面了。
同學之間畢竟沒有那麼多的虛套,鍾琛直接就自己開門上車,我也上了駕駛位,習慣性的繫好安全帶,說了句:「好了,我們走了。」
說完,輕踩油門,轎車平穩的出了宿舍,朝南贛人民醫院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