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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鄴城風雨連天草(3) 文 / 籐萍

    這下子有人朗聲笑了,「你方纔那一劍學得不到家,這一擲倒是剛猛出奇,猶有過之。,,可見你學好不成,學歹倒是不賴。」這人不知什麼時候在樹梢上看了許久,正是南歌。

    畢秋寒一劍反擊之後,顯出了他二十年苦練的功底。擲劍之後反手拔出李侍御的鏡劍,一連二十二劍連綿不絕。聿修瞧在眼中竟而淡淡一笑,負手不語。

    李侍御倏然閃開那一記擲劍,也是一聲長笑,「獻之《中秋帖》劍,畢秋寒我奉勸你少出此劍。你愚笨頑固,怎能懂這天下第一連筆的佳處!我讓你瞧瞧什麼才是天下第一書劍!」說話之間他以指代劍,堪堪在空中劃了一個「老」字。

    那「老」字的一撇拖曳而下,出奇地拐了一個彎。畢秋寒不料他變化出奇,手中鏡劍猛地經他一彈,竟而「喀啦」碎裂,無奈之下,他拔身急退,心頭微凜。李侍御手下花樣甚多,但真功夫亦是硬實,難怪他在眾人包圍之中猶能坦然自若。

    「啊——」樹上的南歌忍不住讚道,「好字!好一股狂氣!」

    宛郁月旦站在林子邊上,也不知半夜三更他為什麼不睡覺,但是他就是安靜站在那裡了,聞言微笑,「獻之《中秋帖》逸氣神結,六分苦練四分天性。秋寒苦練過之天性不足,根本和獻之不是一個路子。」這是他碧落宮的基礎武功,宛郁月旦的爹宛郁歿如性喜王獻之書法,碧落宮數百子弟人人要學這一路《中秋帖》劍。

    此時李侍御「老」字寫完,順著那奇異拐彎的一撇續寫了一個「僧」字。那拐彎的一撇竟然成為「僧」字的人字邊,隨後急指搖晃,潦草地寫了一個傾斜的「曾」字,合而為「僧」。

    這一陣指法全然出乎畢秋寒意料之外,讀書本不是他的長處,他根本不知道李侍御在寫什麼,手中劍又已碎裂,當下大喝一聲一掌劈去。他管你什麼書法字跡,統統以內力相較最為直接!

    他這一劈讓大家都笑了出來,南歌大笑,「這當真是俏眉眼做給瞎子看,大煞風景。」

    李侍御不科畢秋寒不看他字路比劃,一記劈空掌劈了過來,手下筆意斷裂,滯了一滯,不由臉顯鄙夷之色,合掌推了上去。

    聿修目光微閃,陡然喝止「且住!」說話之間兩人的掌風已然相觸,只聽「啪」的一聲,如中敗革。聿修卻倏地插入左手,拿住了自李侍御袖中悄悄溜出來的東西。他一拿即退,左手一摔把那東西摔死在地上,冷冷地說「住手!」

    眾人目光都凝聚在那東西身上,那是一隻和李侍御的衣袖一個顏色的小蛇,顏色斑斕,看起來絕非什麼好東西。它顯然受過訓練,在李侍御與人比拚掌力的時候悄然出來往對方手腕一咬,對方怎能不輸?在這樹影搖搖光線黯淡的地方,若非聿修好眼力,誰能看出這東西?

    李侍御似被聿修這一拿震住了,過了一陣才冷冷地說:「天眼果然好眼力,錦繡兒口下十三條人命,見了閻羅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聿修充耳不聞他方才說了些什麼,淡淡地道:「你書懷素《食魚帖》狂草,除卻兩分天分,你連苦練之功都無。『老僧在長沙食魚,及來長安城中多食肉,又為常流所笑。』懷素《食魚帖》超拔淡靜,你這般喜歡爭強好勝之人如何能夠領會?你笑話畢秋寒愚鈍,而你之膚淺單由你這一身見不得人的東西即可知。李陵宴聰明伶俐手腕眾多,有兄如此實是他的不幸。」他不看李侍御在他這一番話下臉色變得如何難看,只淡淡地問:「你是要束手就擒,還是我下場拿你?」

    李詩御大概一輩子沒給人如此數落過,暴怒之下一聲尖銳怪叫,人影如風,向聿修撲來。

    聿修正當舉掌接招,突然心念電轉——李侍御如此性情,李陵宴豈能不知?他明知李侍御今夜私自上山必然被擒,為什麼不阻止?難道——

    「砰」的一聲,他一掌把李侍御震退五步,臉色微變,「且住!我們在此多少時辰了?為何道觀那邊毫無聲息?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南歌被他一言提醒,悚然變色,「我被黑衣人從房內引出……」

    宛郁月旦臉色稍顯蒼白,「我聽見了樹林裡的腳步聲。」

    「李侍御擅春風十里獨步,走路絕不會有腳步聲!」聿修「霍」地負袖,「糟了!調虎離山!我們和李侍御都被李陵宴利用了!道觀……道觀一定有事!」他當先掉頭就走,語氣雖然急促卻並不急躁,「畢秋寒,李侍御交給你,我們回道觀!」

    李侍御顯然也是一怔,陡然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的好弟弟!陵宴果然是陵宴!」他惡狠狠地對著聿修的背影,「你去也沒用的,陵宴打定主意要殺人,那是神仙也拉不回來的,哈哈哈!」

    聿修充耳不聞,一手拉起宛郁月旦的手腕匆匆回行。南歌自樹梢下來,與他並肩。兩人都知如果武當道觀生變,必然敵人眾多,必須小心謹慎。

    而半個時辰前,聖香揉著被畢秋寒掐的脖子,正對著鏡子哇哇直叫。

    突然他聽到一陣腳步聲遠遠地往樹林裡跑去。聖香自言自語:「奇怪的聲音……」然後繼續對著鏡子左照右照,齜牙咧嘴。

    過了一陣聲音已經聽不見了,他準備上床睡覺。突然之間耳朵微微一動——他聽到了一些似乎是人體摔倒的聲音。

    嗯?聖香眨眨眼,想了想,依然閉著眼睛在床上睡覺。

    在他睡得愜意的時候,一個人緩緩地、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他的房門。

    那是一個高個帶刀的黑衣人,那一柄刀至少有三尺來長,與劍齊長。

    如果畢秋寒看見的話,定然認得那是「一刀一劍」、刀與劍同長三尺三寸的天池怪人夢刀劍——他拿刀的時候就叫夢一刀,拿劍的時候就叫夢一劍。傳說夢一刀殺人的時候只需一刀,一刀殺不死他絕不會再下第二刀。

    這種世外怪人也和李陵宴是—伙的?

    「小心地上有椅子。」正當夢一刀持刀徐徐前進的時候,躺在床上睡覺的聖香突然閉著眼睛提醒。他剛才和畢秋寒糾纏的時候踢倒了椅子,現在那椅子正橫在地上。如果夢一刀再走幾步,必然要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絆倒。

    夢一刀一怔,桀桀一笑,「娃娃膽子真不小,知道老子要來居然還不走,有膽色!」說話之間他已經大步走過地上的椅子,那木頭椅子在夢一刀腳下如紙糊一般爆裂。三步之後他已經走到聖香床前,長刀高舉,「看在娃兒你膽子不小的分上,老子讓你死得痛快!」

    「錚錚」兩聲,聖香用折扇敲敲他的刀刃,繼續閉著眼睛指指他身後,「注意安全。」

    夢一刀又是一呆,陡然厲聲笑道:「娃兒,老子看重你,你少和老子胡扯,這就送你上路!」他並不回頭,大喝一聲運足力氣,揮刀砍了下去。

    「咚」的一聲,他這一刀砍進了地上——在他砍下的瞬間,聖香連床帶人都不見了。這一刀入地兩尺有餘,竟然一時拔不出來。正在他拔刀之時,有人在他肩頭一拍。夢一刀猛地抬頭,卻見一個人影帶著方纔那賴在床上的少年自頭頂越過,出門去了。

    一刀不成,絕不再殺。夢一刀茫然若失,這兩人究竟是什麼人?

    這拉開聖香床鋪,帶著他逃出的人自然是容隱。聖香笑瞇瞇地賴在容隱身上,「還是容容最好。」

    容隱帶他掠過幾層樓宇,到達武當復真觀頂,方才長吸了一口氣,「你不要發懶,今夜敵人預謀已久,聿修和南歌都被調開,清靜道長為人引走,觀中能獨當一面之人甚少。而且來人施放迷香……」他說到此處緩了一緩,「嗅之如蘭花香氣,偏偏我……」他一句話沒說完身子一軟,幾乎從復真觀頂摔了下去,幸好聖香一把拉住他。

    聖香臉色大變,「你怎麼了?難道你還會中什麼迷香之毒?」容隱武功甚高,普通迷香怎能奈何得了他?

    「不是……」容隱精神極差,雙目之中一層濃重的疲憊,「我的生氣……不足……姑射她……不在這裡。」

    聖香一呆。容隱本為大宋樞密院樞密使,掌管兵將虎符,他曾經為朝廷大事用盡心血勞猝而死,而後由鬼魂降靈施術,將他的死魂引回身軀,方才復活。但是他既是死魂,便要活人時時渡以生氣方能維持生機,現在能渡氣的姑射不在身邊,那容隱……怎麼辦?

    「聖香……你去把……聿修找回來。告訴他這邊事情緊急,我不要緊。」容隱閉上眼睛,生氣不足的時候他隨時會沉睡過去,「你不必管我,去找聿修……還有……如果當真人手不夠,你唱《清恨》——我知道……我知道六音他在附近……」

    「咄」的一聲,容隱話音未落,底下一支沾了油的火箭射上復真觀頂!這道觀高達五層,居然有人能一箭射上,可見腕力臂力極是了得!聖香尚未回答,容隱拔起釘入觀頂的火箭射了回去,觀底一名黑衣人慘叫著被火箭貫胸而過:但他身邊的同伴眾箭齊發,剎那間武當道觀紛紛插上火箭。幸而武當道觀久歷雷火,防範得益,卻是不易著火。

    「該死!」容隱低聲咒罵,「可惜我佈局只布了一半……李陵宴果然是梟雄大才……聖香你去撞鐘,咱們……點將!」他精神不佳,但人仍極清醒,「迷香之計我已有防備,倒是不妨事,可惜我們這邊高手不多……聖香!」

    「我去!」聖香閃身即去,「你留在這裡等我!不要到處亂跑。」

    這時睡夢之中的眾英豪已然紛紛驚醒——容隱早前吩咐在各房懸燃防範迷香的藥草,因此有依言照做的人並未被迷倒——剎那刀光血影,和暗中潛來的黑衣人接上了兵器。

    「當——當——當——」片刻之間武當山鐘聲大作,隨著鐘聲,一個人疾快地從混戰之中搶向東首,喝道:「點火!」

    另一人則筆直闖向西頭,亦同時喝道:「點火!」

    頓時武當山滯留的幾百武林豪傑紛紛點亮身上所帶的火折子,往地上一擲。驟然之間「呼」的一聲,地上一條火龍飛竄!原來容隱聿修幾人早早算計了李陵宴攻山的方法,在武當道觀庭院青石之下隱藏油料,等攻山之人上來點火,這油線成一個包圍圈,被圈入火中的人絕無逃脫的可能!剎那之間慘叫之聲紛紛而起,一陣焦臭源自火焰燒及人體衣發。攻上山來的百來個黑衣人絕沒想到地下竟有這種簡單的要命機關,被困入火海。

    這時聖香撞鐘回來,眼見底下人海混戰,容隱神色睏倦勉力支撐,卻萬萬放心不下戰局,「容容!」

    容隱極少聽見聖香如此毫不猶豫不帶一點嬌稚的聲音,聞聲抬頭。

    聖香一手托起容隱的臉,貼著他的嘴唇,一口氣渡了過去。

    聖香的氣息充滿了他那種淡淡的甜香,嬰兒般嬌稚的味道。活人的溫暖透過唇齒而來,剎那間陰沉的疲憊全然消除。容隱長吸一口氣,目光炯炯地看著聖香,「謝了!」

    聖香只是笑笑,「我去找聿木頭,你在這裡主持大局。」

    「不。」容隱自觀頂站起身來,「你去找清靜道長,聿修即使被敵所誘,這麼長的時間他不可能還不清醒。你去找清靜道長,這裡有我。」

    「行!容容你欠我人情,不要忘了。」聖香回頭一笑又轉身離開。

    這時聿修已經和南歌匆匆趕回,宛郁月旦站在受傷的人群前微笑,不知道的人當他也是傷者之一,卻不知他在守護。

    這時候畢秋寒和李侍御依然在林中對峙,只是李侍御已然銳氣大挫,畢秋寒已佔上風。

    「你是要束手就擒,還是敗在我掌下?」畢秋寒冷冷地問。

    李侍御冷汗盈頭,他不是笨蛋,很清楚身為高手那一份自信的重要。他如果輸在畢秋寒手中,最嚴重的後果不是被俘,而是對自己的信心全失——最可恨的是他並非對畢秋寒產生恐懼,而是對聿修那「膚淺」兩個字,對陵宴的看重和對自己的鄙夷產生恐懼。聿修已經走了,他無法擊敗他然後證明他說的是錯的。如果他再敗在畢秋寒的掌下,他整個人就給毀了。

    他能順利地擊敗畢秋寒嗎?如果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必然毫不猶豫地說「可以」,但是交手至今,他很清楚對手的韌性和毅力。畢秋寒並不聰明,但是他很扎實。他對他所具有的一切毫無懷疑,因為那些都是通過他扎扎實實地一步一步苦練出來的,所以無論勝負他都絕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但是李侍御不是,他很清楚自己喜歡玩小聰明,許多成功都來源於詭計甚至是僥倖,所以他在恐懼。

    他的手心在出汗。

    冷汗。

    容隱知道他不習慣血腥場面,所以才把他調走的吧?聖香一面登上武當山最高的那棵大樹東張西望,一面歎了口氣,其實他並沒有那麼柔弱。

    夜裡到處黑燈瞎火,除了道觀火焰沖天,有誰知道什麼清靜老道去了哪裡?按道理說高明的老道掐指一算,就該知道今夜李陵宴要殺上山來,那他就該乖乖地坐在道房裡,不要到處亂跑嘛。都已經七八十歲的人了,還這麼能跑,到底是上哪裡去了?

    是誰引走了清靜老道?聖香猜測,漢水一戰就知道李陵宴是喜歡玩「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那種諸葛把戲的人,今天來的人究竟是誰?無論是誰,負責引走清靜道長的必然是個不同尋常的角色。

    風中隱約殘留著一點味道。聖香的鼻子幾乎和狗一樣靈敏,嗅了幾下,「落第香……是女人?」

    所謂「落第香」是一種極其難得的薰香,傳言書生落第得遇佳人鼓勵,考上狀元。那佳人身有奇香馥郁無比,書生銘記在心,高中之後四處尋找,最後在考場一角尋得相同香氣的奇花一株、這便是「落第香」的傳聞,雖不可信,但這香氣非蘭非麝,的確與眾不同。

    他沒有找到引走清靜道長的女人,卻看到了畢秋寒和李侍御的對峙。

    「怪不得觀裡鬧翻了天,也不見大俠的影子,原來在這裡比武。」聖香自言自語,眼珠子一轉,悄悄地從樹叢裡掩過去偷窺。

    不……這個情形很奇怪。聖香的眉頭微妙地揚高了——李侍御對畢秋寒說了些什麼,然後畢秋寒考慮了很久,同意了。

    接著李侍御就給了畢秋寒一張寫滿字的東西。

    畢秋寒拿在手中看著,李詩御臉色難看之極,拱手掉頭就走。

    小畢放走了敵人?聖香心中微妙的感覺越拔越高,疾惡如仇的畢秋寒放走了李陵宴那裡的敵人,為了得到那一張紙?那是一張什麼……他心中一根弦突然「嗡」的一聲斷裂——他知道那是什麼紙了。

    所以他立刻就從草叢裡站了起來,

    畢秋寒已經看完了那封信。

    那是一封信——一封和聖香撕掉咬在嘴裡的信一模一樣的信。

    只不過這封信是給李成樓,而不是給南碧碧的。

    信的內容寥寥無奇,寫的也是笑姬對李成樓非常思念,但李成樓是有家室的人,她不願連累別人痛苦,因此要李成樓別再掛念她。她是愛他的,只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希望他能理解並原諒她的選擇。

    這封信如果給別人看了,必然和沒看一樣,毫無內容,滿篇廢話。那封信給誰看了都不要緊,只是不能給畢秋寒看!聖香從草叢裡站起來,慢慢地走到畢秋寒面前。

    這一次他沒有笑。

    畢秋寒也沒有太震驚。他已經被信中的事實驚呆了。

    聖香的眼睛閃爍著琉璃般的光彩,他沒有笑,也沒有悲傷著急。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畢秋寒身前,一隻手扶著身旁的樹幹,靜靜地看著他。

    畢秋寒握信的手顫抖起來,緊緊地把那信的一邊幾乎握碎在手中,「這個——才是真正的秘密?」

    聖香的目中泛顯著談淡的悲憫,「是的。」

    畢秋寒慘白得近乎青灰的臉上,泛起的是扭曲得近乎滑稽的非哭非笑的表情,「你騙我。」

    「我騙你,但是它沒有騙你:」聖香手扶樹幹淡笑的模樣甚至很柔和,「皇上絕殺快逃,就是這藏頭六個字。」

    他和畢秋寒都是趙普夫人一手帶著讀書習字,趙夫人最善旋字詩,常常和他們遊戲。這封信的把戲便是內容以右向左旋圈,——讀來就是「皇上絕殺快逃」六字。

    「為什麼……為什麼皇上要……」畢秋寒握信的手在顫抖,「為什麼『皇上絕殺』?為什麼是皇上?」

    「當一個男人深愛一個女人的時候,你知道為什麼有人會說『情敵』嗎?」聖香微笑,「小畢啊小畢,你也是男人,真的不明白嗎?」

    「情敵?」畢秋寒倒抽一口涼氣,「笑姬她不是……不是丞相的女人,而是皇上的……」

    「她不是丞相的女人,是皇上的女人。」聖香替他說完,「所以你說是我爹娘謀害了那四大高手,我沒說不是。」

    「你爹不是趙丞相,而是……太祖皇帝?」畢秋寒越聽越驚,臉色慘白,「太祖皇帝派遣宮中高手暗殺……江湖四大高手……你胡說!堂堂開國聖上,怎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這種事?」

    「皇上手握生殺予奪的權力,如不能自制的話,世上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約束他不殺人。」聖香如是說,「**或者獨佔欲人人都有,對於難得用情的人來說,也許特別強烈些。」

    畢秋寒怔了一怔,「笑姬……你娘為什麼會變成皇上的女人?」

    「這個——要從二十幾年的,」聖香依然手扶大樹,一身錦服在樹下俏然奢華富貴,「『懷柔』和『獻秀』說起,你願意聽嗎?」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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