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哼!冒犯了諾伊特拉·艾維爾大公爵的第二繼承人、瑞裡格·艾維爾閣下,你覺得你會沒事嗎?!」
隨著那位年輕男子的話語一出口,雙方之間的氣氛,徒然緊張了起來,甚至,旁邊的一些其他人在看到了這三位青年的面容之後,都隱隱地退得遠遠的,似乎認識這三位青年的身份,都不敢上前來,一副生怕惹禍上身的神態。
而敏銳察覺到這一點的蘭德·塔亞,心裡更是一沉,看著被撞青年臉上的那股隱含怒氣的表情,一陣猶豫,卻是把古伊娜交到了他的那位侍僕手中,上前一步,對著這位諾伊特拉·艾維爾大公爵之子稍一躬身,開口道。
「瑞裡格·艾維爾閣下,剛才的事情,只是一場意外。如果,有不小心冒犯了您的地方的話,我代表我的妹妹,在此向您致歉,請您能夠原諒!」
說著,蘭德·塔亞右手貼在左胸前,以貴族之禮,向這位青年彎了彎腰,看著對方的眼睛,語氣真摯。
而看見蘭德·塔亞的行禮方式,這位叫瑞裡格·艾維爾的被撞青年卻是臉色稍霽。畢竟,從對方的禮節來看,他就知道自己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也是一名貴族,而且,剛才也確實出於事發突然,責任並不在任何一方,所以,蘭德·塔亞能夠恭敬地對自己表示歉意,將責任攬上身,已是很大的讓步了。
所以,被撞青年只是看了蘭德·塔亞一眼,又看了看對方身後那一臉緊張地面向這邊的可愛少女,心中被衝撞了的怒氣,已是消散大半。他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可就在此時,剛才那位出聲質問的年輕男子,卻是湊到了他的耳邊,對著他悄悄地說了幾句,這位叫瑞裡格·艾維爾的青年,臉色卻是再次一沉。
轉過頭來,他盯著蘭德·塔亞的雙眼,語氣裡聽不出什麼喜怒。
「你是一名小貴族,而且,所屬家族還曾淪為過貴族中的末流?」
聽見他的話,蘭德·塔亞神色不變,目光卻是一陣閃爍。看著這位青年,他微一遲疑,卻是肯定般地點了點頭。
「是的,瑞裡格·艾維爾閣下。不知……」
可是,沒等蘭德·塔亞問出一句完整的話,那位被撞青年卻是冷冷一笑,再次問道。
「你就是七公主珂菲兒·艾維爾選中的那個幸運兒,因為成為了她的守護騎士,所以,才得到了子爵的爵位,所以,才以貴族自居?」
聽見青年這句語氣裡充滿了不屑的話語,蘭德·塔亞皺了皺眉,看著這位公爵之子的冷漠神態,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手臂從胸前放了下來,才再次點了點頭。
「是的,瑞裡格·艾維爾閣下,這裡面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哼,當然是不對了!」
看著蘭德·塔亞那不再恭敬的神色,這位叫瑞裡格·艾維爾的青年卻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剛才被古伊娜撞到的地方,用手拍著,似乎想拍打下來什麼髒東西一樣,表情裡滿是厭惡之色。
「區區貧賤之人,不過是得到了某個血統骯髒不純的皇室恥辱的承認,就敢自以為是,面對著身份高貴的公爵第二繼承人的我,語出不遜、行為冒犯?」
「你,一個不入流的賤民,還不給我跪下,為你的冒犯不敬之罪磕頭道歉?!」
話音剛落,便是一聲『啪』的響亮耳光,這位面帶高傲與怒氣的公爵之子,居然揚手便是對蘭德·塔亞一個重重的耳光,將被震愣住了的蘭德·塔亞打得一個踉蹌,讓他身形一歪,彎下腰去,差點摔倒在地!
頓時,這位青年身後的那兩個年輕的衣飾華麗的青年大聲叫好,都惡狠狠地盯著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目光變得有些恍惚的蘭德·塔亞,怒聲喝問著。
「快!都沒聽見快瑞裡格閣下的話嗎?快跪下向瑞裡格閣下道歉,你們這些賤民!」
說著,他們居然看向了蘭德·塔亞身後的古伊娜與奧菲莉雅她們三人,目光凶狠而不屑,特別是那個在剛才對被撞青年說了幾句悄悄話的年輕男子,目光中更是露出了一絲惡毒。
「啊,蘭德哥哥!你…你怎麼樣了?」
趁著那位侍僕一時不察,古伊娜掙脫了她的手,憑著聲音與記憶,跑到了蘭德·塔亞的身旁,抓住了他的衣角,語氣帶著一絲哭腔,著急極了。
而看見古伊娜剛才摸索行為的那位被撞青年,嘴角頓時扯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語氣不屑。
「哼,原來是個瞎子,怪不得敢於冒犯我!哈哈哈,果然是下賤之人!」
說著,他居然再次揚起了手,似乎也準備給眼前這位目盲少女一個重重的耳光,以作為她剛才冒犯自己的懲罰!
「啊!」
看見這一幕,古伊娜身後不遠之處,奧菲莉雅這位心地善良的小司女頓時一聲尖叫,用手摀住了自己的雙眼,似乎不忍看見。
而古伊娜這位少女本人,卻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降臨,只是在不停地呼喚著自己的蘭德哥哥。
砰!
然而,就在青年的手掌即將觸及到古伊娜的時候,一條手臂,卻徒然從下面伸了出來,死命而頑強地,擋在了兩者之間,絲毫不肯退縮。而這條手臂的主人,赫然就是剛才被青年那一巴掌打得雙耳嗡鳴、頭暈目眩的蘭德·塔亞!
此刻的他,正死死地盯著這位公爵之子,一手擋在古伊娜的頭上,另一隻手,卻是扶在腰間的騎士劍上,他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你若敢動我的妹妹,我就與你作生死決鬥!」
生死決鬥,卻是大陸上所有帝國的法律之中,關於兩位水火不容、仇恨淵深的貴族之間解決矛盾的一種迫不得已的最後手段,一旦兩者確定了決鬥的發生,那麼,兩個人之中必定要有一人死在決鬥場中!而且,如果活下來的那個貴族,是比死亡的那位貴族地位更低的一方的話,那麼,在勝利之後,他的雙手雙腳將會被砍斷,徹底成為廢人。但反之,如果勝利的是那位地位較高的貴族的話,卻是沒有絲毫的懲罰!
蘭德·塔亞那凶狠的死命目光,以及語氣裡的那種決然,頓時讓這位叫瑞裡格·艾維爾的公爵之子,身形為之一顫,他掩飾般地冷笑了幾下,卻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面作不屑之狀。
「哼!打這種賤民,只會髒了我的手!」
「你們這些惡徒,不許你們再傷害古伊娜跟蘭德哥哥!不然的話,偉大的光明神,一定會懲罰你們的!」
一句帶著怒氣的話語,卻是從小司女奧菲莉雅的嘴裡迸將出來,她有些害怕地握緊雙手,卻是鼓起勇氣,毫不退縮地面對著自己眼前的這三位高大的青年,目光裡滿是堅定。
光明教會的司女?
聽見這句話,那位被撞的青年這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奧菲莉雅,從她的黑色教服,認出了這位小司女的身份。
雖然光明教會這個龐然大物在帝國中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權力,但,卻在人民中享有極高的聲譽與名望。而且,帝國中貴族的一系列大小禮儀事務,都要經過光明教會的主持與賜福,這對保持身份的超然性與繼承的正統性,有著很重要的作用。若是今日為了幾個賤民,而可能影響到自己未來的身份與地位,卻是不太妥當……
目光一陣閃爍之後,這位青年重重地哼了一聲,卻是決定收手了。
「哼,賤民就是賤民,連磕頭道歉這種禮儀都做不好!」
丟下這麼一句不屑的話語之後,這位公爵之子便帶著其餘二人揚長而去,不再多看他們一眼。
「嗚嗚…蘭德哥哥,你沒事吧?」
一雙小手在蘭德·塔亞的臉上有些慌亂地撫摸著,語氣裡帶著一絲哽咽,淚水,卻是從這位目盲少女的眼睛裡流淌了下來。
「我沒事,古伊娜,真的沒事……」
蘭德·塔亞微笑著,動作輕柔地,擦拭著自己這位妹妹臉上的淚水,語氣輕鬆地寬慰道。
「放心吧,古伊娜妹妹,蘭德哥哥他真的沒事……」
看著蘭德·塔亞那紅腫起來的臉龐,小司女奧菲莉雅忍住心中的疼惜,走了過來,同樣對古伊娜安慰道。
「是的,我真的沒事,不用為我擔心,古伊娜……」
說著,蘭德·塔亞卻是無聲地對奧菲莉雅,說出了『謝謝』的嘴型。只是不知道他是在感謝著這位小司女剛才的安慰話語,還是之前的仗義執言、無畏喝問。
好一會兒之後,古伊娜才終於止住了淚水,可是,在歸去的途中,她卻是忿忿不平了,拉住了蘭德·塔亞的手。
「蘭德哥哥,古伊娜要告訴珂菲兒公主殿下,讓她來懲罰剛才那些壞人!哼……」
「不,古伊娜,不許你告訴珂菲兒公主殿下!」
聞言,蘭德·塔亞卻是神色一緊,出聲反對。
「為什麼啊,蘭德哥哥!」這位少女有些不解了。
「古伊娜,你要記住,不要讓尊敬的珂菲兒公主殿下,為了我們這些不開心的事情而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