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諾並沒有急著把合作成功的喜訊告訴葉飛兒和菊地。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前世中的這個時間,也就是2000年7月6日晚10點,發生的事情徹底改變了歐陽諾的命運,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是好是壞。
這次,他可以選擇避開這件事,但迴避的同時,也會與一位將來會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擦肩而過。
歐陽諾不知這次還會不會發生這個事件,不過他還是趕在記憶中事件發生時間之前,冒險來到位於新宿區的一家地下賭場。
前世的歐陽諾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在接連的應聘失敗後,他選擇「墮落」的地方並不是迪廳或者酒吧什麼的。
是賭場。
每一輪賭局就好像是獵奇的遊戲,每個局中人都有可能成為獵人,當然大多數人會成為獵物。歐陽諾喜歡這種感覺,對於那時的他來說,只有在這種爾虞我詐的智斗中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這種刺激的感覺會給他帶來難以言喻的快感。
「滾。」賭場的看門攔住了歐陽諾,他從不放生客進去,新人加入的唯一途徑就是熟客的介紹。
歐陽諾這才想起來,前世帶自己來玩的傢伙是4天前在警察局認識的,這一下錯過可就無法彌補了。
他回頭四下看看,人煙稀少,直接啟動了magi。
夢境中,歐陽諾從口袋裡掏出了山口組幹部的證件。
看門人看到證件上「委員」兩個字後,臉上先是一陣驚訝,而後立刻躬身讓路,新宿區的委員他都認識,但這傢伙顯然不在其中,說不定是上面派來督查的。
順著灰暗的樓梯向下走了兩層後,歐陽諾終於踏入了這個裝飾簡陋的小型賭場。
這裡原本應該是地下室廉租房,山口組收購了整層地下室後將所有房間打通,只留下了幾面用於支撐結構的承重牆,這些牆壁剛好為賭場順理成章的劃分出幾個區域。
歐陽諾這次可不是來賭博的,確切的說由於magi的存在,他對賭博已經難以產生什麼興趣了,因為在賭局中,他完全可以在0.01秒不到的時間內瞬間將桌子上的所有人帶到四維空間中,這之後他有1000種方法來玩轉賭局。
這就好像一個正在遊戲中挑戰難關的玩家,突然得到了作弊器。他可以選擇不作弊,但作弊器就在那裡,這一切已經索然無味了。
歐陽諾買了杯罐裝的拿鐵咖啡,坐在前台旁的沙發上盯著手錶。
10分鐘後,外面的樓道裡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震得整間地下室微微顫動。
「快收拾!媽的,怎麼沒有警報……」前台服務員的反應很快,自己也同時把手頭的賬目表藏到了地板下。
服務生都以為是警察來了,匆忙地把賭桌的一切東西拚命地往桌子底下塞。
賭徒們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股腦地向賭場的後門出口湧去。
歐陽諾把沙發向後推了推,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他知道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警察。在日本,警察端賭場一般只是一個面子上的流程,他們每個月都有一定的任務指標需要完成,但又不想真的同黑-幫決裂,所以一般在出擊之前都會把消息透露給賭場,賭場會在警察就要到來的時刻假裝惶恐,有節奏地放走一些熟客。
最後警察進到場子後,只剩下幾個倒霉的賭徒還沒來得及跑,他們也便像征性地隨便抓幾個人走,拘留幾天。
「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這是山口組的場子嗎!」賭場後門傳來了駐守看場人的怒吼。
一聲悶響過後,看場人應聲倒地,一夥穿著黑背心的流氓同時從正門和後門湧了進來。
為首的一名大漢並沒有拿武器,他相撲一般的身材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稻田潤一!誰是稻田潤一,快滾出來!」大漢呲牙咧嘴地喊道。
聽到這話,眾賭徒的心放下了大半,這幫人顯然是尋仇來了,只要自己不是稻田潤一就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大家互相看看,都等著稻田潤一自己站出來。
30秒過後,場面依然一片寂靜。
「搜他們身!」大漢手臂一揮,「就像警察查證件一樣,你們老老實實地配合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兩個流氓便衝進人群開始搜身。
「大哥,這傢伙帶著假髮,很可疑!」一名流氓手裡拿著一坨假髮笑道。
「接著搜,給我細細的搜!」大漢呵斥道。
看著這幫傢伙拙劣的演技,歐陽諾心下暗笑。
這根本不是什麼尋仇,這是個陷阱。
尋仇的宗旨重在狠、快二字,根本就不必這麼興師動眾的,只需要把一張照片交給殺手就足夠了。而這幫傢伙的做法又柔又慢,好像是特意要拖長這個事件的時間。
他們下了一個套,只為了誘一個人出現。
這個人也正是歐陽諾在等的人——齊籐一。
齊籐加入山口組的時間並不久,但聲望卻提高的很快。此人打起架來如惡鬼一般,入道後屢屢立功。為組織的委員長頂罪在牢房裡蹲了一年後,終於坐到了委員的位置上。
儘管委員在大多數時候並不需要自己動手,只是尋尋幾個場子就夠了,可齊籐這個傢伙天生就是不老實,風頭正勁的他在轄區與稻川會的幾次火拚中身先士卒,楞是把稻川會在新宿區的幾個老大砍成了重傷。
每衝突一次,齊籐還會順手端對手兩個場子,齊籐只復出了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把新宿區的稻川會壓制的不成樣子。
稻川會早就想除掉他,但奈何這傢伙行蹤詭異,身手狠辣,他們根本就抓不到機會。因此他們便策劃了這次「引君入甕」的計劃,利用齊籐性格火爆的缺陷設下埋伏,待齊籐帶人殺過來以後再讓外面藏匿的兄弟出場,形成圍堵之勢。
同這名大漢計劃的一樣,山口組的人很快就衝進了賭場,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只來了三個人。
齊籐一的眼睛很小,卻異常銳利,他身著舊式的制服,看起來並不像流氓。
「我當是誰來搗亂呢,原來是被淘汰的廢物相撲——崛尾先生。」齊籐掃視了一圈,冷笑道。
崛尾也不生氣,只是緩緩地掏出了手機:「獵物到了。」
齊籐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衝著身後的兩個山口組員悵然一笑:「這蠢貨說我們是獵物?」
後面的兩個舍弟立刻捧腹大笑起來。
齊籐轉過頭,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舊式的武士刀,輕輕地舔了舔刀削:「想扳倒我?多少人?」
在這一刻,胸有成竹的崛尾心下突然一緊,他知道齊籐是不輕易用這把刀的。
沒人知道這把刀的來歷,相傳這是一把妖刀。在日本的傳說中,刀在經歷過一定程度的屠戮後,會漸漸地聚斂怨氣,最終成為一把妖刀。
妖刀的殺氣很重,重到連他的使用者都無法把控的地步。
齊籐總是隨身把這把刀別在褲腿內,從來沒有真正使用過它。
崛尾以為這只是山口組為了渲染齊籐的實力而編造的一個傳說,但現在這把刀正明晃晃地在他面前閃耀。
齊籐看著微微顫抖的崛尾,對其它人呼喊道:「沒事兒的快走,給你們30秒的時間。」
眾賭徒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搶著從後門溜出,他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捲入黑-幫的械鬥。
崛尾深吸一口氣,盡量壓制著自己的恐懼:「老老實實的跟我回去認罪,我們老大答應留你一條生路。」
齊籐根本不理會崛尾,回身對兩面舍弟說:「你們別動,他們不會太為難你們的。」
而後,他極其迅速地兩掌劈在了身後兩名舍弟的後腦處。
兩名山口組員帶著不甘的表情倒在了地上。
齊籐轉過身來,死死地盯著崛尾,持著武士刀的雙手又緊了緊,發出了「吱吱」的響聲。
「最後能活下來的人,幫我數數我能幹掉多少人。」齊籐嘴角一揚,微微躬身,像獵豹一樣衝向前去。
崛尾大驚,他沒想到齊籐一上來就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上來拚命。
他肥胖的身體根本來不及逃跑,只能勉強用左臂抵擋。
在電影中,崛尾聽到過刀子砍人的聲音,那種音效通常伴隨著濺出的鮮血,發出「擦擦」的響聲。
現在他知道,電影都是騙人的。
崛尾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他的左手小臂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甚至連一滴血都沒來得及濺出來。
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死神的鐮刀已經就要到達自己的脖頸了。
齊籐一感覺很痛快,這把刀原先的主人告訴他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刻不要出刀,他一直很好奇這把刀子究竟有多邪門。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齊籐一直期待著這個時刻的到來,可以毫無顧忌地砍翻眼前的一切,這才是痛快的人生。
但正當他要進行致命一擊的時刻,一股巧力突然先後擊中了自己的雙腕,他的手瞬間變得酸軟無力,妖刀應聲落地。
「人生沒那麼痛快。」歐陽諾拾起了地上的武士刀,將刀面反轉後,又遞回了齊籐的手中,「用刀背,別殺人,我陪你活著出去。」
齊籐靜靜地看著歐陽諾,他想問「你是誰。」「為什麼?」之類的問題,但他卻問不出口。
他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歐陽諾把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鐵棍架在後肩,就這麼信步向出口走去。
這幫稻川會的嘍囉們雖然聲勢逼人,但卻從沒見過這種手起刀落的血腥場面,他們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齊籐一和歐陽諾,竟然不敢出手阻攔。
「你自己讓開,還是我幫你?」歐陽諾笑著用鐵棍拍了拍門口嘍囉的臉。
嘍囉楞了一秒,最後還是衝動勝過了理智。
「我他媽跟你拼……」
他持著砍刀的右手還沒來得及舉起,就被歐陽諾一棒輪在肋下,三根脆弱肋骨的肋骨瞬間斷裂。
「我前面,你後面。」歐陽諾這句話是對齊籐說的。
「你那邊可不要崩盤啊!」齊籐笑著舉起刀,這次他用的是刀背。
二人背靠而立,緩緩地向門外踱去。
「還他媽看什麼看,上啊!!!!」崛尾捂著自己的傷口怒吼道。這種情況要是再讓齊籐溜走,恐怕自己的左臂也會不保了。
眾嘍囉也知道就這麼放跑他們的話,回去免不了受罰,自己也再沒臉在道上混下去了。
「殺!」
「幹掉他們!」
「操,不就是兩個人嗎」
後門的樓道是由管道通路改造的,十分狹窄,基本上只能允許兩個並排通過,這使得歐陽諾和齊籐一避免了被四面包圍的窘境。
一對一,這些嘍囉顯然不夠看。
齊籐一刀砍在下面嘍囉的大臂上,此人當即吃痛向下墜去,擠的底下的人也是一團混亂。
「喂,我這面閒得很,用不用換一下。」齊籐寫意地說道。
「下輩子候再說吧!」歐陽諾一棍子砸暈眼前的流氓,輕輕一推,讓他從二人的側面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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