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中,一艘小型飛船刺破黑暗,朝著前方無盡的虛空急速飛行。這艘飛船上繪著赤炎王國的紅色火焰標誌,按照型號來判斷,是一艘專門用於超遠程航行的「信使」級巡洋艦。
戰艦狹窄的通道中一個人都沒有,頂部的燈光忽明忽暗,給這寂靜無人的通道平添了幾絲詭異氣氛。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通道的一端遠遠傳來。
旋即,一個身穿王國衛隊制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轉過拐角,朝通道的盡頭踉蹌而來。他身上白色的制服沾染著大片大片的血跡,一手拿著激光槍,一手捂著左腹——汨汨的鮮血正從他的指縫中不斷流出,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
男人一邊走著,一邊不安地回頭張望,那驚惶的眼神,就好像身後有什麼怪物隨時會追來似的。
但他身後什麼都沒有,除了他的腳步聲之外,到處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通道的盡頭,是一扇緊緊關閉的金屬門,門的背後就是這艘巡洋艦的艦橋。男人來到門前,臉上已是一片蒼白,雙腿不住大顫,似乎隨時會暈倒。他咬著牙將激光槍靠在牆角,伸手按動金屬門邊上的密碼鎖。
「密碼正確,身份確認中……身份確定完畢,王國特使雷德利-斯科特上尉,允許進入。」
金屬門無聲地向兩邊滑開,斯科特上尉朝背後看了一眼,提起激光槍,閃身鑽進艦橋。金屬門很快關閉了。
艦橋中充斥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地板上橫七豎八地倒著數具屍體,有身穿艦長制服的中年男子,有長相甜美的漂亮導航員,但是現在,他們都無一例外地成了冰冷的屍體。
他們的屍體並不完整,有的腹部穿了一個大洞,有的肢體不全,從傷口來看,明顯是被某種大型利器切斷或洞穿。
艦橋的各種儀表上都濺滿了血跡,斯科特上尉搖晃著來到飛船主控電腦前,命令主控電腦打開航行日誌。
「航行日誌已開啟,請輸入需要記錄的內容。」不帶絲毫感情的電子合成音在艦橋內迴盪。
斯科特上尉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也好,這樣可以節省體力,多做一些記錄。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對著航行日誌的攝像頭開始說話:
「今天是遭遇襲擊的第七天,整個飛船隻剩下我一個人,我很可能撐不到明天了。七天,整整七天,那些怪物潛伏在飛船的隱秘角落裡,不停獵殺著我們,它們無處不在,隨時都可能出現,所有人都被它們殺死了。
「我不知道它們是怎麼潛入這艘飛船的,但我想我能夠猜到它們的目的——那就是它們想要阻止我把這個消息帶回王國。我不知道它們是否有人的感情,但很明顯,它們具有智慧……」
一陣沉悶的撞擊聲打斷了斯科特上尉的講述。
他不由握緊了手中的激光槍。
撞擊聲是從門的另外一端傳來的,伴隨著撞擊聲還有刺耳的抓撓聲。
過了一會兒,撞擊聲漸漸平息了,斯科特上尉輕輕吁出一口氣,放鬆了手上的激光槍。
突然,他的頭頂傳來咚咚咚的聲響。
通風管道!
那些怪物要從通風管道爬進來!
斯科特上尉的眼中滿是恐懼,目光隨著頭頂爬動聲音而移動。
他嚥了一口唾沫,聲音顫抖:「我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看來我必須抓緊時間了。不管是誰,如果你看到了這份航行日誌,請盡快將它交給女王陛下或者楊元帥的手中,這件事關乎赤炎王國的生死,甚至整個人類的存亡——」
「砰!」
一聲巨響,通風管道從裡面被一腳踹開,一隻巨大的蟲子揮舞著鐮刀一般的上肢鑽了出來!
「媽的,老子跟你拼了!」
陷入絕境的斯科特上尉舉起激光槍,朝著猛撲過來的蟲子就是一槍。
藍色激光準確命中的蟲子的腹部,但是,它中槍的部位只是出現一片焦痕,並沒有洞穿。相反,蟲子被這次挑釁激怒了,它嘶吼一聲,猛地撲上來,將鐮刀一般的上肢高高揚起。
「啊!」
刀臂揮落,斯科特上尉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被切成兩截。位於蟲子腹部的另外兩隻爪子抓起斯科特上尉的肢體,輕輕一扯,就將他的頭和軀幹扯離開來。
鮮血染紅了整個主控電腦台,但航行日誌的攝像頭也將這血腥一幕拍攝了下來。
更多的蟲子從通風管道裡跳了進來,他們在艦橋內四處遊蕩著,突然,他們彷彿得到了某種命令一般,齊齊舉起刀臂,瘋狂地砍砸著艦橋內的各種儀器。
利刃劃過,日誌記錄儀脆弱的電子元件被劈成了碎片。
這份航海日誌再也不能被任何人看到了,只有破損的硬盤中還存儲著以下條目:
「卡裡甘星系發現不明生物;
熾羽騎士團遭遇不明生物襲擊,全軍覆沒;
信使巡洋艦遭遇不明生物滲透,船員失蹤……」
……
楊亂走進玉琅琊的房間,見她穿著一套剪裁簡潔的現代女裝,對著鏡子左顧右盼,似是對自己的新裝扮頗為滿意。
玉琅琊從鏡子裡看到楊亂,轉身衝他嫣然一笑,隨後有些扭捏地說:「這種衣服還是挺好看的,只是……有些太緊了,而且露的也太多了。」
「現在的女人都是這種打扮,你很快就會習慣了。怎麼樣,這座宮殿住起來還舒服吧?」
「嗯,還好,」玉琅琊頓了一下,「不過,哥哥把這座宮殿原來的主人趕到旁邊的高塔裡,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她們都是我的奴隸,不讓她們住籠子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楊亂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此時距離神族遺址崩塌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幽暗教會的隱患排除,楊亂便帶著玉琅琊回到了炎凰星,安排她住在王宮裡。
經過一個月的觀察,楊亂髮現玉狼牙的人格沒有再次出現,很可能是遭到了他心靈攻擊的沉重打擊,被徹底壓制甚至消滅了,這讓楊亂頗感放心。
對於玉琅琊,楊亂抱有很大好感,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情愫。雖然雙方相處時間不長,但面對蟲族襲擊時,玉琅琊始終不肯放棄楊亂,這讓他很是感動。
而在精神幻境的強大作用下,玉琅琊似乎認定了楊亂是她認識了一萬年的情人,自從明白神族已經滅亡一萬年,楊亂也不是曾經的那個游擊將軍之後,她便改口叫楊亂「哥哥」,一口一個哥哥,叫的楊亂魂都酥了。
楊亂不由懷疑,這是玉琅琊的老爹故意設下的套,他用精神力重新構建了玉琅琊的記憶,把楊亂硬塞了進去,就是為了讓楊亂能夠跟他的女兒和睦相處,甚至發生進一步關係。
如果這是一個圈套,那楊亂倒是鑽的心甘情願。
這不,一回到炎凰星,楊亂就立刻把愛芙洛女王和維納洛夫人趕出宮殿,關進了角落的高塔裡,然後讓玉琅琊住了進來,三不五時就來探問一番,對她關懷備至。
探望過玉琅琊,楊亂便告辭離開王宮,驅車趕往首相府邸。
赤炎王國的首相原本只是個虛銜,一切大權都控制在國王的手中,但自從楊亂竊取了赤炎王國的大權之後,便開始著手改造赤炎王國的政體,在他前往幽暗星系作戰的這段時間,改造工作由林藝澤接手。
他很輕鬆地就將赤炎王國改造成了君主立憲制國家,女王成了名義上的國家首腦,一切大權都轉移到了首相和內閣的手中。而楊亂也順利地將首相的位子讓給了林藝澤,自己安心做起王國元帥,統領赤炎王國所有武裝。
改造政體是放在明面上進行,暗地裡對貴族的清洗也在不斷的持續著。炎凰星作為王國首府首當其衝,在此前的**中僥倖存活的貴族們,今天家裡失火了,明天被強盜滅門了,貴族頭銜成了死亡預言。
聰明的貴族能夠嗅到政治空氣的變化,主動放棄貴族身份,還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那些頑固不化的貴族就倒了大霉了,總是以各種意外不幸身亡,家裡漂亮的夫人和小姐也莫名奇妙地失蹤。昔日繁華的貴族聚居區,一時十室九空。
而在整個赤炎王國的境內,「女王」的特使也踏破了每一位領主的門檻,或武力征服,或暗殺陷害,將他們的權力一一剝奪,領地也都納入了中央政府的管轄。
首相府內,林藝澤正在批閱文件。見到楊亂,他停下手頭的工作,拿起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火鳳艦隊再傳捷報,已經將三名帶頭作亂的北方領主徹底擊潰,馬上就能班師回朝。我看你的擔憂似乎有些多餘,九天鳳已經徹底服從於你了。」
「但願如此,」楊亂瞥了一眼捷報,重新丟回桌上,「其他三大騎士團有什麼動靜嗎?」
「炎龍騎士團和逆鱗騎士團正在跟獸人大軍鏖戰,對於君主立憲制的政體沒有任何意見,只是請求我們增加後勤供應,並且盡快派遣援軍。」
「獸人的威脅確實不容小視,我會考慮他們的請求。剩下那個熾羽騎士團呢?」
「我已經派出使者,從行程上看,很快就會帶回消息。我估計熾羽騎士團的立場跟其他兩大騎士團差不多,邊關守軍一向不太關注政治局勢。」
楊亂皺了一下眉頭,熾羽騎士團駐守的東部邊境,路程跟到虎牢關差不多,派往虎牢關的信使已經帶回了消息,為什麼派往熾羽騎士團的使者還沒回來?
這個念頭在楊亂的腦海中一閃即逝,他很快問起了別的情況。
離開首相府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火紅的晚霞給地面的建築物蒙上一層暗色,讓楊亂不由想起在地下城市所看到的幻境。
恍惚中,楊亂彷彿看到天邊有無數的黑影映著斜陽排空而來,它們遮蔽了天日,將永恆的陰影灑向這片平靜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