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田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也想畫下去，但恐怕這不可能了。」
「你是說錢的問題麼？」歐陽諾早已猜到了尾田的煩惱，「小綾，把合同和定金拿出來。」
平野綾應了一聲，打開歐陽諾的公文包，將兩份合同和20萬日元攤到了桌子上，當「助手」這件事比她想像的有意思多了。
尾田的反應讓歐陽諾失望了，他並沒有像美嘉一樣被現金吸引，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不過還是別在我身上費工夫了。」尾田沒有再多看這些日元一眼。
「尾田先生，這些錢已經是我能抽出現金的極限了。」
「我知道，所以說別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收起來吧。」尾田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一切天真的堅持都是沒用的。
歐陽諾楞了幾秒，他看得出來，尾田不是那種放棄夢想的人，一切勸慰與引導都是沒用的，只要有條件，尾田必定會堅持他的理想。
可他的父親明明已經故去，20萬現金擺在他的面前，這一切還不夠他卸下生活的包袱嗎？
「還是錢的問題？」歐陽諾問。
「是的。」
「要多少？」
「800萬。」
歐陽諾倒抽了一口涼氣。
如果尾田家的外債到達了這個數量級，那他放棄漫畫道路就說得通了。
即使尾田現場簽約，得到了20萬定金，不過將來能賺多少錢，會不會成功還只是一個未知數，畫漫畫是一個需要堅持的過程，不是今年出稿明天就能拿到錢的，就算是小有名氣的漫畫家，一年能掙個100萬日元就算相當不錯的了。
反觀出海打魚，雖然沒什麼前途，但只要夠努力，一年睜個100多萬也沒什麼問題，還清債務可能需要10年，甚至20年，但這終究是一個穩定的過程。
尾田沒有更多的時間用在漫畫上了，在等待那個未知未來的時候，債務會不斷的越滾越大，他是個男人，他要養家。
歐陽諾捂著腦袋，他頭一次感覺到後悔。
如果當初讓magi留下幾部電影或者別的什麼，現在絕對已經可以套出巨量的現金，這些錢足夠買斷尾田榮一郎一生的了。
「多少才能讓你回心轉意？」歐陽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這麼幼稚的話，也許是心中的堅持太過強烈了吧。
尾田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把畫稿鄭重地放回了抽屜。
歐陽諾心下開始盤算《水果籃子》的收入，雖然這800萬日元與《水果籃子》將來的預期收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動漫收回成本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似電影那樣擁有爆炸性的票房。
「抱歉，讓你失望了。」尾田合上抽屜，露出了苦澀的微笑。
「你們兩個大男人，真是夠噁心的，不就是錢嗎？」同剛才一樣，平野綾又是一副難以理解的樣子。
不過尾田明顯不像他的家人一樣容易被激怒，只是再次苦笑了一下。
對他來說，金錢與理想根本沒有可比性，但在現實面前，理想卻被摧殘得體無完膚。
歐陽諾已經懶得再理平野綾，伸手拍了拍尾田的肩膀：「給我點時間，我會回來的。」
尾田應付地笑了一下，誰會在一個無名無姓的漫畫家身上投入這麼大呢？
拜別尾田後，歐陽諾與平野綾沿著海岸線漫無目的地走著。
「喂，你說句話啊？」平野綾無精打采地踢著沙子。
「你有多少錢？」歐陽諾突然抬頭問。
「不是吧？你要借錢幫那傢伙還債？」
「嗯，我在估算能籌集到資金的總額。」歐陽諾堅定地點了點頭。
「別開玩笑了，那可是800萬？你真指望那傢伙有那麼大潛力。」平野綾無法接受歐陽諾這個瘋狂的決定。
「他的潛力是80億。」
「……瘋子。」平野綾轉過頭，咬了咬嘴唇，經過一番心理鬥爭後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數字，「我能拿出20萬，多了一分沒有。」
「你怎麼那麼窮？不是號稱富家小姐嗎？」
「你想死啊！不知道我爸爸管我管得多嚴嗎？這裡面有8萬多都是你付給我的佣金好嗎！我還沒來得及花你就要要走，還有沒有良心了！」
「恩……」歐陽諾嘟囔了一句，從手提包中掏出了一個本子遞給了平野綾，「幫我做記錄。」
歐陽諾開始了電話借債之旅。
李浩基表示可以湊出50萬。
櫻井說要等這個月發工資。
菊地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要去銀行查一下。
葉飛兒琢磨了一下，報出了100萬。
張毅張力兩個人比較窮，兄弟倆加起來也只有5萬的閒置資金。
比古清十郎的回答同菊地一樣，他同時奉勸歐陽諾不要再賭博了。
最誇張的是齊籐一，想也不想就報出了1200萬。
其它半熟不熟的人歐陽諾沒有聯繫。
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問歐陽諾拿這筆錢幹嗎，就連比古清十郎也只是說「不要賭博」。
歐陽諾拿過本子，開始籌劃借款的分配問題。
最簡單的方法自然是管齊籐一借，不過這位大哥的性子他清楚，為了幫兄弟他絕對會出200%的力。齊籐自己的存款最多也就是幾百萬，他報出的1200萬中一定包括了組織的資金，如果動用了這些錢會很麻煩，搞不好會影響到齊籐一在組織中的地位。所以齊籐的錢一定要放到最後再考慮，能少用盡量少用。
這些資金中，李浩基的50萬，葉飛兒的100萬是一定要收的了，櫻井和張氏兄弟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是不要搜刮他們那一點了。
自己的戶頭上還有230萬，但至少要留出150萬作為《水果籃子》的製作資金。剩下的80萬加上平野綾的20萬……
總共已經籌集到了250萬的計劃資金。
這時菊地和比古清十郎的電話也先後回了過來，他們分別能提供250萬和400萬。
平野綾看著歐陽諾手中的本子驚歎道：「這幫傢伙都不理財嗎？全是活期存款？」
歐陽諾搖搖頭：「不會的，日本的金融業這麼發達，任何人的活期存款都不會到達100萬，他們只是沒有說，為了借我錢寧可擔負損失也要贖回理財……」
「天啊，你的臉可真大！」
最終歐陽諾沒有要比古清老師的錢，他老人家的生活方式本來就比較清貧，搞不好這筆錢是退休基金呢……
確定分配比例後，他把自己的銀行賬號發給了大家。
歐陽諾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夕陽已經接近海平面，大多數漁船都已回港，零零散散地停靠在近海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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