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湯圓又揚揚手中的電報紙,念道:
「水調歌頭·武漢行
才飲川江水,又食武昌魚。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今日得寬余,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風檣動,龜蛇靜,展宏圖。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願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高峽出平湖。神女應無恙,當今世界殊。」
念完過了一會,林湯圓感歎道:
「此水調歌頭詞一出,當流芳百世!」(那是當然毛偉人的啥!不過倒也頗寫實周家欣指揮若定武漢攻堅戰的情形和欲舒展的恢弘的大志向)。
林雪兒感慨之餘。忽然想起臨出發時,周家欣一時興起教給小百花的一首廣告歌,因為周家欣說就是為「夏天涼」而寫的。
「爸,曉舟還為『夏天涼』單寫了一首歌。他管這叫唱起廣告流行歌,傳遍天下也不錯!」林雪兒說。
「哦,雪兒,你可會唱啊?」林湯圓好奇地問。
林雪兒輕聲地哼唱起來。輕快的曲調,抒情的節奏。
「我不願你只是一場空,
我不願你只是一個夢,
我不願你飄渺在空中,
追到天涯海角也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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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你是夏天涼的風,
輕輕拂過我的夢,
我只願你是夏天涼的風,
永遠吹在我的心中。」
「這首歌,把夏天涼涼的風比作戀人們彼此思戀的情感,輕鬆明快,曲調優美,真是一首好歌!偏偏做廣告的痕跡還丁點莫得,不知這曉舟是啷個想到的。」林雪兒唱罷讚歎道。
看著女兒的樣子。林湯圓的心裡冒出一個想法把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雪兒今年也二十二,三歲了。當然這要擱到現在怎麼也不算是個大齡剩女。可這在30年代,可就太那個了。
林湯圓的夫人林梁靜芝,雪兒的媽可把林湯圓的耳朵念出繭子來了。她自己可不敢惹這個寶貝女兒。
啷個勸說嘛?林雪兒受的是西式教育,念完華西醫科大學也就二十一,二歲了。說是有男朋友吧,也有幾個耍的要好的男同學。但要雪兒把他們邀到屋裡見見父母吃吃飯什麼的,林雪兒就不高興的嚷嚷,只是幾個說得上話的男同學,哪裡就是談婚論嫁的耍朋友的那個嘛!
林湯圓也莫得法。不可能真催促ど女隨便找個男同學朋友來頂起啥。至於要梁靜芝到處訪訪可有條件般配的人家還算是個辦法。女兒大了,自然有女孩自己的心思和小秘密,啷個猜得到嘛?
今天一看女兒對周家欣的樣子。再想想有時早上女兒親自煮了小湯圓端起走了(這下明白是端給誰了)。再有時不時發個呆,冒個傻的,女兒是對那個小朋友動心思了!
如果周家欣能夠大上幾歲,或者反過來說,林雪兒能夠小上幾歲。這都不失為一段令人稱讚的大好姻緣。那林湯圓睡著了都得笑醒了。
林湯圓這下是愁得睡不著了。不會是雪兒真的愛上了周家欣吧?老江湖雖然一直對自己的敏銳觀察力自豪,卻第一次願意自己是個蒙鼕鼕(四川話意思是看事不明)。但願我錯了。林湯圓安慰自己。
可看著女兒談起周家欣就情緒高漲,喜笑顏開,那一幅陷入愛戀的小女兒狀騙得了誰?
不曉得周家欣心裡是啷個想的。看樣子把雪兒當成自己喜歡的可信賴依靠的姐姐可能性更大些。格老子的,這就更糟糕了。這一廂情願的單相思可就像一劑慢性毒藥,傷人於無形,等醒悟過來,卻已無法收拾。想到這,林湯圓不是愁女兒大了,而是想到結果就更頭痛。
不行,得阻擋於事前,免得後悔在事後。明天,不,就今天晚上就借即將舉辦的慶祝晚宴,廣撒英雄帖,邀認識不認識,熟悉不熟悉,凡重慶工商界,管事的市府局,世交好友等等,家中只要有年紀相當的,英俊出息的後生小輩,皆一網打盡!等到了晚宴上,格老子的就不信了,這也有好幾十個好後生了,就入不了你林雪兒的法眼一個?
找梁靜芝,老劉(劉文漢)一商量,大家舉雙手贊成。速辦,急辦,馬上辦!
陳大爹臉上的皺折都要笑堆了。林湯圓慶祝重慶萬佳商貿取得武漢商戰勝利的盛大晚宴就不用提了。單是自己的外侄周曉舟,自己的愛女陳蘭的表現,就夠他自豪,驕傲了。整晚下來,面對無數的恭維讚揚,直到最後睡覺了,嘴裡念的都是「謝謝」,「謝謝啊」。
客觀上來說,晚宴上除了確實有那麼幾個歪瓜裂棗外,大多數的世家子弟也當得上英俊瀟灑有模有樣有學識有氣度的年輕人了。作為重慶下浩小商品批發市場的總經理,青春美麗事業有成的卻忙得耍男朋友的時間都沒有的林雪兒被林湯圓笑談著介紹給大家。其實都不要說別的,單就林湯圓這一重慶商界龍頭大哥的金錢,地位,小後生及他們的父母趨之如騖也是理所應該的。
從第一個互相介紹開始。一晚上林雪兒就被父母領著,或單獨相互介紹的,要求以後多加交往的就沒有一個時間有空。甚至於上衛生間方便方便,一出來都遇到大人領著要互相結識以便以後親密來往的小後生。
林雪兒也不繃面子了。臉直接拉下來,一言不發就甩手走人。驚得對方面面相覷。你林雪兒是個天仙。格老子的兒子也是個寶不是?看你女娃兒神氣的。
林雪兒算是明白了。今天事情壞就壞在老漢介紹自己時說個人繁忙公司事務甚至連耍男朋友的時間都沒有。當時自己還傻笑。有點感動老漢如此理解體貼女兒。現在看起來,這個老狐狸早有預謀,這幾十個或大或小,或英俊或呆傻的世家子弟,高官侄輩,怕也是計中套吧!
不想跟老漢吵。這個林老狐狸故意把話說得若有意似無意,再說也肯定不會承認自己設局。老漢一般不這樣啥?為啥子今天一反常態。林雪兒心裡打起了鼓。
難道自己對那個壞小子的小心思被狡猾的老狐狸看穿了。不妙的是,看來老漢是不贊成這個自己的想法的。否則也不會急著想給自己介紹個男朋友把自己套起。
麻煩了,麻煩了,真有麻煩了!
林雪兒這一晚上翻來覆去就沒迷瞪(閉眼睡覺)一會兒。
早早就起來了。習慣走到廚房,剛要煮小湯圓時,才想起周家欣這人還在武漢,也沒在小什字家裡頭,自己犯個什麼傻?!
又有點恨自己又有點惱周家欣。武漢的事整完了,就該回來了啥!跟些小百花的小美人們樂不思蜀了吧?真是個死皮賴臉的壞崽兒!
「阿嚏!」正立在小火輪船頭上看三峽風景的周大少一個大噴嚏。
「家欣哥,你別站在船頭了。頂頭風大,在船舷邊邊好點。」
蘭蘭關切的說
「是哪個龜兒子在念老子啊?」
周家欣嘴裡不乾不淨罵道。其實這話要是讓林雪兒知道非給這小子一個大爆栗!
「家欣哥,你快看,三峽的縴夫!」蘭蘭等叫起來。
只見湍急的江水邊,怪石嶙峋的岩石叢上,渾身**的十幾個把身子都彎成了弓形的三峽縴夫正費力的拉著上水的一艘沒有機械動力的貨帆船。激流中的帆船雖然很慢,但也逆水行舟,靠著這堅強的肩膀奮力前行!
這三峽是四川和湖北交界處(長江四川稱川江,出三峽入湖北即稱長江了)的雄奇險峻的高山峽谷間的長江水道。多暗礁險灘急流,自古到今沒有機械動力的船逆水都靠三峽縴夫拉縴上行。
一年四季,縴夫們都不著寸縷。一則經常渾身濕透,著濕衣不適;二則十幾,二十幾人都如此,也就見怪不怪了。
蘭蘭等小美女有些羞澀地透過捂著的手縫偷偷打望那些真理在身(真理都是**裸的啥)的辛苦勞作者。他們往往只能拉上十多,二十幾年。一般四十幾歲就不能吃這碗苦哈哈的飯了。因為常年沾水,出大力(不使勁能被逆水的行舟拖走)。即使歇下來也渾身病痛,生活不堪了。現世三峽游也有穿著小褲衩(光著怕不文明)的縴夫拉船的表演項目不可同日而語。
三峽中,瞿塘峽除了峽口的灩澦堆灘險,不是很長只幾公里;巫峽幾十公里水流尚平穩,兩側多高山峻嶺,著名的巫山十二峰如神女峰等就在此段;西陵峽最險,號稱處處是險灘,處處是急流。人們多在狹窄險峻山嶺處,設置信號台,指揮上,下水船隻安全航行。
看著辛苦的縴夫,望著高高山嶺上的險要的信號台上的高掛的信標。周家欣不禁吼起一首川江民調:
「滿山紅葉紅霞飛,
紅葉映在妹心窩。
哥是川江長流水,
妹是川江水上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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