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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0章 遇到棒老二了 文 / 渝州上空的鷹

    林雪兒當然是跟周家欣回重慶塞。打賭打輸了個嘛。

    成都的東西買了不老少,能把福特老先生的後座佔了多大半。周家欣興沖沖與司機老林邊往上搬買的罈罈罐罐,邊得意的念順口溜:「吃成都人的老七(四川話的意思佔便宜),罵成都人是個傻東西---」。

    林雪兒火了,不幹了!你上輩子跟人家成都人有深仇嗎,這麼踏雪(挖苦諷刺)人家。

    「我不回去了,我就呆在成都,呆一輩子,做個成都人!」林雪兒氣沖沖地對目瞪口呆的周大少吼道。

    「我錯了,我認錯,我悔過:成都人好,成都人好,成都人好得像個寶,我傻娃想當都當不到。」周家欣一邊嘴念,心裡埋怨:林雪兒你個冤鬼纏身哦,我扯幾句玩笑都不行。你還做一輩子成都人,那我想啥子呢?

    氣得不行的林大小姐又被周大少接下來的順口溜給氣笑了,還真是對這個傢伙沒話說!

    見周大少拉開車門想坐到司機老林旁邊,林雪兒一把把他扯下來。

    「個人滾到後座上去抱你那些包包壇壇的。還想我替你打整啊!」

    「不是,可是---」周家欣剛要分辨。

    「啥子可是,不是,不是,可是的。你像個認錯的態度嗎?廢話少說,自己爬到後邊去坐!」

    「不是領導都坐後邊嗎?可是我也不是保鏢。我只是想後邊安全點個嘛。」周家欣嘴裡小聲嘰嘰咕咕,無可奈何的把林大小姐安置好,自己爬到後邊去坐順便占占成都人的老七。

    福特老先生這段時間在成都修身養性,又有林大美女親自坐鎮,助威。竟也奮起車威,車步輕快地穿過大英,殺過遂寧,天色還未暗,眼看還有幾十里就要來到銅梁。

    被上回來時,弄得有點神經過敏的周家欣也嘀咕:看來林雪兒還真是小魔女,老福特也怕啊!

    俗話說「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眾人也就打算到銅梁安歇一夜,明天一早出發,傍晚也就到重慶了。

    事情往往都是這樣的。你繃緊神經深怕出事的時候,嘛事也沒有,有時都順利的得令人生疑,懷疑是不是自己得了神經過敏。於是放鬆下來,長歎一聲,大出一口氣,沒事了。

    但是有事了!福特老先生衝上一個丘陵包時,確實是歲數大了,有點力不從心。車慢了下來,像一個烏龜在爬(車速跟人步行差不多)。

    「乓,乓」忽然兩聲槍響,馬路兩旁的樹林子裡衝出一群人攔在車前,司機老林一腳剎車,車往前一衝又退後兩步,熄火了。周大少一看這陣勢,腦袋「嗡」的一聲響:「完了,遇上棒老二了!」

    棒老二,四川話意思是土匪。四川的土匪多,那是胡同裡吹喇叭---名聲在外。你想嘛,從清末亂到民國,直到30年代初都還在軍閥混戰。這大批的殘兵敗卒,散兵游勇,還有被戰火禍害的沒法活下去的民眾,加上袍哥等江湖幫派眾多。不出土匪出啥子嘛。據說,劉鄧大軍入川,消滅敵人上百萬,其實其中大部分是土匪。後來還大規模起來叛亂,是建國初期全國幾大匪亂地之一。平叛時也不客氣了,殺了不少棒老二。

    林雪兒早嚇得花容失色,司機老林也索索發抖。周大少照樣慌得不行,能不慌嗎?如果是袍哥大爺,還好說;如果遇到一群爛丘八(兵匪),又有槍又不講理,綁架勒索,劫貨殺人。就是敲你沙罐(腦袋)你還不是只有自認倒霉。況且這前不著村後不挨店,還有林大美女!這真是:天亮了還尿床,貨到地頭了盡扯拐。

    這時候,就聽見有人喊:「車裡面的人聽好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老老實實舉手出來!」

    車裡面的人一愣。不是麻辣燙的四川話,一口地地道道的東北高粱大豆味。周家欣樂了:這不是大瀋陽的老鄉嗎,不當東北鬍子改當四川棒老二了!

    這下不慌了。周家欣最喜歡東北人,性情耿直跟重慶人很般配。聽這喊話的人的口氣,像是一個受過訓練的軍人。恐怕是九一八後流散到全國各地的東北軍,至於淪落到這幹這個營生,怕是有不得已的難處。能不難嗎?全國抗戰八年,東北人從1931年算起,他媽的整整抗戰十四年!而31年到37年,甚至大多數人沒人記得東北,只認為日本人佔了滿洲,與中國關係不大。雖然張少帥那個人他不是真的東北人。但白山黑水間,十四年卻流淌了多少東北人民好兒女的鮮血和熱淚!

    周家欣對車裡的兩人說:「都別動,我先出去!」

    「還是我出去吧!」林雪兒像下定決心似的。

    「格老子的,啷個不聽話嘛,林雪兒,好生給老子待在車上別動!」周家欣有點毛了。

    外邊的棒老二們過了一陣看沒啥動靜,正要繼續動作。只見車後門打開了:先是露出一雙腳,又見露出兩個酒瓶子,然後他們吃驚地見到我們年紀不大(小),個子不高(矮),身體不壯(瘦)的周大少嘴裡邊喊大爺先別動,邊雙手一邊一個高舉酒瓶子,出來了。

    周大少個不高,關鍵敢舉酒瓶子!

    一個明顯是領頭的身材高大的漢子一把拿過一個酒瓶。

    「哦,彭祖壽酒,這麼個小破孩兒還喝這酒,壽酒--想活千年啊?」東北高粱花問。

    「這是孝敬大爺你的,願大爺松鶴延年,長壽萬載!」四川麻辣燙答。周家欣心裡罵道你說我是千年烏龜,格老子的訣(罵)你是萬年王八!

    「廢話少說,捆了,綁上眼睛把這小破孩扔到一邊去!」東北高粱花一臉鬱悶,打劫的跟個半大孩子費什麼口水。

    「慢,我就是主事的,車上兩人是我隨從。有什麼儘管跟我嘮嗑!」周家欣忙道,隨著帶出一個看小品聽熟悉的東北方言。

    「咦,去過東北!家裡也是東北人?」

    「沒有去過,家裡也沒人是東北人。但是我知道:東北淪陷已經五年了!幾萬日本人打過來,幾十萬東北軍撒腿就跑,不做絲毫抵抗。把白山黑水,把大豆高粱,把自己的父老鄉親扔給了日本人。31年丟東北,34年扔熱河,36年跑到陝西來(追剿紅軍),偏偏跟自己同胞打個血肉橫飛,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周家欣越說越悲憤,不禁唱到: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那裡有我的爹娘,

    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九一八,九一八,

    那是個悲慘的日子,

    ------」

    二十幾個人先是靜穆無聲,隨即有幾個人嗚咽起來,接著五個,十個,最後東北高粱花和四川麻辣燙抱著痛哭起來!

    原來35年冬天,從歐洲考察(其實是戒毒)回來的不抵抗將軍張學良,被最高領袖任命為「剿共」副總指揮,把東北軍調到陝北圍剿紅軍。

    東北軍和紅軍進行了大規模的戰鬥。紅軍傷亡慘重,但東北軍也一樣。他們損失了超過兩個師。按這個「剿共」代價和速度,這些一心想打回東北去的東北軍可就沒什麼人馬去打日本人了!(大多數東北軍官兵還是為把大片土地丟給日本而深感自責,也更為中國人打中國人而痛恨不已)

    於是,東北軍的上尉連長湯立勇和他的中尉連副蔡學武,偷偷率二十幾個老弟兄當了逃兵,不願打內戰。

    這個時候的中國在最高領袖的「攘外必先安內」的「偉大」意志下,你要剿共可以,想要抗日無門。於是乎,這群有良心的東北漢子最終淪落成了沒良心的棒老二。幹點打家劫舍,攔路搶劫的勾當。時間長了,也漸漸冷談了那一腔熱血。

    今天周大少的一番痛斥和「東北流亡歌」可謂恰如其時,振聾發聵!

    朋友來了,無刀槍;朋友來了,有好酒!

    車停在一邊,把車裡所有的好吃的,好喝的,拿出來!咱重慶爺們和東北漢子怎麼能沒有大口肉,大瓶酒!

    「小管事,叫----」湯立勇問道。

    「哦,我叫周家欣字曉舟。」

    「小周管事,大媳婦兒挺俊啊!」反正喝得呼兒翻天的周大少臉紅不紅,也看不出來了。

    大夥兒喝著壽酒(也不管助壽八百還是一千年,十幾瓶火力全開)。酒是越喝越少,交情卻是越醉越深。

    把這群東北漢子的情況摸的差不多了。舌頭都有點大了的周大少也把自己的情況簡略說了一下。在酒精的刺激下,很是英雄地保證。正好需要一個護衛商團(民國時期大的商團自己可出錢組建商團護衛)。哥子弟兄的等把這安置好了,都委屈暫時到萬佳商行去。等各自有了抗日的好去處再各自請便。

    湯立勇,蔡學武大喜。終於不幹這尷尬的打家劫舍攔路勒索的四川棒老二生活了。當商團護衛,也算兄弟們暫時安定下來了。

    「小周兄弟,大哥代各位弟兄謝了。來,啥都不說了,都在酒裡!干!」

    「雪,雪兒姐,看看,我們還剩多少錢?全拿給湯,湯哥子他們打整。」周家欣絆著舌頭,吐著酒氣對一旁勸他少喝酒的林雪兒吩咐道。

    酒喝完了。錢也全給了。東北人客串四川棒老二的戲幕也就拉上了。

    在一群依依不捨的東北好漢的「走好啊!」「小周兄弟,我們安置好了,就到重慶去找你哈」「你放心」等七嘴八舌中,老福特先生一身輕鬆(買的吃喝禮品全遭搬空),一溜煙地跑了。

    只是沒想到,周大少一行三人是餓了整整一天回重慶的。

    「我說,雪兒姐,你啷個比東北人都實誠嘛,好歹你留下個一毛八分的,比打劫都乾淨。好嘛,連個鍋盔(燒餅)都買不起,你想餓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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