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少團長的一貫做法,開大會就是大聚餐的代名詞。這個讓特別行動隊幾十號弟兄們和大學生軍訓團近兩千弟兄們有些激奮的「英雄表彰大會」。當然也不會例外。肖一勺早把徐水縣城大小但凡有點名氣的幾十家飯館統統招呼到了,到中午把好菜好酒的儘管往縣城外的一個叫大李莊的村子裡送,定金先付了!啥子素菜的什麼少來哈,弟兄們打小鬼子辛苦了,大魚大肉的儘管上,酒?往最好的整,貢酒---衡水老白干!
開完哭得稀里嘩啦的「英雄表彰大會」,近兩千弟兄們又被徐水縣城裡各大小飯館送來的一車車好酒好菜驚呆了,幸福得簡直有些暈了。周大少團長已經宣佈給全團弟兄們一人發十元「英雄獎」(聽起來就很霸道哈)。這中午飯吃得之好,別說許多弟兄們一輩子也可能是第一次,就是李團長政委也大吃一驚:飯菜,全是大魚大肉不說,連上的酒都全是當地有名的貢酒---衡水老白干!這一瓶可就要好幾元。好傢伙,周大少團長一火色喊肖一勺把徐水縣城多年的存貨都清干了!一人能整到大半瓶了!
這個年輕的小傢伙到底有好多錢喲?只聽特別行動隊弟兄們說他是西南重慶地區首屈一指的萬家工商貿集團公司的大老闆,果真是財大氣粗啊。其實,這一趟華北之行,周大少團長可是帶足了銀子的。光十八歲生日收的一百多萬元全讓他做了軍費,又洗劫了通常洗劫別人的車匪路霸的二十六萬多元。除了給南各莊老鄉們留了十萬元。說句實在話,這一路周大少團長還真是沒拋灑出去多少。這不還剩了一百多萬元,錢還有的是。花了幾大幾萬元,收買收買人心,提升提升士氣,小意思!
「弟兄們,大家吃好,喝好哈!我講一句話,」周大少團長對在一壩子的席地而放的酒席周圍圍坐的弟兄們喊:「等一會兒,過保定收容封鎖線的時候,大家要拿出抗戰英雄的派頭出來。我們這次是到武漢向廣大國民展示抗戰英雄的風範的,弟兄們可不要縮頭縮腦的哈,我們大學生軍訓團護送的是英雄,可不是狗熊哈!」
弟兄們聽到這裡,全大笑起來。不自覺挺直了腰桿子,抬起頭來。是啊,就像大學生軍訓團的周大少團長說得:老子們是到大武漢向國民展示抗戰英雄風範的英雄們,怕個錘子啊!老子們要在大學生軍訓團護送下,敲鑼打鼓,趾高氣揚地過收容封鎖線。老子們不是要被收容的散兵游勇,潰兵爛丘八了。老子們是加入了大學生軍訓團的抗戰英雄!
「弟兄們,好了,敞開肚子使勁整吧!」周大少團長見眾人已然有意無意地把自己定位成了抗戰的英雄人物。放心了,老子這支氣勢如虹的隊伍看哪個還敢攔阻。
等周大少團長忽悠完,剛回到團部那桌(好歹找老鄉整了個大圓桌)李團長政委身邊。屁股剛落座,差點被李政委幾句話雷到坐到地上去,「他爹啊,你可把娃娃們的火都給扇乎起來了!」團部幾人大笑,他們已經知道團長、政委倆人的爹媽之說。
吃完可以稱為轟轟烈烈的大聚餐後。一支前有鑼鼓隊雷翻陣仗的引導,後有戲班子上躥下跳尾隨的,由八百多威風凜凜的大學生軍訓團官兵們護送的七八百名排的整整齊齊,披紅掛綵、趾高氣揚的抗戰英雄隊伍(兩千多人的大隊伍拉出去一里多地),以一種聞所未聞、前所未有的方式來到了保(定)、滄(州)一線重兵部署的保定清苑與高陽的一段公路上佈置的收容封鎖線前(沒敢直接從保定城走)。
負責收容散兵游勇的這一段公路的一個上尉連長見到這個陣仗下巴都差點驚掉:什麼平津保衛戰抗戰英雄展示團?!還由大學生軍訓團護送。不是說佟麟閣中將以下南苑軍訓團全軍盡墨了啊?!
他懷疑地向比自己軍銜高得多的李團長政委敬禮後,細問周詳。李航瑞則先把一身特種裝備裝扮的湯立勇介紹給他:這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軍令部的高參湯上校。我大學生軍訓團奉軍令部和宋軍長命令,護送29路軍各部之抗戰英雄到武漢、南京向廣大國民展示我西北軍29路軍奮勇殺敵,頑強抗擊小鬼子的英雄風範,以激勵全**民堅定抗戰信心,揚我西北軍之軍威,振我中華民國之堂堂國威!
又拿出周大少團長找特別行動隊裡一個以前幹過雕工的袍哥弟兄用木頭臨時刻的中華民**事委員會軍令部的鮮紅大印蓋得戳戳的命令書和宋哲元簽發的「准予放行」的手令。這個小連長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這些來頭都太大了,誰知道是真是假。可再看這般大場面,看這些穿的像是個天神般的軍令部的高官們;看這些胸脯子挺得老高,腦袋都昂到天上去的抗戰英雄們。這個連長在收了一百元的辛苦費後,也懶得多問,率領手下的弟兄們向全體抗戰英雄們列隊敬禮,予以放行。
假扮軍事委員會軍令部高參的湯立勇幾哥子肚子裡都遭笑痛了:假貨硬是比真貨還行市啊(川渝方言厲害的意思)!真像隊長說得,咱是山寨不錯,但老子們也是有品質的山寨啥!
一下午,連過三道收容封鎖線及數道中**隊防禦陣線,皆是笑迎英雄來,歡送英雄去。把最初還忐忑不安的大學生軍訓團的媽---李團長政委也終於訓練成了老油條。那個說起假話來,臉不得紅一下,舌頭不得打絆子。至於那七八百名所謂的抗戰英雄們---一群平津戰事的潰兵們竟然真的進入了英雄的角色,以加入行伍以來從未曾有過的飽滿熱情和整齊威武的軍姿,迎接著友軍的尊敬的敬禮和無數中國老百姓的歡呼。
等宋哲元等29路軍中高級指揮官長知道,由軍事委員會軍令部上校高參帶領,由早已取消番號的南苑軍訓團護送,七八百名29路軍各個部隊裡選出的參加了華北戰事的什麼抗戰英雄們組織的一支兩千多人的龐大隊伍,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穿過所有收容封鎖線及幾道防線,消失而去的時候,都搞不清狀況。只明白一點,有一支打著西北軍29路軍的旗號的團級規模以上的隊伍,成功穿越重兵佈防的保(定)、滄(州)一線消失了。真是一支神秘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隊伍啊。這倒也能夠解釋華北戰事中發生的一些怪事情,日軍公佈的豐台華北日軍最高司令部被夜襲及20師團第三聯隊曾根大隊盡數被殲滅(創造了20師團大隊級被消滅的紀錄)等等離奇怪事聯繫起來。
秦德純猛地一拍桌子,「就是這支部隊!據說他們還有二十多輛大卡車,這正好與夜襲豐台華北日軍最高司令部的那支擁有數十門重炮的神秘部隊一致啊!這些重炮也只能由大卡車牽引啥。多虧了他們,要不然我們29路軍這次華北戰事,幾無亮點啊!這倒好,日本兵沒有打死幾個,從將軍到校尉軍官,算到我們頭上的就有近兩百名!這其中的華北日軍最高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將等以下一百七十二名將校尉日軍官佐皆是彼之功勞啊!」
8月10日,過了石家莊的大學生軍訓團近兩千人的隊伍終於不用晝伏夜出了。遠離了滄、保線,隊伍可以正常白天行軍了。那七八百名抗戰英雄們可是捨不得丟棄那充滿榮譽,使他們重新變成了一個戰士的綬帶紅花,全精心地保存起來了(也是好綢布不是,這個本命年的做條紅褲頭的啥子還是不錯的,雖然做衣服穿不出去)。
李政委(大家可是把那拗口的團長政委的稱呼給改了過來)非常滿意整支部隊的精神狀態。這周大少團長太會鼓勁了:一路上,他不住地叫三個大隊把一些才學會的非常鼓舞士氣的歌曲唱起來,還互相挑逗拉歌,氣氛那是一個熱鬧。像啥子《我們的隊伍向太陽!》,《防空團軍歌》(就是那首周大少團長篡改的《歌唱祖國》),《精忠報國》,《有一個道理不用講》等等,部隊官兵都十分喜歡。真是越唱越起勁,越唱整個隊伍逐漸潛移默化成了一支團結友愛士氣如虹精神面貌煥然一新的嶄新隊伍。
8月上旬,自從平津失守以後。日本關東軍一部北上南口、張家口,威逼察、綏,即圖解除後顧之憂,又為南下山西預作戰略準備。同時華北日軍20餘萬人的攻擊矛頭,已直指中國鐵路的兩大動脈---平漢線、津浦線。
北上南口、張家口的板垣征四郎中將率領第五機械化師團、**混成第十一旅團,及又增援上來的關東軍三個旅團,非常狡詐的留下部分兵力牽制南口的中**隊湯恩伯13軍,卻悄悄以主力繞攻張家口的劉如明的68軍。
劉如明雖然支援南口的湯恩伯不積極,但固守自己的老巢倒也稱得上積極,無奈面對優勢日軍,最終無力回天,張家口很快陷落。南口腹背受敵,湯恩伯無法再扛下去了,無奈下令放棄南口,全軍回撤轉移。
南口、張家口重地的陷落,察哈爾省無險可守,日本關東軍與華北日軍在長城內外大會師,就此一支更加兇猛的日軍北方戰略力量形成了。
8月11日,周大少團長的隊伍走到了河北與河南的交界處的邯鄲。晚上,通報了有關情況的李政委坐下後,大學生軍訓團營以上指揮官等無人說話。大家完全沒有想到,一周多前,周大少團長在南各莊的那個大沙盤前侃侃而談的設想的最不好的局面轉眼就成了現實:關內關外兩股日軍合流了!現在就是最愚鈍的人都能看出,幾十萬龐大的日軍精銳師團下一個進攻的矛頭直指平漢線、津浦線。唉,不知道這次最高領袖咬著滿口假牙巴,痛下決心調配在滄、保一線的平漢線和津浦線上的已經多達80多個師的中**隊(有一部分中央軍,再加上像宋哲元等一些雜七雜八的地方軍閥部隊),能夠抵抗多久哈?!
就在大家把目光投向周大少團長的時候,正喝著香茗的周大少團長放下茶杯子,吐出一句讓大家摸不著頭腦的話來,「哥子們啊,咱們得參加一場賽跑比賽了啦!」
李政委畢竟是教官出身,好歹猜出了點意思,驚奇道:
「不至於吧,平漢線滄、保一線,就有劉峙上將率領的第二集團軍、衛立煌將軍率領的第14集團軍,還有宋軍長餘下的七八萬人。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40多個師了,總能抵一陣子嘛!?」
周大少團長苦笑道:
「我中**隊基層官兵忠勇可嘉,有拚死報國之心,甘灑熱血衛中華自不必說。可大家想想,排除我軍戰前總是擺出一幅被動挨打的消極防守態勢和敵我雙方懸殊的裝備優劣。大伙是不是覺得總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卻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部隊,吞噬著無數英勇無畏的士兵們的生命,摧毀著我們一次次勝利,帶給我們一場場失敗的東西!」
大家齊齊點頭,是啊!還真是有這麼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總把中**隊拖向失敗的泥潭。周大少團長沉思半刻,說道:
「我記得美國駐華武官史迪威上校(就是那個後來聲震中國戰區,卻與最高領袖鬧得不歡而散的那位)曾經說過,中**隊有最勇敢最優秀的士兵,但很可惜他們沒有好的長官。因為在他們的長官眼睛裡面,總是私心大於公心,全局服從局部,時刻圖謀自保,不管友軍洪水滔天。你們說,這平漢線上分成像四五個手指頭的四五個重兵集團,散成一盤散沙似的時刻圖謀自保的四五十萬人同已經捏在一起的一個大拳頭打,誰勝誰負不是不言而喻嘛!
對了,這還提醒了老子。老子這麼些學生軍加一些傷病員的隊伍哪裡跑得贏這些長跑健將啊!明天無論如何要聯繫一趟火車,哪怕貨車也行。咱們坐回火車到武漢。時間不抓緊不行啊,東面要出大太陽了!散會吧。」
周大少團長說完端起茶杯就走了,留下來一屋子對他的話莫名其妙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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