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這兩位血脈相連的姐妹,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對於琳娜的舉動,珂菲兒原本是可以從容阻止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內心深處,卻傳來了一個不同的聲音,讓她在這一瞬間,遲疑起來。
「珂菲兒,我…真的好擔心你!」
「你知道…當我知道你昨天去跟那些刺客打架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嗎?」
「在那一刻,我就像又回到了你騎馬出事那一天……」
「琳娜真的好害怕…會再失去你……」
說著說著,一滴帶著一絲暖意的眼淚,滴在了珂菲兒的頸脖上,在珂菲兒略顯詫異地轉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琳娜·艾維爾那張流淌著兩道淚痕的臉,微微顫動著的身子,還有,一雙眼圈通紅的眸。
「珂菲兒…你可不可以,別再這麼任性了……」
淚滴,在那雪白的肌膚上暈開,它,不僅僅只滴在了珂菲兒的頸脖上,還在這位劍道聖者的心境之湖中,蕩起了一輪漣漪,擾亂了這一片的平靜。
在這一刻,珂菲兒那只拿著書籍的手,那只持劍的手,那只即使面對強敵與絕境也不曾遲疑過一次的手,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一種從沒有過的別樣情緒,悄然觸動了她的心……
沉默一陣,珂菲兒深深地吸了口氣,站了起來,將琳娜輕輕推開了。
「琳娜,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啊。」
說著,她轉頭看向了窗外,語氣平淡中帶著一股自信。
「而且,如果沒有把握的話,我又怎麼會主動去做呢?你要相信,我的劍術。」
「可是,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呢?那些刺客,可都是……」
對於珂菲兒的話,琳娜卻是絲毫沒有聽進去,她只知道,有很多英勇的士兵,犧牲在那些刺客的手中。
「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因為我知道,我比那些刺客強。」
珂菲兒轉過頭來,打斷了琳娜的話,那一股傲然之意,代表了她的決心。
聞言,琳娜卻是有些激動了,她走前一步,握住了珂菲兒的手。
「我才不管這些!」
「珂菲兒,你不要再任性了!我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受到什麼傷害,不希望你遇到什麼危險!」
「難道,珂菲兒你就不能好好待著,不去那些危險的地方嗎?」
「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那我,修拉哥哥,還有菲婭娜皇姨,我們該怎麼辦?」
「所以…所以,珂菲兒,你……」
琳娜的語氣抽噎了起來,她緊緊地握著珂菲兒的手,幾乎用上了自己的全部力氣,似乎只要她一鬆開,自己這位妹妹就會離自己而去一般。
「我很抱歉,琳娜。」
珂菲兒看著這位金髮少女那倔強著的眼神,卻是輕歎一聲,語氣歉意而堅決。
「有一些事情,我是必須去做的,即使是有危險。」
「因為,那是我生存於世的原則!」
「原則?」
「是的。」
珂菲兒看向了窗外的天空,一陣微風,吹亂了她額前的細發。
「琳娜,你知道你的修拉哥哥他,為什麼要在邊境那邊留守了那麼長的時間嗎?」
「因為,那是父皇的命令啊……」幾乎是毫不思索地,琳娜·艾維爾如是回答道。
「命令?如果是命令的話,修拉·艾維爾他,怎麼會那麼急著就趕回去,而且,在之前的四年中,都沒有回來過一次呢?」
聽見這個詞語,珂菲兒的眼中便是目光一閃,語氣平淡中帶著一絲冷意。
「那是…那是因為……」
琳娜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什麼理由來了。
是啊,即使是因為她父皇命令讓修拉哥哥他戍守帝國的邊境,但,又怎麼會那麼久才回來一次呢?
珂菲兒看著她迷茫的雙眼,沉默一會兒,又再次發問。
「那麼,琳娜,上一次,那個來自芬蘭斯帝國的什麼三皇子殿下,說要娶你為妃,你為什麼不答應呢?」
「啊…那是因為,我討厭他!」金髮少女似乎被她的這個問題嚇了一跳。
「討厭他什麼?」
「這個嘛…我也說不出來,反正,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就像…被蛇或者烏鴉,盯著的那樣!」
似乎想起了什麼讓她為之皺眉的事情,琳娜的臉色都有些變了,連連搖頭道,連握住珂菲兒的手,也是輕輕一抖。
像被蛇或許烏鴉盯著的感覺?
聞言,珂菲兒倒是微微一愣,覺得有些奇怪了。不過,她想說的重點,並不是這一個。
「如果,我們的父皇,當時沒有拒絕那位三皇子殿下的求親,而是命令你,讓你嫁給他呢?你,會怎麼做?」
「我…我會……」
頓時,這位金髮少女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思考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個答案來。然而,就算是這樣,她也緊緊地抓住珂菲兒的手,沒有鬆開。
珂菲兒看著她那種躲躲閃閃的表情,便已經知道她內心的鬥爭如何了。
「你會聽從父皇的命令,是嗎?」
「…我想,是的。」
儘管表情是萬般不願,琳娜卻還是苦著臉,緩緩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明明是心裡不願意,為什麼還要接受這種安排?為什麼要聽從父皇的命令?」
珂菲兒的質問,字字落在這位金髮少女的心底,震得她整個人都發愣了。
是啊,為什麼我不願意,卻還是答應了呢?
琳娜不禁如是地問自己,神色迷茫,最後,她遲疑著,小心翼翼地說著。
「那是因為…因為以前的皇姐們,都是這麼做的。而且,以前的那些公主殿下,也是這麼做的啊……」
「是的,沒錯,她們是那樣子做的。但是,難道這就代表了,你也必須要這麼做嗎?」
然而,珂菲兒卻是再次發問,步步緊逼。
「我……」
琳娜低著頭,眼神躲閃著,不敢看著珂菲兒的眼睛,目光四處轉動不定。
「所以,因為其他人也那麼做了,而你儘管自己不願意,卻也要那麼做嗎?」
目光可以躲開,但珂菲兒的聲音,卻是她躲閃不了的。
「我……」
漸漸地,在珂菲兒的詫異眼神下,這位金髮少女皺著眉毛,哽咽著,一層水霧,漸漸浮上了她的雙眼。
「嗚嗚…我不知道!」
她居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