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周大少團長心念一動,口占一首《沁園春·雪》:
「雪映斷橋,月華初照,梅影疏斜。望金牛湖畔,星辰點點,銀河上下,一時相接,煙鎖籠樹,光迷譎波,曲廊回徑幾重迭?天乍晴,看雪白梅紅,分外嬌潔。
踏雪尋梅幾度,正青春年少老相攜。憶竹林溪邊,書聲琅琅,美人醇酒,英雄豪傑,馳騁狼煙,橫掃東瀛,誓叫倭寇灰飛滅!待那時,遊湖光山色,縱情林雪。」
好傢伙,周大少團長這首《沁園春·雪》剛一念完,林大小姐驚喜得撲上去抱住周臘梅就啃!這首詞的上闋把一個初晴的周家花園的冬夜雪景描繪得栩栩如生,下闋則把一個青春少年和他曾經甜蜜生活過的心上人相約掃東瀛殺倭寇精忠報國的情懷和激揚抒發的淋漓盡致:等這一切都結束了,再相攜(哪怕已經老去了)遊歷山水,做一對神仙伴侶!
林雪兒此刻終於理解了周大少團長內心最真實的情感,她才知道為什麼周林醫院的杜思齊老先生稱周大少團長堪比岳武穆,為了精忠報國,周大少團長同樣可以割捨一切,包括自己的最愛至親!
「哎,雪兒姐,口水,口水!」周大少團長被有些激動的林大小姐親了一臉口水,狼狽的說道。
林大小姐這才紅了臉,忙收拾了一下。「曉舟,那我哪小院叫啥子呢?」林雪兒想起還沒有給小院取名字,問道。
「那不是現成的,沁園唄!」周大少團長刮了林雪兒筆直秀氣的鼻子一下說道。
好嘛,這一開了頭,周大少團長還跑得脫啊,那些搶佔了周家花園各處庭院的至愛親朋們紛紛要求周大少團長給取個既文雅又好聽的名字。我們題詩寫詞的就不想了,取個好聽的名字不費啥子事啥?
個人的媽老漢,周彬益、寧惠兩口子住的小庭院,周大少團長說不是常說:「人間重晚晴」嗎,於是那樓就叫「晚晴樓」!
蘭蘭妹妹「霸佔」的那處庭院,是一個廣東嶺南民居,自帶一個小花園:清新雅致,奇花異草,山石嶙峋,嶺南園林盆景式的特點非常鮮明突出。周大少團長本來是想把這地方佈置成一個自己的書齋之類的。看來搞文藝的藝術眼光還是很毒的,蘭蘭妹妹一眼就瞧上眼了,再聽說家欣哥想把這個叫「退思」院的嶺南民居弄成書齋,乾脆死皮賴臉非要此處不可,說「退思」就是忙下來想我唄,那乾脆我就住到此處,也不用你空思了啥?這麼個「退思」啊?!周大少團長差點氣哭了!
自己的常媽媽和乾兒干女馬家倆小兄妹,周大少團長親自安排了一個靠自己小洋樓比較近的大的庭院。把常媽媽接來看,常媽媽「好啊,好啊」的說完了,就要忙著跑去照料下浩小商品批發市場的生意,現在常媽媽可是重慶下浩小商品批發市場的做小五金生意的大老闆了!這生意越大常媽媽的勁頭越大,覺得五、六十歲了還能為自己的乾兒周大少團長做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白活了,那幹勁沖了天了!一天從早到晚忙忙碌碌的,卻非常充實。再加上一對乾孫兒孫女對自己十分孝敬,時常代表乾爹來看自己,那嘴巴跟抹了蜜蜂屎似的甜慘了,「婆婆」,「婆婆」叫的親熱得勒,常媽媽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歡笑。
結果,常媽媽是連住一晚都沒住,說了一大堆好,扔下幾千元錢,非要周大少團長給乾孫兒孫女,就跑回下浩去了。周大少團長苦勸不住也就隨她高興了。「曾經滄海難為水」,對於飽經風霜的常媽媽,這些美景豪居,都是過眼雲煙,早看透了!
兩個小東西就不同了,小雨娃子是興奮地滿庭院亂跑,與小哥哥是啥子東西都要搶,從馬曉旭手上搶到了卻又要分給小哥哥。眾人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常媽媽和馬家倆小兄妹住的這座庭院是離周大少團長那幢三層小洋樓最近的一處,也是臨湖而建。周大少團長給取了個「聽雨軒」的雅號,大家都覺得非常貼切。
本來是給童湘留了一處庭院的(不留,這童凱華到時看到會咋想?),偏偏童湘姐姐死活不離開周大少團長(你娃想把姑奶奶打入冷宮嘛?),庭院可以要,人還是要跟著周大少團長的,誰叫我是你的隨身丫頭嘛!得,空起「瀟湘苑」也沒有人去住。
可以這麼說,在周家花園這一段時光,後來人們回憶起那是最快樂無虞的日子了!除了周大少團長,當時啷個會有人知道:這一快樂無虞的幸福生活會是如此的短暫。一個月後,七·七事變爆發,中國開始了長達八年的艱苦卓絕的全面抗戰;兩個月後,慘烈的八·一三淞滬抗戰打得如火如荼,血肉橫飛,每天的傷亡高達萬人!三個月後,瘋狂的小日本人橫掃華東淞滬杭地區,直逼民國政府首府南京,展開了一場更加慘烈的南京保衛戰;到年底的12月份,南京陷落,中國人民遭到了空前的浩劫!而一進入1938年,迅速推進的日軍就開始對國民政府最重要的後方大基地(被此前周大少團長這一通西遷啥子的一弄地位更是顯著上升,不僅是全面抗戰的政治中心,還是後勤、軍備、物質、兵員等真正的大後方了!)重慶進行了長達六年零十個月(這裡採用重慶文史室最新公佈的有關重慶大轟炸的文史資料,以後都如此,不再解釋了)的無差別戰略大轟炸,大批日軍陸、海軍航空兵(日本無**空軍,分別歸屬陸、海軍)的「九二」,「九七」式等大中型轟炸機像黑壓壓的烏雲一樣時常籠罩著西南山城---重慶。周大少團長的快樂幸福的地主老財的生活就此很快結束,自己一頭迎來了血雨腥風的浴血鏖戰!
一想到一、兩個月後,自己就要親帥這幾千弟兄奔赴抗戰最前線,面對慘烈的八·一三淞滬抗戰。周大少團長的心情從來沒有如此複雜過:防空團從組建到現在,近兩年多的時間,弟兄們一齊流汗訓練,一齊收拾王家沱小鬼子……那一張張鮮活生動的年輕面孔(大多只有十八、九歲)就像過電影一樣從周大少團長的腦海中閃過,而那場即將面對的死傷慘重的(在那場戰鬥中,很多以國家民族為重積極響應抗戰召喚的各地軍閥勢力的隊伍頂在了最前面,在連天炮火中日夜衝殺,幾乎耗盡了自己的精銳力量,在說不上光榮的軍閥生涯的最後一役中卻迸發出浩氣長存的耀眼光芒!編製被打殘打散的舉不勝數,不補充就算了,最高領袖卻乘機毫不留情地編散收整,劃拉到自己手下。從此以後蔣氏失卻了軍心!這也是後來他眾叛親離,從達到人生輝煌的最高點沒用三年就灰溜溜龜縮到那個蕃薯之地去延口殘喘的深層次的原因。當然接受時空前的**喪失了民心也是一個重要原因。軍心民心皆失,失敗是必然的)血戰中,不知會有多少朝夕相處,親如兄弟的戰士會倒下,會永遠離開自己,周大少團長根本不敢想下去:這幾千人送到大炮(日本陸軍的150mm口徑的重炮就不說了,那沿岸的艦炮特別是幾百mm的巨炮,一彈下來,彈著點數百平米的幾無活人)轟,飛機炸的煉獄中能有幾人存活啊?!周大少團長心疼的根本不敢再想。
而這一切不可逃避!周大少團長和他的幾千弟兄也從未想過逃避。戰火雖然離重慶很遠很遠,但我們四川人、重慶人卻依然要衝到抗戰的最前線,因為我們都是中華民族的子孫,都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在這可以說對於很多尚不知情的弟兄來說就是最後的時光,給弟兄們一個快樂的美好記憶吧!於是在六月的一個時間,周大少團長召開了一次防空團各屬單位所有排級以上軍官大會,正式宣佈:為了慰勞大家半年的辛苦,整個防空團全體休整半個月!想回家的回家看父母、妻子兒女;想要完成啥子心願的結婚娶妻修房子的乘著這半月的大把時間也給拾掇了哈;想參加周大少團長倡議的啥子奧林匹克運動會的欲樂呵樂呵的直接聯繫……,總之一句話,這半個月大家弟兄都放鬆身心,跟咱周大耍娃團長盡情享受美好時光,盡情享受幸福生活!
還以為眼下時局一日危過一日,一天緊過一天,周大少團長召集防空團幾乎所有官長開會就是為了佈置相對的決策,所有人都繃緊了弦。那曉得周大少團長來這麼一出,頓時把眾人都弄糊塗了!啥?休整半個月,既不會操也不訓練,連平時的晨跑晚習(周大少團長的防空團獨有的一種學習方式)都取消了。按周大少團長說得:想睡懶瞌睡的儘管睡到日上三竿曬屁股;想喝夜啤酒的弟兄儘管醉倒三更天不用歸宿……完了,完了!周家花園一修起,幾個嬌娃一攏起,咱勤勉向上的周大少團長迅速蛻化成了欄杆子八旗子弟了!地主老財的生活消磨人的意志啊。幾個營、團級指揮官幾乎都跳起來堅決反對。
「團長,你瘋啦?!這還是部隊啊,完全成了耍耍兵嘛!」
「團長,休這麼長毫無限制的整,啷個要得嘛?!」
……
周大少團長幾乎要遭氣笑了,耍都耍求不來,你們這些兵哥子喲!
「就給老子安安心心好生耍脫皮!遊山玩水,喫茶喝酒沖殼子,耍牌玩錢賭老ど,血氣方剛的弟兄整點花酒喝松下腰子也是可以的啥!(聽到這裡眾人差點眼珠子掉一地)探親訪友,當然也可以參加本團長我搞得那個奧林匹克運動會,獎金豐厚喲,各位哥子要帶頭參加哈!拜託,捧捧場子!」
周大少團長的大休整令一傳到防空團各部,一時間那個亂喲,從上到下全都炸了窩:這是紀律嚴明,訓練刻苦,戰鬥作風強悍,精神鬥志沖天的時刻準備著上陣殺敵浴血奮戰的咱周大少團長的鐵血部隊要執行的命令啊?!不可能喲?是不是你幾爺子假傳聖旨,亂下命令?
氣得各級官長怒吼:老子不想解釋,老子自己也沒法解釋。只要是周大少團長的命令,堅決執行!從明天開始,哦,錯了,從宣佈此休整令起一直到這個月25號,大家就甩開腳丫子,儘管撒歡吧!(周大少團長的原話)
結果前三天,啼笑皆非:早上六點鐘,司號員照樣準時起床把起床號吹得嗚嗚響,弟兄們也照舊披掛整齊,連那些開過周大少團長會的官長也習慣性地穿戴整齊準備帶隊晨練,剛「一二三四」把號子喊起,官長突然想起大休整令,於是大家笑成一團,散伙!回去繼續睡大頭瞌睡的,逛大馬路的……整個軍營亂成了馬蜂窩。
晚上吃過晚飯的弟兄們習慣性端出小凳子晚習,結果學習討論半天,卻沒聽見司號員吹熄燈號喊睡覺(司號員的號遭官長收了:大休整令頒布幾天了,你娃一天介把號吹得準準時時的,還休屁個整啊?軍號沒收了!你娃滾蛋回家去耍。),結果搞得弟兄們坐了半宿才記起等啥子熄燈號喲,大休整了!
消息傳到周大少團長這,正和眾多親朋好友,狐朋狗友,酒朋肉友盡情享受美好時光的在周家花園過著快樂地主老財的腐朽生活的周大少團長及眾人樂得前仰後合。人一旦形成了習慣,成了條件反射了:據說,防空團的大頭兵這段時間零零落落出去逛街,走到走到都三三兩兩,一歸二,二攏三……最後回營房的時候竟然成了排列整齊走得甩手甩腳的一支隊伍了!這倒是看出周大少團長的隊伍的戰鬥力和凝聚力了。
看來,這一年多的訓練是大有成效的。防空團弟兄們的紀律性和軍事素質是明擺起的。這種放大羊的休整還是算求了官兵們沒法適應。倒弄得不倫不類的。周大少團長命令,那就組織出面好了,給大家開展豐富多彩的文化娛樂活動。
蘭蘭妹妹的小百花藝術團緊急行動起來,一台台精彩的文藝表演在各部上演,而大家也找回習慣的往常的節奏,防空團官兵們不再像一群無頭無腦的馬蜂了。
周大少團長也與官兵們同樂,把那二、三百排級以上官長都請到個人的周家花園,準備大吃大喝。
弟兄們先一看到那西餐廳的名字就笑,「公社大食堂!」是啥,大家經常有火也不自己開,全跑到周大少團長的小洋樓混吃混喝,熙熙攘攘經常幾十、百把人大會餐,成了人民公社了,周大少團長一氣之下,把秀氣的「瑪麗蓮西餐廳」直接給改成了「公社大食堂」,算是名至實歸。
周大少團長這回親自下廚,給防空團弟兄們準備的東西可稀罕:全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嚇死人不償命的蟲蟲!大大小小,堆了幾大筐子,把膽小的人都能嚇出一身雞皮疙瘩!別嫌棄,這可是咱周大少團長費了不少勁專門弄得。說起來話就長了:被西南王劉湘趕到川西的叔叔,另一個四川大軍閥劉文輝,聽到起說侄兒手底下的一個掛名小團長生意做得不擺了,甚至連緊俏的軍火都能搞到(其實不少是周大少團長自產),就悄悄派人來聯繫,願意出大價錢弄些好點的裝備回去。奪回四川的控制權是不敢想了,但是提防個人的侄兒劉湘那是必需的。「劉神仙」(劉湘的外號)是很陰險毒辣的,「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啥。
劉文輝的現在控制的地盤,位於四川西南邊邊的雅安、邛崍地區。這個時候,除了縣城,周邊完全是咱國寶(大熊貓)的樂園---遮天蔽日的原始大森林和無邊無際的竹海,各種野生動植物資源那是海了去!所以,劉文輝別的沒有,喊他捉幾個大花貓(當地人對國寶的別稱)、金絲猴的,弄些野生蟲蟲吃!(附近的碧峰峽就是中國昆蟲的基因庫,光是竹節蟲都有十幾種。前世去碧峰峽耍過的周大少團長吃過這些蟲蟲宴,記憶猶新!)
於是,劉大軍閥派來的人歡天喜地回去了:周大少團長答應提供的軍火,價錢非常公道。(周大少團長知道,抗戰一起,劉文輝的隊伍會編成川軍23集團軍出川抗日,而且走的是最艱巨的北上陝西、山西之路。部隊十幾萬人幾乎是折損拼光了的!所以周大少團長有心給劉文輝隊伍提高裝備水平,少死點咱四川人吧。八年抗戰下來,前前後後出川的三百多萬川軍將士,死傷達三分之一,是全國犧牲軍人的五分之一了!四川人民為抗戰勝利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三丁抽二,二丁抽一,著名的《捉壯丁》其實就是反應當時四川巨大奉獻的現狀)!
(謝謝書友大大支持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