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惡鬼好像沒有自己的意識，如果鬼也分等級的話，這群鬼無疑應該屬於最低級那一類，它們面目猙獰，沒有任何溝通就要動手圍殺，是貨真價實的惡靈。
而它們設下這個陷阱，也不能說它們就有多高的智慧，狼群能用更完美的戰術圍捕獵物，但它們只是野獸。
這群惡鬼的身體看起來很虛幻，呈半透明，按照孫戰的認知，這種形態的鬼沒有實體，同樣也不能真正接觸實體，它們要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傷害我？
只是一轉念間，衝在最前面的惡鬼已經凶狠地撲上來，孫戰心中一動，並沒有躲開，而是用左手手臂迎上去，就看看你們能對我造成多少傷害吧！
這只惡鬼毫不猶豫地張大嘴，撲咬向手臂，下一刻，它就從手臂上穿過去，孫戰沒有受傷。
不對，手臂有點發涼，還有一絲發麻！孫戰此時的感官何其敏銳，立刻就察覺了異樣，腦中剎時掠過幾種判斷，並立刻把最有可能的那一種篩選出來。
這些惡鬼無法傷害我的身體，它們能做的，就是吸收我的陽氣！孫戰用了小說裡常見的這種說法，何謂陽氣，他並不清楚，但既然身上發冷，用陽氣被吸走來解釋是說得通的。
而那只惡鬼的狀態似乎也有些不好，它發出痛苦的怪叫聲，往群鬼後面縮去，似乎要休憩一下。
陰陽殊途，鬼能吸走生靈的陽氣，也要被陽氣傷害，這是天道！如果是孤魂野鬼，可能根本不敢接近生人的身體，否則旺盛的陽氣就會讓它受傷，而人類頂多生一場病。
但現在這裡有上千隻鬼，它們只需要各自拼著被陽氣傷害一次，就能把孫戰和金鷹變成兩具冰冷的屍體。
這場戰鬥有麻煩了！孫戰一時想不出來該怎麼辦，如果只有陽氣才能傷害惡鬼，那這場戰鬥自己和金鷹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而金鷹那邊也已經開始了戰鬥，孫戰用餘光看到，惡鬼一隻接一隻不斷從金鷹身體上穿過，金鷹徒勞地反抗，但無論是翅膀、利嘴、爪子，都對惡鬼無能為力，讓它急的「呱呱」亂叫。
該怎麼辦？
群鬼沒有停歇，在孫戰苦想對策的時候，它們已經撲攏過來，有兩隻已經從孫戰身上吸走一絲陽氣，退到了後面。當第四隻惡鬼撲上來的時候，孫戰本能地一爪抓了過去。
「絲——」如同絲綢被利刃割破的聲音響起，孫戰一愕，隨即大喜，這一爪竟然像抓在實體上，鋒利的血紅指甲將那只吊著長舌的惡鬼撕成碎片，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便煙消雲散。
我的爪子能傷到它們！
孫戰又驚又喜，雙手再向兩旁用力揮出，七八隻惡鬼發出用指甲抓玻璃一樣的刺耳慘叫，消失在天地間。
孫戰打了一個冷戰，自己雖然能滅殺惡鬼，但爪子和惡鬼接觸之後依然會被吸收走一絲陽氣，雖然被吸走的陽氣少了許多，但絕對無法支撐到將所有惡鬼全部撕碎。而這些惡鬼無知無畏，同伴就在身邊被撕碎，它們依然前赴後繼地撲上來。
退？
不行，身後的惡鬼數量最多，六七百隻將後路完全堵死，而滴水巖的高度不夠，金鷹沒有起飛的空間。
難道今天要死在鬼爪之下？不，絕不！
手臂揮舞，將數十隻惡鬼撕成碎片，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沒有面孔的厲鬼，迎面而來，孫戰猛地張嘴，一口將它咬住，四顆血色獠牙深深嵌入鬼體，那厲鬼無法逃脫，在孫戰口中發出陣陣哀嚎。
身上越來越冷，待到撕碎兩三百隻惡鬼後，孫戰彷彿置身冰天雪地，陰寒徹骨，身體有些發僵，動作漸漸遲緩下來。而另一邊，金鷹也是渾身發僵，它的體型龐大，按理說陽氣應該比孫戰多，但它沒有可以撕碎惡鬼的爪牙，每次被吸走的陽氣比孫戰也要多一些，看起來，它比孫戰還要先堅持不住。
外面陽光下，小鷹似乎感覺到了父親的危險，不安地在地上不停轉圈，發出陣陣讓人生憐的鳴叫。
「咦，這裡有一隻小妖獸。」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從絕聖山脈方向飛來，腳下各踩著一柄飛梭，男的俊美，女的嬌俏，正是幾天前從小池塘經過，要去絕聖山脈獵殺妖獸的那一對男女。兩人經過裂谷，那女子視力極好，一眼便看到谷底的小鷹，兩人一起停下。
「是一隻小鷹，師妹，我們下去看看。」男的說道。
女子說道：「好，有小鷹在，大的一定就在不遠處，我們雖然已經獵殺夠了十頭融血期妖獸，但要是再多一些的話，說不定能得到更高的評價。」
兩人御使飛梭，幾秒之後就降落到小鷹面前，女子彎腰拾起小鷹，查看一番，搖頭說道：「這只幼崽應該剛剛吃過啟智的靈藥，不過年齡太小，靈智還沒有成熟，沒什麼用，不如把它留在山裡，三年後再來獵捕。」
「師妹說得是……咦，那邊有打鬥的聲音？」男子忽然轉頭，看向一處陰暗的地方，「師妹，我們去看看？」
女子點頭說道：「這裡陰氣很重，可能有鬼物，不過我倆已經快要凝結金丹，區區孤魂野鬼算不了什麼，走吧，師兄。」
孫戰機械地揮舞手臂，但他手臂已經僵硬，動作就如慢鏡頭，再也抓不到任何一隻惡鬼，短短的戰鬥，他撕碎了近五百隻惡鬼，自己的陽氣也所剩不多。而另一邊，金鷹也是搖搖欲墜，一對難兄難弟眼看就要喪命於惡鬼群中。
我就這樣死了嗎？孫戰不想放棄，但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意識已經模糊，眼前滿是搖晃的鬼影。
忽然，兩團耀眼的光芒從滴水巖外逼近過來，這光芒是如此強烈，如此熾熱，群鬼紛紛避開，躲進滴水巖深處，閃避不及的惡鬼靠近光芒數米之內就會被煉化成一縷輕煙，煙消雲散。
這是什麼？孫戰努力想要看清這兩團光芒，卻根本看不清，只能無力地倒在地上，恍恍惚惚中，他聽到兩個聲音在說話：
「師兄，有兩頭妖獸！」年輕女子驚喜地叫道。
「可惜，都不是融血期妖獸，獵殺了也不會有任何獎勵。」男子搖頭惋惜地說道，「這隻猴子應該只是剛剛啟智，可能還不會吞吐日精月華。這頭鷹倒不錯，再修煉十幾年應該有足夠的靈氣，再被某個妖洞收容，賜下功法的話，很快就能到融血期。」
女子突然喜道：「對了，師兄，這頭鷹雖然獵殺無用，不過我們倒可以帶回去當坐騎，要是有足夠丹藥餵飼的話，說不定它能成長為戰靈獸呢！」
「養一隻戰靈獸可不便宜啊！」男子皺起眉頭，露出為難之色。女子立刻惱道：「師兄，紫雲那小賤人養了一隻聚靈期白鶴，成天騎著在宗門裡飛來飛去炫耀，我若養了這隻金鷹，必定能把她的氣焰壓下去，你要是捨不得丹藥，那我自己養，哼！」
「師妹，我不是這個意思！」男子似乎很在乎這個師妹，慌忙辯解，「我是在想怎麼弄到那麼多丹藥呢，養，我們一定要養！」
女子頓時轉嗔為喜，柔聲問道：「那，師兄，你能弄到丹藥嗎？」
「光靠我們兩個人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可以找海林師兄幫忙，他可是我們玄層宗這一輩的修煉天才。」男子很享受師妹的溫柔。
「對啊，我怎麼沒沒想到呢！」女子也喜道，「海林師兄已經是分神之境，正在大玄國當國師，只要他一聲令下，就有無數人替他搜羅藥材煉丹，要養一隻戰靈獸還不簡單，就這麼定了！」
「好！」男子說道。
「那這隻猴子和小鷹怎麼辦，養它們可不划算？」女子問道。
「給它們打上靈印，要是它們三年後能修煉到融血期，憑著靈印我們就能找到，到時候獵殺起來就輕鬆多了，要是它們活不到三年後，那就罷了。」男子說道，順手便朝孫戰一指。
孫戰覺得額頭微微疼痛，似乎有血流出來，想來已經被打上了所謂的「靈印」，他伸手去摸，僵硬的手臂卻不聽使喚，爪子沒有摸到，卻把手腕湊到了額頭上，一抹鮮血留在了九首骨鏈上。
好在手腕上的長毛將九首骨鏈遮住，那對男女又轉身去擺弄金鷹，並沒有看到這一幕，否則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九首骨鏈這種看起來就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對男女看著纖弱俊美，力氣卻大得驚人，兩人用兩根長繩套在金鷹雙腳上，一人提一根繩子就把金鷹提了起來。
孫戰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這兩人的模樣，卻被光芒耀花了眼，看不清楚。但他看見了另一幕：金鷹被倒提著，兩隻鷹眼卻直直看著他，將兩隻翅膀垂過頭頂，頭往後仰，張開嘴大口吞吐。
這是……吞吐日月精華的姿勢！孫戰剎那間就明白了金鷹的意思，昨夜，金鷹看見了自己吞吐月華的情景！
那對男女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孫戰，更沒有出手滅殺躲在遠處的群鬼，逕直離開滴水巖。至於孫戰和小鷹會不會葬身群鬼之口，他們根本不在乎，接著孫戰便聽見小鷹發出一聲痛叫，然後破空之聲響起，這對男女顯然已經走了。
金鷹……孫戰心中一陣刺痛，這兩人帶走了金鷹，雖然聽他們的話語，是要用丹藥餵飼金鷹，養成什麼「戰靈獸」。但孫戰知道，金鷹肯定不願意，被人豢養也就等於失去自由，對於喜歡翱翔天際的鷹來說，這是何等悲哀。更何況那兩人並沒有帶走小鷹，將金鷹父子生生拆散了。
玄層宗……我記住了！有朝一日我有了力量，一定會去玄層宗將你救出來，鷹兄，等著我！
雖然只認識了短短一天，甚至這一天裡大半時間都是敵對，但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孫戰已經把金鷹當成了自己在這個世界最好的朋友，甚至願意稱呼它一聲「鷹兄」。
而你的孩子……我會把《萬靈煉體訣》教給它，你最後做的那個姿勢，不就是要將小鷹托付給我麼？放心，我會做到！
那對男女離開，滴水巖下不再有群鬼畏懼的光芒，淒厲的叫聲中，群鬼又圍攏過來，要將孫戰的最後一絲陽氣吸光。
突然間，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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